戚继光兵分三路以闪电之势收复平海卫
戚继光(1528——1587年),字元敬,山东牟平人。嘉靖中,任都指挥佥事,在山东备倭。他曾用“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的诗句表达自己消除倭患的决心和志向。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戚继光从山东调到浙江抗倭,他看到卫所官军毫无作战能力,而人民却英勇抗战,于是召募以义乌农民和矿工为主的3000新军加以训练,组成戚家军。戚家军纪律严明,战斗力旺盛。戚继光注意到倭寇的倭刀、长枪、重矢等武器的特点,创造了新的阵法鸳鸯阵,使长短兵器相互配合,大大提高了战斗力,在抗倭战斗中,屡建奇功,使戚家军名闻天下。
嘉靖四十年(1561年),倭寇几千人袭击浙江台州、桃渚、圻头等地,戚继光率部队在人民群众的配合支持下,先后九战九捷,歼灭大量倭寇,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第二年,倭寇大举进犯福建,从温州来的倭寇与福宁、连江的倭寇一起攻陷寿宁、政和、宁德,自广东南澳来的倭寇与福清、长乐等地的倭寇攻陷玄钟所,并延及龙延、松溪、大田、古田、莆田。倭寇在距宁德5公里的横屿,凭险固守,官军与倭寇相持一年多。新来的倭寇又在牛田,兴化筑营固守,互为声援,使福建频频告急。戚继光又率军进入福建剿寇。戚继光攻下横屿,斩首2600。又乘胜攻下牛田,捣毁倭寇巢穴。倭寇逃向兴化,戚继光乘胜追击,连夜作战,连克60营,斩首无数。戚家军进入兴化城,受到了人民的热烈欢迎。戚继光回师福清,又歼灭登陆的倭寇200人。可是,倭寇怎么可能就此罢休,他们就像那打不尽的苍蝇一般,听闻戚家军率兵回了浙江又开始蠢蠢欲动,再次猖狂起来:“戚老虎去,吾又何惧?”一支大约由6000精锐倭寇组成的队伍悄悄在海外集结,准备趁着海边城池城内防守空虚卷土重来。
倭寇从福建沿海登陆,以暴风雨般的速度迅速席卷了邵武、罗源、政和、寿宁、宁德、连江、松溪等地,并将力量扩充至万余人,最终将兴化府城团团包围。虽然当地民众自发地组织起队伍进行防守,倭寇几次进攻也都失败了,可这实力悬殊的对抗也并非长久之计,这么多的倭寇已经让福建巡抚游震得慌了,他一边赶忙向朝廷告急,一边向周边请求支援。此时此刻的戚继光却成为上层政治权力斗争的牺牲品,被浙江巡抚赵炳然掣肘,左右为难,短时间内根本无法重获兵权。所以,最早赶来支援的是距离最近的广州总兵刘显带来的700救兵。
敌我力量的悬殊让刘显亦不敢轻举妄动,虽然随后援兵增至4000人,可除了戚继光,面对血腥残暴的倭寇,明朝将领中是很少有人能做到以少胜多的。刘显不敢贸然前进,就先让士兵驻扎在府城东偏北的江口桥迎仙寨,然后派人潜入府城送信,说“援兵已到,不必担心”。本意是想安抚军心,反而正中敌人埋伏——去送信的士兵被倭寇抓个正着,当即俘斩。狡猾的倭寇派自己的人穿上绣着“天兵”字样的明军服装,篡改了信件内容,混进府城,约定了午夜时分以响铃为号,打开城门放刘显的部队进城,还说刘显希望城里到时候既不要敲警报,也不要点火,更不要发出声音。收到消息的城内百姓信以为真,长舒了一口气,以为自己终于得救了,便解除了戒备。
夜深之后,那几个混进城的奸细冲上城头,杀了当值的士兵,拉响警铃打开城门,外面埋伏的倭寇蜂拥而入。城门大开的瞬间,满城百姓等到的不是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救星”,而是面目狰狞、杀人如麻的倭寇。百姓苦苦坚守了一个多月的府城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攻陷了。倭寇在城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百姓死伤无数,昔日繁华的兴化府毁于一旦,瞬间成为人间炼狱。刘显眼睁睁看着这惨象,悲愤不已却无可奈何。这场灾难一直持续到正月二十九,兴化被扫荡得空无一物后,倭寇才心满意足地放弃这座空城,准备到南边的岐头(今莆田东南埭头)避避风头。都指挥欧阳深咽不下这口恶气,率兵追剿,不料却再次遭遇倭寇埋伏,一次阵亡了200多人损失巨大。倭寇则乘势占领了平海卫,企图夺船出海。
