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梁山罕见的完美形象,戏份不多却排名靠前,理由仅一个字
《水浒传》是这样介绍朱仝的:“身长八尺四五,有一部虎须髯,长一尺五寸,面如重枣,目若朗星,似关云长模样,满县人都称他作美髯公。原是本处富户。只因他仗义疏财,结识江湖上好汉,学得一身好武艺”,又是“义胆忠肝豪杰”,这是朱仝一出场,作者所下的定义。
朱仝是在“美髯公智稳插翅虎”一回书中正式登场的。这回书目中又是“智”,又是“稳”,为何要“智”?又为何要“稳”?这里面就彰显了其人的性格,也是读者急需了解的事。面对生辰纲案被破和县令差他和雷横、县尉等一百多名官兵去抓捕好友晁盖。事情来的突然,不容细想,在飞奔东溪村晁家的路上,朱仝已经拿定了主意。一到晁家庄前,他便摆出了充分有理的抓捕方案。一是晁盖家前后三条路,由县尉、雷横及自己各领一路人马去阻截;二是晁盖等有七人,那厮们都是死命向前的人,又有庄客协助,杀起来难以抵挡,不如声东击西,等他们自乱,好分头拿下。说的是头头是道,实际上是先稳住雷横,怕雷横不事世事。真要捉拿晁盖等人。你看,离晁盖庄半里多路,就命官兵点上了二三十个人火把明晃晃地、说是照路,别跑了贼人,实际上等于在通知晁盖等人“官兵已来了。”官兵一冲入晁家,便喊声震天,又等于告诉晁盖“官兵已到前门”,故意这样虚张声势,大惊大呼,是逼晁盖快走。等晁盖等人来到身边,朱仝又大叫“前面赶捉贼人”,转移注意力,自己好告诉晁盖真相,“我怕雷横执迷,不会做人情,被我赚他打你前门,我在后面,等你出来放你。你见我闪开条路让过去,你不可投别处去,只除梁山泊可以安身。”于是边吩咐赶来的雷横去追望东小路逃跑的“假想敌”,自己“一面和晁盖说着话,一面赶他,却如防送的相似”,放走了晁盖。
身为郓城县马兵都头,干的就是缉捕罪犯维护治安的差事,是个知法度的人。晁盖、吴用等人劫夺太师的生辰纲,他也很清楚这是“犯了弥天大罪”,是“灭九族的勾当”。但是他更清楚这生辰纲是不义之财。正如雷横所言“朱仝和晁盖最好”,他也应该清楚晁盖、吴用等人敢于冒如此大的风险去夺取它,必有“取之何妨”的理由, 毕竟又是个江湖好汉,而且富有正义感、仗义、重义气是他的本色,所以他才敢以身示法,做出这等风格的行动来。
宋江在山东、河北一带闻名,人称“及时雨”,在郓城县上上下下口碑极好,人缘也不错,怒杀阎婆惜后,“知县却和宋江最好,有心要出脱他”,抓捕他的公人“都是和宋江好的,明知道这是予先开的门路,苦死不肯做冤家”。朱仝更是宋江的铁哥们,到宋家村抓人时,在宋太公及众公人面前,他态度强硬,似在秉公执法,他知道雷都头不清楚宋家的秘密,故意叫雷横先搜。似乎是很认真负责,实际上是亲自去通风报信,义释宋江。搜之前他叮嘱雷都头看住宋太公,休他他走动。这哪是看住宋太公,而是借看住宋太公,来牵制雷横,让雷都头寸步不移,以免影响他私会宋江。这他还不放心,进了庄后,把扑刀倚在壁边,把门栓了,这就是他细致精灵过人之处。若门被打开,必撞倒扑刀,扑刀倒地,必发出声响,这就等于发出了有人进门的信号,他就好应变。一切防变措施安排妥后,他是“走入佛堂内,去把供床拖在一边,揭起那片地板来,板底下有条索头,将索子头只一拽,铜铃一声响,宋江从地窖子里占将出来。”写的如此之细,不如说是朱仝心细,与宋江关系之铁。这哪是抓人,是地地道道地放人。一切交代好了,他出来见到雷横还说:“真个没在庄里。”这句话与雷横的“端的不在庄里”内容虽一样,含意却不同:雷横的“端的不在庄里”是真,因为雷横根本不知道宋江家有这么个藏身之处,搜了一遍,当然搜不着,才说出此话。而朱仝的“真个没在庄里”是假,因为他已见过宋江,已建议宋江走为上。他说此话是呼应雷横,造成真不在庄里的假象。接着,他又虚晃一枪,故意说:“我们只拿了宋太公去如何?”雷横也不傻,他知道这是反话,于是做了个顺水人情,认为“只抄了执凭去回话便了”。
朱仝为什么敢私放宋江呢?一是如雷横所言“朱仝那人和宋江最好”;二是他知道宋江杀阎婆惜“其中必有缘故”,因为他了解宋江的为人,是决不会轻易动手杀人的;三是如回目题名“朱仝义释宋公明”,又突出了这个“义”字。再说这私放宋江,虽触犯了法律,但毕竟是人不知鬼不觉的事,是他们两人之间你知我知的事,不是公开的行为,只要双方都严守秘密,也就当没这回事了。
朱仝的性格,在雷横身上表现的更为明显。雷横失手将白秀英打死,朱仝深知雷横打死白秀英是因为老娘遭白秀英痛打,他岂能容忍,雷横当街示众,下狱,是知县有意报复。为此,在牢狱里,朱仝是“安排些酒食管待,教小牢子打扫一间净房,安顿了雷横”,不让雷横吃苦受罪。雷横被充军,朱仝负责押送,离郓城仅十来里 ,朱仝在僻静处,便放了雷横,要雷横快回家接老母,星夜去别处逃难,明确表示“这里我自替你吃官司”。朱仝为什么这么做呢?他在放雷横时说很清楚:“兄弟你不知,知县怪你打死了他婊子,把这文案都做死了,解到州里,必是要你偿命。我放了你,我须不该死罪,况兼我又无父母挂念,家私尽可赔偿”。这就是朱仝过人之处。雷横失手打死白秀英是无意的,有罪,但不当死,知县因死者是自己的婊子,公报私仇,这就为理不容,这就是朱仝要放的原因之一,其二是他故意放雷横,又主动认罪,知道无死罪,加上他也知道新知县器重他,会有意开脱他;再说他也 舍得用家财去贿赂上下官员,会从轻处置,这就有出头之日。所以他选择的不是逃跑,而是自动投案。 到县里,当厅表示“小人自不小心,路上被雷横走了,在逃无获,情愿甘罪无辞”。雷横为母,朱仝为友,他情愿受罚,是以雷横有老母在, 成全雷横孝奉老母,自己以身示法,为朋友两肋插刀,牺牲自我。这精神可嘉。
这就是朱仝,好汉朱仝。尽管他在《水浒传》里戏份不多,但位列梁山第十二位,靠的仅一字足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