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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史风云

长征密史:为什么外国传教士会加入红军队伍

80年前,中华民族伟大的英雄史诗——两万五千里长征开始了。1937年10月,埃德加·斯诺的不朽名著《西行漫记》(英文原著名《红星照耀中国》)在英国出版,从此成为世界了解红军、了解长征乃至了解中国的最著名的作品。

很少有人知道,在《西行漫记》出版一年之前,一部名叫《神灵之手》的书同样在英国伦敦出版,它才是第一本向西方世界介绍红军长征的书。

长征资料图

这本书的作者是一位英国籍瑞士传教士,名叫勃沙特,中文名薄复礼。1934年10月在贵州旧州境内,他与长征中的中国工农红军第六军团的部队相遇,被作为“帝国主义间谍”扣留,随后与这支红军一起走了18个月的长征路。

1936年4月,薄复礼在云南境内被红军释放。他用三个月时间口述完成了《神灵之手》,并将文稿送回英国出版。

长征资料图

埃德加·斯诺是采访到达陕北的中央红军后,写成《西行漫记》,他笔下的长征是“完成时”,更完整、系统;而薄复礼则记录了他跟随长征队伍的18个月,是“进行时”,提供了更多可以感知的细节。他用这样的细节,第一次向西方世界介绍了一个“不一样”的中国共产党,留下了关于长征的一个特殊视角。

正如萧克在《神灵之手》的第一版中文印本《一个外国传教士眼中的长征》序中所写:“他记录了中国工农红军历史上的一个侧面。”

还原长征中这十八个月的故事,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寻找薄复礼开始。

寻找薄复礼

在《西行漫记》的序言里,埃德加·斯诺写道:“总有一天会有人写出这一惊心动魄的远征的全部史诗。”1984年,美国著名记者、作家哈里森·索尔兹伯里,带着《长征——前所未闻的故事》写作计划来到中国。

长征资料图

索尔兹伯里极其崇敬埃德加·斯诺,并深受其感染和影响,写出一部反映中国红军长征的著作,是他的多年夙愿。此前,他已经进行了十多年的酝酿和准备。

索尔兹伯里在中国完整地重走了两万五千里长征路,沿途考察采访,更为重要的是,他有机会亲自访问了参加过长征的许多中国领导人和健在的老将军,正如自己所说的那样,他“对中国人提出了我能想到的所有难题,直到弄清事实为止”。

长征过草地

在采访原红六军团军团长、时任人民解放军科学院院长萧克将军时,索尔兹伯里听到了一个参与了长征的外国人的名字——薄复礼。

萧克告诉索尔兹伯里,他和薄复礼相识是在1934年10月初,薄复礼跟着红军走了18个月。“他帮助过我们”,萧克对索尔兹伯里说。

后来,萧克在给索尔兹伯里的信里还诚挚地写道:“如能见到这位友人(假如他还活着)或其家属,请代致问候!”

薄复礼是谁?为什么能让一个中国的将军这么记忆深刻?带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和一连串的疑问,索尔兹伯里回到了美国,开始寻找薄复礼。

很快,索尔兹伯里找到了早已绝版多年的《神灵之手》。在美国的图书馆中,这本书只被当做一个英国传教士中国经历的口述自传,没有什么影响,其中与长征相关的部分更是被长期忽略。

在阅读完这本书后,索尔兹伯里完全明白了萧克要寻找这位英国传教士的原因。他满怀兴奋地跑到英国去寻找薄复礼本人——这个人的传奇经历和富有趣味的故事,可能被他那本远算不上畅销的自传掩盖了。

此后的故事,萧克在《神灵之手》一书中文版序中写道:

长征资料图

索尔兹伯里先生办事很认真,回国后不久,就给我寄来了薄复礼的那本书。后来他又跟踪追寻到英国,在曼彻斯特找到了薄复礼本人。他们交谈甚久,气氛融洽。索尔兹伯里转达了我的问候。事后,索尔兹伯里寄来了他们交谈时的合影。

有意思的是,《神灵之手》的中文版其实并不是翻译自索尔兹伯里寄来的那本。

在同索尔兹伯里聊起薄复礼之后,萧克本人也动了寻找这位“长征国际友人”的念头。不少研究红军长征史的专家、学者得知此事后,也积极帮助查阅有关史料,并提供寻找线索。非常意外,在山东省博物馆朽坏的地板缝里,工作人员严强发现了一本侥幸躲过“文革”的英文版书籍。其书名直译为《抑制之手——为基督在中国被俘》。

长征资料图

书的作者正是薄复礼,那个书名是1936年出版时第一版的名字。

这个书名多少反映出了那时西方世界对中国共产党、红军的负面看法,但翻阅书中的内容,却能够明显感觉出,作者对红军的看法绝非负面。严强等人把这本书翻译出来,并将其文本送交书中提到的红六军团原领导人王震、萧克等老将军。

1984年秋天,萧克出国访问,途经法国,他委托有关方面打听这位老朋友。经过多方努力,我国外交人员终于在1985年初通过薄复礼在瑞士的亲友找到了他。

薄复礼当时住在英国曼彻斯特,他给我国驻法使馆工作人员回了信,介绍了他本人的近况,还委托他们向萧克“转达热忱的问候”。

1986年5月,萧克委托中国驻英大使冀朝铸前去拜访薄复礼,并转交了他的一封信:“久违了!从索尔兹伯里先生处知道了你的近况。虽然我们已分别半个世纪,但50年前你帮助我翻译地图的事久难忘怀。所以,当索尔兹伯里先生问及此事时,我欣然命笔告之。1984年我在出国访问途中,曾打听你的下落,以期相晤。如今我们都早过古稀,彼此恐难再见。谨祝健康长寿。”

收到这封信的时候,薄复礼已经92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