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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文化

一张口就知道你是不是黄骅人

【细说黄骅话“宾服”】

如果想表达对一个人的敬佩之情,你会怎么说?像江湖大侠那样双手抱拳,声若洪钟地说:“佩服、佩服!”还是像某位笑星那样,满脸堆笑,恶心巴拉地说:“老妹儿,你崇拜我吗!”或是颇为时尚地来一句:“i服了you!”还是先说自己的吧,笔者会用很纯正很纯正的黄骅话说:“这个人总恁厉害,喃老宾服人家了。”

对,就是宾服。虽然夹杂在一串口味浓重的方言中不甚惹人注意,不过别小看这个词,它可以说是很古老,很文雅呢。“宾服”来源于对古词语的借用,翻看一些古代典籍,不难发现它的身影。《节用》(中)第二十一,墨子曰:“古者尧治天下,南抚交止,北降幽燕,东西至日所出入,莫不宾服。”《非攻》(中)第十八又曰:“饰攻战者之言曰:‘彼不能收用彼众,是故亡;我能收用我众,以此攻战于天下,谁敢不宾服哉?’”宾,服也,怀德而服(《尔雅·释诂》)。服,服从,顺服。宾服一词,古指诸侯或边远部落按时朝贡,表示依服、服从,后来泛指归顺、服从,又引申为佩服。

或许因为用服从、顺服的意思语境往往比较庄重,因而用在口语中比较少,但是表达佩服的意思在口语中就比较常见了。《红楼梦》中贾母评价薛宝钗:我看宝丫头性格温厚和平,虽然年轻,比大人还强几倍……不是我说句冒失话,若给人家做了媳妇儿,怎么叫公婆不疼,家里上上下下的不宾服呢?(《红楼梦》第八十四回)所以,咱黄骅话还是颇有古味的,不宾服不行吧!

【“哩”“喽”之辨】

在黄骅街上,一开口,总是被人立马指认出海兴人的身份。原因很简单,主要是在句末的语气词“哩”上,黄骅一带大都是用“喽”的。其实,是哪儿的倒不重要,但是这个“哩”“喽”却引起了我的兴趣,就仔细琢磨起来。

查《现代汉语词典》(商务印书馆1983年版)“哩”,助词。1、跟“呢”相同,但只用于非疑问句。比如“山上的雪还没有化哩。”2、用于列举,跟“啦”相同。如“碗哩、筷子哩,都已经摆好了。”“喽”,助词。1、跟“了”相同,用于预期的或假设的动作。如“吃喽饭就走。”2、带有提醒注意的语气,同“啦”,如“水开喽。”

《古代汉语字典》(商务印书馆北京有限公司2005年版)“哩”是形声字,常放在陈述句末,作语气词用;“喽”也是形声字,与“啰”组成“喽啰”一词,本义指英雄好汉。在这里,“喽”字的语气词用法没有了。而《说文解字》中,“哩”“喽”都没有查到。那么,究竟黄骅方言和海兴方言的“喽”和“哩”哪个更合适呢?其实,这要看具体的使用环境。

看到过一则老舍先生斟酌字词的轶闻。老舍小说中艄公喊:“开船喽!”要用“喽”,老舍先生解释说,在那么空旷的水面上,要想让众人都听清,就得用“喽”,而且要把手在嘴前撮成喇叭状。在这里,“喽”就是提醒注意的语气,但受众面更宽泛。我就猜测,这也许就是黄骅人习惯用“喽”的原因,黄骅比海兴有着更长的海岸线,更多的渔村和渔民。

在酒场上,常常有人提议“干”掉一杯。“干”后面的助词,“哩”“喽”都可,都与“了”相同。只是黄骅的“干喽!”显然要比海兴的“干哩!”来的更有力度,更有不容拒绝的霸气。著名演员张铁林在宫廷剧中喜欢用“喽”,想必正是因为他那“皇帝”的身份使然,增加几分气势。

这样看来,是不是黄骅方言比海兴方言在这方面就更接近普通话了呢?也不尽然。比如“俺们这里如何如何”“那里怎样怎样”的“这里”“那里”是表示方位的,海兴人就用的比较妥帖,黄骅人的“这喽”“那喽”显然是用讹了。

“哩”字在海兴用的比较普遍,但没有把“哩”字用在列举上,只用在了陈述上。“喽”字在黄骅就出现了分野:黄骅东南部接近海兴,风俗相近,很多人也习惯用“哩”;黄骅西部、西北部接近沧州、天津,说话重音放的位置差异很大,用“喽”字也不多;用“喽”字最普遍的还是黄骅城里和东北部,这也佐证了我的推测,就是用“喽”字最初是渔民的习惯。

【黄骅乡音土语】“活好死”

“听说大宝带媳妇回来了,长得嘛样的?”“哎呀,快去看看吧,活好死!”可能有些人听到这就懵了,人的长相怎么还能用“活”和“死”形容呢?这又死又活的到底是长得好看啊还是不好看啊!

其实,别看这是个带“死”字的词,说的却是和死不沾边的事。在黄骅方言里,“活好死”的意思就是“特别好”“好的不得了”。从字面上看,“活”,在现代汉语里有“简直”的意思,“好”就不用解释了,再加上这个表示语气强烈的“死”字,可以说这个词意思表达的就相当生动了。

黄骅人说话有个特点就是爱用“活……死”的结构。比方说“非常快”就是“活快死”,“非常好”就是“活好死”,夸姑娘长得好看用“活俊死”,干活累了叫“活累死”,气大了干脆就说“我都活气死!”这一“活”一“死”的奥妙可大着呢,其搭配、用法和意义绝对可以和英语中的“verymuch”比一下高低。

其实,人们说话的时候,总会有一些词或句子是带有“苦肉计”的色彩,比如为了表达爱之深说“我简直爱死你了”,为了形容高兴的程度要用“简直高兴死了”之类的,而“活好死”就在这个范围之内。如果哪天觉得心情很舒畅,没什么烦心事,那就高喊一声——“生活活好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