这一仗惨败让万历皇帝觉得失了面子、气愤不已,迅速下令革了游震得的福建巡抚一职,命其戴罪立功,并且紧急召回因父丧去官的谭纶担任闽浙总督,指挥福建抗倭斗争;另一边提拔俞大猷为福建总兵,又下令戚继光火速支援福建。这三人不仅是生死之交,更是抗倭史上战功赫赫、各有所长的杰出人物。嘉靖四十二年(1563年)正月,新任福建总兵俞大猷于漳州招收农民武装6000人,在平海卫附近和刘显合兵一处,两队人马加起来万人有余,与倭寇数量基本持平,实力不相上下。就在大家都以为俞大猷会立即给予倭寇雷霆一击,一雪前耻之际,一向用兵稳重的他却决定暂时按兵不动,“列营以困之”。
俞大猷一边加紧修缮巩固壁垒、加强巡海,将敌人可能逃跑的陆路、海路全部堵死;一边写信给戚继光说:“猷与贼对垒,不肯轻战,专候公大兵至,并力收工。世人皆以为猷为怯、为迂,唯谭二华及公识猷心。贼在数日欲遁,愿公速至。人皆以为公迟,亦唯二华及猷能知公之心也。”这份体察,这份甘愿奉献的赤诚之心着实令人感动不已,朋友之间的惺惺相惜就是如此,无须多言,更无须他人置喙。
戚继光其实也一直在为抗倭斗争做积极的准备,在他回浙之后,便立即向朝廷上书《议处兵马钱粮疏》,请求招募新兵配备粮饷器械,给予便宜行事。朝廷鉴于福建倭患严重立即同意了他的请求,戚继光即刻于当年二月,再次到义乌募兵,16天内便得壮士万余人,他在挑选这些士兵的时候,特别看重他们的出身和素质,挑选的无一不是出身清白、家境贫苦但身体素质好且上进、服管的年轻人。而戚继光最为在乎的,就是他们是否有一个“勇”字在心头,是否是品德无差的好青年,是否愿以一己之力承担贡献朝廷、守护国土、保卫百姓的重任。
当时情势紧迫,戚继光内心也是无比焦灼,三月初立刻与兵部副使汪道昆率兵赴闽,为了不贻误战机,他只得一路上边行军边训练,这样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最后就比俞大猷晚到了20多天。戚继光刚一赶到,就不辞辛苦地到平海卫前线视察,回营后立刻拜会俞大猷、刘显两位将军,共同商定进攻策略。戚继光主动提出“这次主攻由我担任”,其余两人也一致同意由戚继光出任统帅总领三军。这就避免了联合作战中由于意见不统一发生主官之间争权夺利、朝令夕改、贻误战机的情况。主帅一定,作战计划也就顺利地制订了下来——由戚继光中路进军,从正面进攻,刘显带军负责左路,俞大猷军负责右路,兵分三路成包抄之势。
另外,戚继光更是亲自张榜悬赏冲锋将士,使得军营内外气大振,人人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抢立功勋。此时,俞、刘、戚三军共计3万余人,而盘踞平海卫的倭寇仅有五六千人。听闻戚家军来了,倭寇们也害怕,纷纷带着抢夺来的财物装满了大大小小32条船准备逃往海岛,逃跑路上遭到许朝光部队的突袭,一部分倭寇乘黑夜侥幸逃往清林南面的许家村,打算依托地势结巢死守。戚继光一向火眼金睛,又怎能识破不了敌人的这些小伎俩?五月二十一日晚,趁着夜黑风高,戚家军以哨总胡守仁为前锋逐步逼近敌人老巢,待寇贼发现想要逃跑的时候已经迟了。
戚继光命令先头部队大放火枪火炮,这是当时最先进的武器,一时间火星四溅炮声震天。倭寇派出的一百多名前锋骑兵四处流窜、战马受惊、队形大乱,更遑论什么战术战法了。战斗正酣,戚家军乘胜追击发起猛攻,刘、俞大军更是从左右两翼加入战斗,双方展开了近身肉搏战,白刃格斗。倭寇腹背受敌,根本招架不住,更无还手之力,于是仓皇之下狼狈窜回许家村。三路明军乘胜追到许家村敌巢,将其团团围住,并乘风发起火攻,迅速结束了战斗。
明军以闪电之势收复了平海卫,救出被掳百姓2380名,歼灭倭寇2200多人。不可不谓是一次鼓舞士气的大胜利啊大有“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之感,这也难怪后人在评价此次战争时,用“至是始大创而去,浙、闽以次渐平”来总结其非比寻常的意义。而这速战速决的战法和战果也使得平海卫大捷成为抗倭战争史上著名的战例之一。它一扫倭寇长年累月地进犯带给沿海人民深重的灾难,也一扫区区日本弹丸之地对我堂堂天朝大国的不断冒犯,扬我国威,难怪嘉靖皇帝甚至专门去了一趟太庙祭祀,以大捷喜报告慰先灵、祈求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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