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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史风云

拨开疑云,众说赤壁大战

中国的史学家在记载战史时,向来秉持“兵凶战危”的春秋说法,对激动人心的大战,记录的文字往往吝啬得令人不敢相信。

不过经过小说《三国演义》的渲染,和有关《三国》的电影电视剧的推波助澜,读者们心目中对这场影响了接下来的四百年中国历史的大战,似乎都有了一定的想像。

隆冬时节的长江,北岸云集着当时东亚大地最强大的军队,由当时公认最杰出的军事天才曹操统帅着,帐下猛将如云,谋臣如雨。另一方面,南岸汇集着江东一时的俊爽风流人物,“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烧出了此后80年的三国江山。

然而,这样的想像诚然美妙,但却未必完全切合实际。更可惜的是,正史《三国志》对于赤壁之战的记载太过简略,留给了我们很大的想像空间。我们可以用军事史方面的常识,“拼凑”出一场赤壁之战。

【赤壁故事】

1 火,究竟怎么烧的呢?

在《赤壁(下)》中,诸葛亮通过孔明灯火烧曹营

两军对阵,因为水战技巧有待磨练,曹方初战不利,同时水土不服,部队伤病很多。为了减少因晕船带来的不适,曹操取了陆上出身的人所能想到的解决方案:把船用铁链连起来,就像陆上的堡垒一样。

两军对峙到11月,等到风向适合(东南风)时,吴军从正面施放火船以火攻突击。火船就像是帆船时代的鱼雷,在远距离外大量破坏敌军船舶并造成混乱。

赤壁对垒,吴军在江南的下游,曹军在江北的上游,江水的走向必然降低吴军船只向上行驶的速度,所以只有搭起船帆,利用东南风的风力把火船吹向曹军营阵。

强风加上高温,让遭受突袭的曹军更加慌乱。此时吴军原本在火船上的水手搭上系在船后的小划艇,准备在敌前强行登陆。吴军的主力船队也纷纷赶到。这些大型登陆艇的前方可能设置了包有湿毛毯或生牛皮的跳板,跳板两侧亦竖有至少一人高的木板,防止城楼上曹军矢石的攻击。事实上,此时曹方水寨堡垒上的守军如果还没有惊走,也会蔽于漫天的烟雾,而无法正确判断敌人所在。

曹军被击败了,可是并没有立刻崩溃。曹操衡量既然战略目标无法实现,那么就烧毁剩下的船舰,向荆州方向撤退。而士气与后勤上的负面因素渐渐地在撤退过程中扩大,转而变成了大灾难般的崩溃。

【赤壁故事】

2 赤壁之战的一般说法

公元208年,整个华夏大地最不听曹操话的只剩下长江流域,而长江流域从上游到下游,由三个半地方势力所盘踞:上游益州(四川)的刘璋,中游占据荆州(河南南部与湖北湖南)的刘表,与控制江东(长江下游,以江苏与浙江为根据地)的孙权;另外半个勉强算是控制汉中盆地的张鲁

这时曹操采取了一流军事家会采取的行动:从中央突破,进攻荆州。解决了中游的刘表,上游与下游的刘璋和孙权就无法连成一气。接着各个击破,统一全国。

曹操是被细菌打败的

在曹操这方《三国志·魏书》对这场战役的记载是“公至赤壁,与备战,不利。于是大疫,吏士多死者,乃引军还”。译成白话这二十二个字便是:曹操到了赤壁,跟刘备打了一仗没打赢(但也不算很输)。此时发生流行病,将士死了一些,所以就回来了。注意,这边的记载是曹、刘二家在赤壁作战,压根儿没提到吴方周瑜等人的角色。而且看起来老天爷帮了刘方一个大忙:曹操是被细菌打败的。

曹操自己也烧了一部分船

《三国志·吴书》的记载是“瑜、普为左右督,各领万人,与备俱进,遇于赤壁,大破曹公军。公烧其余船引退,士卒饥疫,死者大半”。有两点值得注意:第一,吴方主将有二人,周瑜程普地位是均等的,并不是演义里所说周瑜是“大都督”;第二,船,曹操自己也烧了一部分,而且是他有意识地战略转进,并不是一被烧就溃不成军。此外,除了将士生病之外,后勤不济,军需被毁,将士饿着肚子自己没法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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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蜀书》里的记载则是:“……权遣周瑜程普等水军数万,与先主(刘备)并力,与曹攻占于赤壁,大破之,焚其舟船。先主与吴军水路并进,追到南郡,时又疾疫,北军多死,曹公引归。”从这边看来,大概烧船的功劳还是联军方面多些,同样强调刘备方面在大战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

我们从以上的记载大概可以看出:火攻,是一个重要的行动;孙刘联军的攻势,打击了曹军的必胜信心;疾病与饥饿,渐渐拖垮了曹军。

【N种原因】

  曹操是怎么失败的?

易中天在《品三国》(二十四)“赤壁疑云”一讲中谈到,关于赤壁之战,正史的记载比较可靠的是《三国志·周瑜传》。

《周瑜传》的原文是怎样的?“时曹公军已有疾病,初一交战,公军败退,引次江北,瑜等在南岸。 ”也就是曹操带着水军从江陵顺长江东下,周瑜等人从长江逆江而上,两家在赤壁这个地方相遇了。这个时候曹操的军队已经得了病。那么初一交战曹操为什么会打败仗呢?

张作耀先生的《曹操评传》讲,曹操失败有四个原因:第一个就是疾疫流行,曹军已经得了某一种严重的传染病,丧失了战斗力;第二个原因是曹军本来是北方的军队,不善水战;第三个原因是曹操料敌不周,没想到下来以后会撞上孙刘联军,轻敌了;第四个原因是狭路相逢,因为曹操虽然人多,他主要使用的是水军,一个不习惯水战的碰上了一伙习惯水战的,还是病人,肯定是被打败了。还有一条就是战争的性质,曹操来打刘备、打孙权,用我们今天的话说是“侵略战争”,我们可以打个引号,因为当时不是国家和国家之间的关系。所以这么多原因加在一起,曹操便被打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