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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史风云

人口骤减,战争频繁:公孙渊给辽东带来的阴影

公孙渊的投机政治

三国时辽东地区,广义上说应为四郡:辽东、玄菟、乐浪、带方,(大致范围相当于现在辽宁、吉林部分、朝鲜北部)周围有高句骊、东部鲜卑等少数民族政权。四郡地广人稀,汉末,当中原逐鹿的时侯,这里相对平静。一些中原士庶如管宁邴原等相当一部分人,陆续到辽东避难。

四郡中辽东郡尤为突出,当时太守公孙度,曾阻绝汉使自兼乐浪一郡,实际上,他已控制四郡之地。公孙度祖籍襄平(今辽阳),此人能征善战,多年中东征高句骊,西伐乌桓,逐渐地成为辽东地区的实权派。至魏太和二年,(228年)其孙公孙渊,从掌权多年的叔父公孙恭手中夺取政权,从此公孙渊主政辽东。他为了壮大割据势力,奉行着游移孙、曹间,从中渔利的策略。孰不知,这将为以后的辽东,埋下灾难的深渊。

公孙渊素以雄才著称,先是魏明帝曹睿封公孙渊为扬烈将军、辽东太守。但公孙渊不满足於此,为了扩大自己影响,暗中又南面联合孙权。孙权为了牵制曹魏力量,双方一拍既合,此后两地往来频繁。太和六年,(232年)曹睿发现公孙渊不轨行为后,曾派汝南太守田豫率军堵截海路,在成山海域杀死吴使周贺。青龙元年春(233年),公孙渊遣特使宿舒、公孙淳奉表至吴,表中有“今魏家不能采录忠善,褒功臣之后,乃令谗讹得行其志,听幽州刺史、东莱太守诳误之言,猥兴州兵,图害臣郡。臣不负魏,而魏绝之。”孙权也派出张弥、许宴等,带了许多金玉珍宝从海路至辽东,并封公孙渊为燕王。

但公孙渊又担心,南方海路遥远,鞭长莫及并不十分可靠,于是又改变了主意,杀了张、许二使,宝物据为已有,将随员徙充至玄菟边防,同年六月送二人首级至洛阳,并向曹睿上表,表中有“自臣承摄即事以来,连被荣宠,殊特无量,分当陨越,竭力致死,而臣狂愚,意计迷暗,不即禽贼,以至见疑……诚不敢背累世之恩,附僭盗之虏也。”孙权闻此大怒,想发兵浮海征讨,被薛综等人劝止。公孙渊自以为得计,可他背信弃义反复无常的作法,为其自身毁灭,加速了进程。

曹睿鉴于此,加封公孙渊为大司马、乐浪公。可是,公孙渊因摇摆而至疑心,当朝中御使前来封敕时,他先以重兵围守,而后才见来使。心虚而慌恐的外露,加有平时对宾客恶语中伤时政的评击,都给曹睿传递着,公孙渊有一种谋反心里在萌动。

景初元年,(237年)曹睿为了解决公孙渊问题,先令幽州刺史毋丘俭率军会同鲜卑、乌桓陈兵辽南。七月,又征招公孙渊入朝为官,公孙渊见势头来者不善,于是起兵反魏。随后,毋丘俭与公孙渊战于辽隧,(今海城市西)时值大雨十余日,辽水暴涨,毋丘俭无功而返,退回右北平。(今河北丰润)从此公孙渊在襄平“自立为燕王,改元绍汉,置百官,遣使假鲜卑单于玺,封拜边民,诱呼鲜卑以侵扰北方。”俨然是,成为三国之外的第四国。公孙渊错误的估计形势,辽东地域狭小,自然条件不足以提供充足的财力、人力,长期与中原抗衡;地理上无险可守;周边异族政权,也时有觊觎的压力,自号称王谈何容易!

景初二年,(238年)曹睿命抚军大将军司马懿东征辽东,并任命刘昕为带方太守,鲜于嗣为乐浪太守,三路出兵征辽。严峻的形势,迫使公孙渊又复称臣于吴,致书孙权希望起兵北伐,孙权也仅虚于应答,坐守观望。八月前,带方、乐浪二郡先后为刘昕、鲜于嗣所收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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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懿的大军征剿

司马懿统领中军,于这年春天,以四万兵力征辽东,水陆并进。毋丘俭随陆路率军参战,有资料说,司马懿水军从山东登州(今蓬莱县)渡海,至沓渚(今旅顺)再沿海岸北航至辽河口进入小辽水(今浑河),直至襄平港(今海城牛庄附近)登陆。史料又载,高句骊和慕容鲜卑也都派出千人以上,参加曹魏这次军事行动,至于他们如何配合司马懿进兵,史料不详。

