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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文化

藏历猴年杂日绒戈神山大朝转

从非常古老的年代开始,西藏就有这么一个说法:“马年转山,羊年转湖,猴年转森林。”具体一点讲,是马年朝拜冈底斯山,羊年朝拜纳木天湖,猴年朝拜喜马拉雅山中段的杂日森林。这三大宗教巡礼,是藏族人神灵崇拜、自然崇拜的体现,也是他们喜爱乡土、喜欢旅游、热爱大自然的体现。

公元10世纪以后,佛教在雪域藏土重新振兴,新兴的教派如雨后春笋,年轻的宗教领袖们也应运而生,他们为了自己的寺庙、自己的教派能吸引更多的信徒,打开更大的局面,常常发生奇思异想,做出了前人不敢做、甚至不敢想的事情。珠巴派创始人藏巴甲热(1161—1217)指出,杂日神山是佛教密法本尊胜乐金刚的坛城,必须定期进行顶礼朝拜。直贡派创始人仁青贝(1143—1217)曾经派出五万五千五百二十五位信徒,到杂日神山去修行。杂日朝圣到底是谁发明的,是谁开创的,是谁实施的,似乎还有一些争议。《直贡法嗣》一书中有这样一段记载:“此时,(直贡派)僧众的数量大大增多……以密宗师国沃且为首的五万五千五百二十五名僧人,派往杂日修行。在以前,虽然岗布巴钦波(即噶举派祖师达布拉切)曾派弟子藏巴甲热开启了杂日山圣地的门,但至尊仁青贝在派往山下修行者之前,先派去聂、噶、曲三个人,开了未开的杂日圣地之诸门道,以前曾开过的门道,也加以确定……”据了解,仁青贝和藏巴甲热是同一时代的人,仁青贝比藏巴甲热大十八岁,同属于藏传佛教噶举派,藏巴甲热曾在直贡寺学经修习很长一段时间。应该说,两位大师对于开启神山之门都有贡献。民间传说,杂日神山刹土神辛穹钦波,凶猛暴烈,非常残忍。如果不定期进行朝拜,就会带来可怕的灾难,天降冰雹,发涌洪水,雪山崩塌,瘟疫流行。一个人在他的一生中,如能转一次或几次杂日神山,就会获得第二次生命,免受轮回之苦,来世投生成神或者人。

杂日神山位于雅鲁藏布江南侧,珞瑜地区的北沿,东起朗县的马及顿,西至隆子县的加玉区,东西距离约两三百公里,自古便是珞巴人聚居的地区。按照过去的说法,珞巴人分卡珞和丁珞两种,卡珞离藏区较近,受藏族文化的影响较深;丁珞几乎与世隔绝,长期生活在深山老林之中。贫困和酷热,使他们很少穿衣服,往往只用一些兽皮和树叶,竹篾遮体,所以又称为“马朗珞巴”,意思是半裸体的珞巴人。在珞巴人中间,流行一种原始宗教,崇拜厉鬼,不信神佛。

过去西藏地方政府为了保证猴年转山朝圣活动取得成功,采取了一些怀柔政策,最重要的是猴年转山之前,给沿途各个珞巴部落、珞巴家庭发放各种各样的物品,包括牦牛、山羊、绵羊等牲畜,青稞、糌粑、豌豆、玉米等粮食,氆氇、邦典(围裙)、羊毛、色线等纺织品,还有珞巴人最喜欢的铜钹、铜铃、藏刀、珠串、手镯、项圈等装饰品,发放以后,要求珞巴头人、百姓尽三项义务,一是砍伐荆棘,开通道路;二是担任向导;三是保证不攻击和伤害转山朝圣的人。

杂日转山在藏历猴年四月开始。每到这个季节,成千上万的藏传佛教信徒,特别是直贡噶举派和珠巴噶举派的信徒,从西藏各地甚至不丹、尼泊尔、拉达克等地汇聚到朗县南部马及顿的塔克辛山沟。塔克辛,藏语叫作“甲角窝”。藏历四月是萨嘎达瓦月,为佛祖释迦牟尼诞生、得道和圆寂的节日,在这个月里转山朝圣,更有特殊的意义。朝山要举行宗教仪式,仪式由西藏地方政府派一僧一俗两位四品官主持。他们监督物品的发放,然后主持朝山出发仪式。在出发地点,用三根巨木搭成大门,大门两边架两把梯子,梯子上各站一个藏兵。仪式开始前,杀一条壮牛,牛血装满铁锅,当地的珞巴人无一例外地都要来参加这个仪式,每个人照例拿一把羊毛,沾一点牛血涂在自己的前额,然后抽出腰刀,割一块牛肉带走,表示对分发的物品满意,发誓朝山期间,不杀人、不放毒、不挑起事端,保证朝山人的安全。也出现过这样的情况;珞巴人因为不满意物品发放,不用染血的羊毛涂额头,不割肉,很快就可能有极其可怕的事情发生。1944年就出现过这样的情况,珞巴人发现地方政府官员贪污物品,中饱私囊,于是杀死了两个喇嘛、近百名朝山群众及藏兵。据说转山途中,珞巴人还砍断登山的藤条,用毒箭射死几百个转山的人。

珞巴人顺利通过木门,每个人发了重誓以后,西藏地方政府官员、寺庙喇嘛、转山群众,便高声诵念经文,恳求本尊胜乐金刚和杂日山主辛穹钦波保佑朝圣成功。队伍一批接着一批出发,每批约三百人,由一个或几个珞巴人带路,每批之间的距离大约二十到三下里。于是信徒香客,不绝于途;诵经念咒之声,充盈深山峡谷,十分热闹。

大凡佛教信徒转山,有转山顶、转山腰、转山谷之分,转山顶称为“孜果”,转山腰称为“巴果”,转山谷称为“绒果”。杂日转山的人,就是在深山峡谷里转,所以称为“杂日绒果”,这条转山路从塔克辛(甲角窝)出发,沿途经过哈费、哈勤、吉德、扎西、巴依那角、那洛、沃局、尼洛等山村,直到隆子县加玉区的桑阿曲林,全程要走二十天左右。沿途高山陡峭,峡谷幽深,急流飞湍,环境险恶,到处是青藤古树,原始森林,还有毒虫叮咛,野兽出没,很多地方根本就没有路,全靠奋力攀缘和爬行,难怪很多人都说:转一次杂日森林,等于经历了一场人生最大的考验。获得了第二次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