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少波:见到给自己筹办的追悼会
走进马少波老人住的那个幽静的小区,好像忽忽悠悠地回到了半个多世纪前??总觉得门一敲开,见到的会是位穿着八路军服、身上散发着硝烟气息的年轻小伙儿。门开了,热情招呼记者的是位腰杆笔直、满头银发的老人。北京的时尚青年们在街上遇到他,恐怕没人能够看出这是位抗日老战士,戏曲改革的早期开拓者。坐在记者面前的这位88岁的老人虽满脸沧桑,拿起杯子喝茶时手会有些微微颤动,但那双透过眼镜射出来的目光依然清朗犀利。在接受记者1个多小时的采访过程中,他的腰杆一直挺得笔直。记者请他讲讲他在抗日战争中的故事,马老幽默地说:“为了节省你们的篇幅,我只说一个‘生还我见身后词’的故事吧!”
马少波1931年参加抗日爱国学生运动,1937年“七?七”事变后,他在胶东参加了抗日队伍。他虽然长期在指挥部任秘书长工作,但经常随司令员、政委到前线去,参加过许多战斗。马老所谓的“生还我见身后词”是他最传奇的经历:“1941年,我奉命化装通过日军占领的地区,代表许世友司令员等去找国民党某部谈判,一起去的还有某部教导员宫愚公和他的通讯员。在平度的大杨家村碰到了我们平度县政府的罗竹风县长一行。我们本来计划是住在我们五旅十四团驻地的,因为日夜兼程二百多里,极度疲劳,又已经很晚了,罗县长就热情地留我们住一夜再走。我和罗县长、宫教导员同睡一炕。天刚蒙蒙亮我们就被枪声惊醒了,原来是平度城里的日军来袭击我们,将大杨家村三面包围,县大队誓死抵抗。我们几个人选定从西北方向出村,由我阻击日军骑兵,掩护宫愚公和通讯员王全带着机要文件突围,并掩护罗竹风和他的警卫员从村南河沟安全进入县大队的指挥阵地。战斗中,我的脚受了伤,一瘸一拐地在弹雨中翻过了南山,幸好被乡亲们救到鹰爪埠村养伤。后来我辗转回到部队时,他们以为我已经牺牲了,正在筹备我的追悼会,我甚至见到了罗竹风给我写的悼词。悼词洋洋洒洒达上千言,讲述了我们战斗友谊和经历过的生死考验。”
马老回忆起这段往事,心情依然十分激动。他停顿了片刻才又接着说:“新中国成立以后,我们在北京相聚,我曾写了一首七律赠竹风。‘伤逝君陈山下祭,生还我见身后词’就是记述这段经历。《伤势》是竹风写的小说,《生还》是我写的小说,嵌在这里面恰如其分。”
马少波还告诉记者:“我接受那次谈判任务出发前,父母被日伪军逮捕了。我是怀着内心巨大悲痛去完成这项任务的。出发前,我把自己写的一首散文诗《当双亲被捕去的时候》交给了党组织。我的父亲马侠村烈士于1942年在青岛崂山惨遭日军杀害,后与我的母亲合葬于胶东英灵山革命烈士陵园。其实在战争年代,许多文艺工作者都像我一样经历过失去亲人,经历过九死一生的苦难,但他们还是为民族的解放事业奋斗不息。他们就是我们的民族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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