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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史风云

怛罗斯之战:历史上最强大的东西方帝国间的直接碰撞 影响东西方文明的一场战争

公元751年的怛罗斯之战是唐朝安西都护府的军队与阿拉伯帝国的穆斯林、中亚诸国联军在怛罗斯相遇而导致的战役。这是阿拉伯与大唐几次边境冲突中唯一一次打胜安西军。此战对唐朝、阿拉伯双方的疆域几乎没有影响。战后,唐朝仍然控制西域,并且继续扩张。

内亚东部的四方争霸

作为古代人类交流的最大动脉,内亚地区一直以来以丝绸之路中枢而为人瞩目。这样因此也成为了四方文明成果的交汇之地,并时刻容易受到各方强权的入侵。怛罗斯战役前的内亚东部,尤其是河中地区,就是这种地方属性的最佳体现。在大唐王朝与阿拉伯帝国建立前,以河中为中心的内亚东部地区,已经在经济与政治上具有了特殊的重要地位。如果说波斯帝国时期的宽松统治,让本地风貌没有太大改变。那么亚历山大大帝征服后的希腊化时代,就是河中地位蹿升的开始。到了萨珊王朝兴起的时期,这里出现了斯基泰与月氏人混血而成的白匈奴势力。之后又逐步落入了得到本地土著支持的突厥势力手中。

在河中地区的西面的花剌子模,紧挨着传统波斯边陲的呼罗珊地区。这里也经常成为西亚文明传入内亚及以东地区的重要管道。河中以南的阿富汗山地,则因为月氏人几度进入而被称为吐火罗地区。这里连接着东西方去往印度的必经之路。至于东部的费尔干纳盆地,则是通向西域与中原的最佳捷径。

由于整个地区内都是星罗密布的绿洲、商道和草场。内亚地区的政治势力,往往呈现一种形散神聚的样貌。深受波斯-斯基泰-突厥这三种文化熏陶的地方领袖,经常在强权出现时选择依附,并在新强权出现后改换门庭。这就让很多习惯了中央集权官制的人,容易摸不着头脑。

在白匈奴帝国被掀翻后,内亚东部地区实际上已经没有足够时间来形成自己的新强权。一方面萨珊波斯的重心永远在两河和叙利亚,另一方面是满足于松散控制的突厥势力还很强大。这反过来方便了当地各城市的商团,顺着丝绸之路往来于君士坦丁堡与长安之间。这些被古代中国称为粟特人的索格狄亚那人,在垄断了几百年的陆上丝绸之路后开始发行,自己正在被四个强权包围。

在东方,强势的大唐王朝已经在事实上降服了草原地区的霸主突厥人。在像后来那样接受波斯制度与伊斯兰教法前,突厥人的社会组织水平,一直不高。这让他们很容易被眼前的利益而投靠中原的帝国,并将刀子捅向邻居部落。唐朝正是利用自身的资源、组织和人力优势,逐步击败和瓦解了看似强大的突厥霸权。随后一路向西,控制了西域地区并进入内亚东部。

在南方,新的强权吐蕃人开始崛起。他们一面威胁着唐朝设在西域南部的安西四镇,一面积极的同内亚地区展开联系。为了阻断吐蕃与内亚的联系,唐朝军队不仅要固守安西四镇,还要经常出兵越过帕米尔山脉,去攻打克什米尔地区。不过在这个时期,吐蕃还没有达到自己的巅峰时代,对于河中地区影响也比较有限。

在西方,新崛起的阿拉伯帝国取代萨珊波斯成为了西亚地区的霸主。随着阿拉伯军队进驻呼罗珊地区,阿富汗的吐火罗地区与印度西北的信德也先后失守。人数不多却异常喜好劫掠性远征的阿拉伯士兵,开始频繁攻打河中各地。在北方,残存的突厥部落联盟依然是一支可以左右地区局势的重要力量。虽然他们在东部草原的同族已经被大唐降服,但西部分支依然是唐朝不断抵御阿拉伯和吐蕃染指内亚主干道的唯一助力。当时在河中以北活动的突施骑部落,就为唐朝和河中的粟特人,屡屡阻击阿拉伯军队。

