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晃征战史:三路伐吴
东线曹休得苍天相助,十一月长江刮起大风导致敌方“诸船绠绁断绝,漂没着岸,为魏军所获,或覆没沈溺,其大船尚存者,水中生人皆攀缘号呼”,像吾粲与黄渊队所活者仅百余人,最终损失达数千人。主帅吕范、孙韶等只好退守江南,幸好有从新市增援的贺齐助守。曹休顺流至海陵,遣臧霸以轻船五百、敢死万人袭攻京城(今江苏镇江),取得“烧攻城堑,杀略数千人”的战果(注28)。其后虽被全琮、徐盛追斩魏将尹卢(也许就是与臧霸一样为青徐豪杰、魏东莞太守的尹礼尹卢儿;东莞郡曾是徐州一个郡,故尹礼参战是完全有可能),杀获数百,但无碍东线魏军胜的结局。
日后孙资评彭绮的成事机会时引述:“昔文皇帝尝密论贼形势,言洞浦杀万人,得船万个,数日间船人复会”(注29),倒极可能是事实,因为事隔数年,资料得到整理;也和《吴主传》所言的洞口数千(一部份被吹至北岸的吴军为魏军所杀与俘虏)以及徐陵数千,合共一万,不太矛盾,反过来说吴军总阵亡人数不会超过一万。
中线曹仁领步骑数万欲袭取濡须中州,便扬言将东攻羡溪(在濡须东三十里)。朱桓中计分兵救援,部队出发后才得知真正的目标是濡须时,只有七十里。已召不回己军的朱桓,当时只有五千人,只好偃旗息鼓引诱曹仁来攻。别袭羡溪的蒋济曾谏:“贼据西岸,列船上流,而兵入洲中,是为自内地狱,危亡之道也。”但曹仁不听。曹仁遣其子曹泰攻濡须坞,又遣将军常雕督诸葛虔、王双等人乘坐油船袭击濡须中洲,曹仁亲自率领一万人留在濡须以西的橐皋,作为曹泰等人的后援。朱桓遣骆统与严圭攻常雕,斩之并生擒王双,临阵斩杀或溺死的有一千多人。另据《建康实录.太祖上》所载,朱桓又遣步兵抵当曹仁,自己亲战曹泰,火烧其营寨并击破之,追斩数千级。
撕破脸皮后孙权也不再有所顾忌,先找一些叛将开刀:前戏口守将晋宗杀王直并以众奔魏,魏任命其为蕲春太守,之后一直侵扰边境。魏军退兵的三个月后,即六月,令贺齐出兵,生虏晋宗,蕲春郡复为孙权所得。
刘备死后当政的诸葛亮只好接受既定的事实,准备先讨平南中,才寻机伐魏。双方都需要对方互为掎角,孙、刘终再次结盟。曹丕其后数次出广陵,是否如田余庆先生在《汉魏之际的青徐豪霸》中所分析,征吴是否只是幌子,清除青、徐豪霸为实呢?这里先不作讨论,但对吴继续保持压力,这点倒是事实。
黄初七年曹丕去世,孙权欲乘新主曹睿立足未稳,马上亲率兵五万围江夏,又令诸葛瑾攻襄阳。孙奂五千为先锋,降高城,得三将;文聘被围于石阳二十多天。军事才能远胜其父的曹睿,却看出孙权离开水师不能持久的问题,让慰劳边方的荀禹路过时领县兵千人,乘山举火吓退孙权。潘璋断后时,夜里军队出现错乱,文聘追击,潘璋不能抵挡。朱然马上回军助潘璋拒敌,使得前军船舰退得足够远,随后再引军撤退。
诸葛瑾不是其弟诸葛亮,“性弘缓”的他,“推道理,任计画”才是其所长,战场讯息万变,他根本“无应卒倚伏之术”,几年前已为夏侯尚所败。曹睿令司马懿督徐晃等救襄阳,破诸葛瑾,斩张霸及首级千余;曹休又破其別将于寻阳。张郃追孙权別将刘阿等至祁口并破之,应该也是这时候之事。徐晃因功增邑两百,并前共三千一百戶。
西线曹丕在宛后方审时度势,魏军南下战略要地江陵,而江夏太守文聘负责断绝沔口(即夏口北岸)以东的吴军增援,“止石梵(当在今湖北天门东南,汉水北),自当一队,御贼有功”。文聘至少打败了在他南面的吴江夏太守孙奂。孙奂战前已接替其兄孙皎的太守之职,死后由其子孙承“代统兵,领郡”,可见他是一直任太守。孙权于曹丕死后率五万围文聘,孙奂也助战;文聘杀至江夏境內的沔口,孙奂不可能不反击。江陵形势告急,孙权筑城于江夏山时,不论亲征还是遣将击文聘,就算孙奂不领军救援江陵,助战也是不可能不发生的。因此孙奂这江夏太守根本不可能沒战事,但其本传只字沒有提及黄初三、四年之事,故原因只有一个:战败,所以本传不写。
夏侯尚等连屯围江陵,孙权便于十二月遣孙盛率万人立围坞于江陵中洲,以为犄角之势。江陵中洲,又名百里洲,顾名思义方圆百里,在江陵西南长江中。这岛能耕种,日后还能成为枝江县县治可见一斑(注30),确实可以作为久屯之地,对魏军的威胁不可谓不大。