六月,司马懿兵至辽东,公孙渊派出主帅卑衍、先锋杨祚率数万步骑,于辽隧围堑二十多里作为固守防线,以逸待劳。司马懿兵至辽隧,卑衍出战,司马懿命先锋胡遵迎敌,双方鏖战激烈,胡遵大获全胜。司马懿挥师穿堑先向东南而去,造成敌方错觉,然后再突然转向东北,进军至襄平附近的首山。卑衍唯恐襄平失守连夜回军,双方在首山下,又摆下了战场,公孙渊令卑衍殊死决战,结果也遭惨败,司马懿乘势逼进襄平城下。

七月,大雨一连三十多天,辽水暴涨,平地水深数尺,魏军多人建议移营高处,司马懿严令“敢有言徙营者斩”,令下后有都督令史张静重复此议,被斩首示众,众军整肃。当时水势之大,足使运输船队,可直接经梁水(今太子河)至抵襄平城下。

开始围城时,司马懿有意让条道路,任人出城自走,以削弱城中守御力量。辽军孤城无援,月余之中,城内粮尽亦死伤惨重,出现了人吃人的现象,形势十分危急。困城自守的公孙渊,正如司马懿事前所料,是他的下策,必败将成他注定的命运。天刚转晴,司马懿马上合围襄平,筑土山,用发石机等器械攻城,甚是激烈。几番冲击,首先是先锋杨祚投降。

八月,无奈的公孙渊命王建、柳甫为使至营中请罢兵解围,并面缚投降。司马懿以使者年老语意不清为由,斩使传话,并要换年轻有决断的人来,公孙渊二次派卫演为使,并表示要送人质至军前,司马懿以不能降当死作答复。这也许是公孙渊反复无常的必然,或者是曹睿的既定方针。丙寅夜,有一颗流星,从首山东北向坠于襄平东南,司马懿认为,很快将擒公孙渊于落星处。

司马懿既然拒绝纳降,公孙渊只有一拼出逃的选择,任午日,乘溃军之际,率其子公孙修及数百骑向城东南向逃串。正好在落星处,被司马懿重兵擒获,父子对面被斩首。公孙渊就此覆灭,四郡复归于魏。

公孙氏祖孙三代,自中平六年(189年)经营辽东至景初二年,(238年)灭亡,共历4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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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懿杀戮的后果

司马懿攻破襄平后,据《晋书·宣帝纪》记载,“既入城,立两标以别新旧焉。男十五以上七千余人皆杀之以为京观,(把尸体堆积起来,用土封成山丘叫京观)伪公卿以下皆伏诛,戮其将军毕盛等二千余人。”司马懿诛尽公孙渊僚属将吏,复戮兵民,前后合计近万人,这比《资治通鉴》记载的七千人,要多出许多。

开始,公孙恭因病不能生育,过继公孙渊之兄公孙晃为子,并在洛阳为人质,公孙晃在公孙渊未反时,几次上书曹睿,言他迟早必反,应派兵征剿。及公孙渊被诛,他全家也未能幸免。再说公孙恭,他被公孙渊囚禁十一年,城破后才被释放。公孙氏一族只有他,唯一幸免于难。

司马懿在襄平的残酷杀戮,公孙氏用以捍卫边疆的中坚力量同时被催毁,还有,避居辽东的中原士庶或后代,也被遣返故里,另外,郡民也多有流亡至少数民族地区。人口锐减,结果造成边防空虚,辽东与中原的重心将出现偏离。

其后数十年间,辽东地区人口骤减,从一些统计资料可以说明。《后汉书·郡国志》记载:汉顺帝永和五年,(141年)辽东郡,六万四千一百五十八户、八万一千七百一十四人;玄菟郡,一千五百九十四户、四万三千一百六十三人、乐浪郡,六万一千四百九十二户、二十五万七千零五十人,三郡合计,共有十二万七千二百四十四户,三十八万一千九百二十七人,这还是未完全统计。《晋书·宣帝纪》记载:司马懿平定辽东,景初二年,(238年)接收四万户,三十余万人。这里应有未统计的乐浪、带方人口数字,可见一个世纪中人口相差无几。《晋书·地理志》记载:晋太康元年,(280年)辽东郡五千四百户;玄菟郡三千三百户;乐浪郡三千七百户;带方郡四千九百户,四郡合计一万七千三百户,估计人口约在十万多左右。

在这四十二年间,人口减少为不足原来的一半,可想土地荒芜人烟稀少的辽东,人为的制造了地域隔阂,显著拉开了与中原文化的距离。这不能不说,与公孙渊谋反和司马懿杀戮有关。这种历史的倒退,为以后辽东地区的频繁扰乱,埋下了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