所以明年正月,曹真遣张郃进攻,破孙盛后张郃据州上围守,把朱然进一步孤立起来。孙权马上令在公安的诸葛瑾等人救援,他们与夏侯尚军对江相隔,诸葛瑾渡入江中渚(即江陵中洲),而分水军于江中。夏侯尚将步骑万余人于下流潜渡,夜袭诸葛瑾诸军,夹江烧其舟船,水陆并攻成功击破之。公安的援军也被成功隔断。
[page]江陵城中守兵很多都患了肿病,尚有战斗能力的只余下五千人。曹真等人筑起土山,开凿地道,建立楼橹逼近城墙,箭如雨下,将士们都惊恐失色,朱然晏然无惧意,激励士卒,趁敌军出现战术漏洞时攻破敌军两个军营。魏军围城足足半年,守北门的江陵令姚泰鉴于粮草将尽,图谋作为内应。准备要起事时被发现,为朱然处斩。
转捩点发生在黄初四年(223年)三月,当时长江浅狭,夏侯尚分前部三万人作浮桥渡江、乘船将步骑入百里洲安屯,结果魏军日渡不绝、南北往来,很多人以为江陵必可拔。可惜潘璋鉴于魏军势盛,而江水又浅暂不交战,领军到魏军的上流五十里,因为他已看出胜负的关键:“伐苇数百万束,缚作大筏,欲顺流放火烧败浮桥”。
正当上万魏军也许改姓孙之际,幸好董昭看出这祸害,他上疏说:“武皇帝智勇过人,用兵却很谨慎,从不敢像今天这样轻视敌人。打仗时进兵容易退兵难,这是常识。平原没有险阻退兵都困难,即使要深入进军,还要考虑撤退的便利。军队进退都不能只按自己的意图行事。如今在中洲驻兵是最深入的进军;在江上架设浮桥往来,是最危险的事;只有一条道路可以通行,是狭隘的道路。这三者都是军事行动的大忌,而我们却正在做。如果敌人集中力量攻击浮桥,我军稍有疏漏,中洲的精税部队将不再属于魏,而为吴所有。”
曹丕醒悟后马上下诏速退百里洲,此时吴军已两面并进,魏军大队人马只从一条通道退却,挤在一起,一时很难全部退出,魏将石建、高迁仅得自免,最后勉强撤回北岸。潘璋本来已制好芦苇筏子,准备烧浮桥,恰巧夏侯尚退兵,未得实施,周瑜于赤壁的一幕无法让潘璋重演。十天过后,江水暴涨,曹丕便赞董昭预料得真准确。再加上此时又传来了大司马曹仁兵败濡须的消息,就以瘟疫为由,曹丕遂命令全线撤退。
张郃破孙盛于孤岛的杀敌数目,唯一可以参考的只有《魏书》所引的《丙午诏》:“左将军张郃等舳舻直渡,击其南渚,贼赴水溺死者数千人。”战败而来不及登船,一万吴军中溺死者数千(应该也包括了战败的吴军),比较接近事实。但反过来说,驻于百里洲的夏侯尚军损折人数也许也有数千。夏侯尚和文聘击破解围的吴军,到底杀伤了多少?不知道。正如围城的曹真和守城的朱然,各自的伤亡数字也是无法得知。此战可以姑且算作平手。
徐晃在江陵一战看来沒甚么亮点,所以连本传也只字不提这次声势比曹操生前还要浩大的三路伐吴。还好,几年后会有一个经验值亲自送上门,让徐晃有功可记,他就是诸葛亮之兄───诸葛瑾。
28.京口先为徐陵,其地盖丹徒县之西乡京口里也。《南徐州记》
后汉献帝建安十四年,孙权自吴理丹徒,号曰“京城”,今州是也。。。。。。《吴志》又云“魏将臧霸以轻船五百、敢死万人袭攻徐陵,烧攻城堑”,即吴时或称京城,或称徐陵,或称丹徒,其实一也。《元和郡县志.江南道一.润州条》
现存的《三国志》版本则写作“烧攻城车”,按常理吕范等是以舟军拒守,不可能有攻城车可让臧霸军烧,所以李吉甫撰书时所引唐时的《三国志》原文,才是陈寿所写,“车”字应是后世传抄时出错。
29.《孙资传》注引《资別传》
赵幼文于《三国志校笺》云:郝(经《续后汉)书》作“万艘”,考本志《文帝纪》注引《魏书》:“斩首四万级,获船万艘。”不作十万也。赵(一清)说或未确。窃疑此句原作“得船万个”,《史记.货殖列传》:“竹竿万个。”《仪礼.郊特性馈食礼》“俎释三个”郑注:“个犹枚也。”“个”误作“千”,又误乙,遂作“千万”也。
30.县旧治沮中,后移出百里洲,西去郡一百六十里,县左右有数十洲,槃布江中,其百里洲最为大也。中有桑田甘果,映江依洲。《水经注.江水二》注引《荊州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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