大唐王朝的内亚政策

自从萨珊波斯的末代王子俾路斯逃到吐火罗一带,向唐朝不断求援,关于阿拉伯帝国不断东扩的消息就陆续传到了长安。虽然唐朝曾经派兵帮助萨珊王室后裔去稳固在吐火罗地区的控制,却对帮助波斯复国没有兴趣。唐朝对待葱岭以西的内亚地区,主要基于3个因素的考量。首先是控制西域,因只有这样才能断绝突厥系部落复兴的可能。其次是压制吐蕃,而西域与费尔干纳地区的控制,可以有效阻断吐蕃同突厥和阿拉伯控制区的联系。最后则是保持贸易畅通,这既是为了贸易收入本身,也是为了从西部输入外族战士,并为前两个目的服务。

因此,唐朝在对待河中各城邦国家的求援时,往往不愿意劳师远征。相反,一面通过册封当地小国国王来提升他们的声望,并表明了支持态度。另一方面,就是扶持突施骑这样的在北部七河流域的突厥盟主,依靠他们的骑兵来阻挡阿拉伯军队。由于伍麦叶王朝时的阿拉伯驻军数量不多,且往往以打劫为最终目的,所以经常以几千人的规模,遭遇到上万粟特与突厥联军的围剿。

经过几次小胜后,突施骑开始成为控制内亚东部的新势力。结果自然是对阿拉伯和唐朝两边都产生了敌意。就和后来的喀喇汗国一样,突施骑人开始两线开打。最终分别在河中惨败给阿拉伯人,并在自己本土的七河流域输给了唐朝与东突厥联军。他们的败落,也直接导致了另一股势力--葛逻禄突厥的兴起。

大唐虽然对远在河中的粟特国家并不感冒,却非常重视对费尔干纳盆地的控制。这里不仅连接内亚与西域,还是阻断突厥语和吐蕃交往的前沿。因此,当吐蕃与阿拉伯人联手控制当地的石国后,唐军迅速出击,夺回了在当地的宗主权。这对于总兵力不足3万人的安西军来说,已经是非常极限的征伐了。

由于地处西域,且手下士兵多是招募的职业军人,安西军在西域当地拥有非常大的自主权。负责镇守西域都护的将领高仙芝,曾经出兵克什米尔,驱逐占据当地的吐蕃人。他也能比远在长安的皇帝,更快的接收到来自西面的局势变化,并作出基于自身判断的抉择。

剧变中的阿拉伯帝国

处于怛罗斯战役前夜的阿拉伯帝国,内部正因历史问题而爆发了一场惊天动地的聚变。代表东方势力的阿巴斯王朝崛起,取代了原本代表西部势力的伍麦叶王朝。在阿拉伯早期历史上,他们就因地理格局而分为南北两支。南方的部落家族以靠近亚丁湾的也门为发源地,成为了伍麦叶王朝时的统治核心。他们也一直与叙利亚地区以及地中海贸易有长期往来,所以建都大马士革,并在当地有众多拥护者。北方部落则更靠近传统的两河流域,在伍麦叶时代处于被压制地位。其中就有著名的阿巴斯家族。这个家族传统上与东方有着深厚的贸易关系,其所在地的两河城市库法,也是东方各地驻军的主要兵源地。

公元8世纪初开始,阿巴斯家族就逐渐与反对伍麦叶哈里发的什叶派教徒、东方的呼罗珊逐渐已经伊朗地区的波斯化居民合流。在波斯奴隶出生的艾布.穆斯林支持下,通过4年奴隶,终于在怛罗斯之战爆发前一年的750年,击败伍麦叶家族。但早期的阿巴斯王朝,并不太平。他们不仅忙于清洗前朝留下的各地总督和将领,还需要面临叙利亚地区的两次大规模叛乱。其他伍麦叶王朝的支持者,也在两河流域北部的摩苏尔和南面的巴士拉出现。夹在这两个大城市中间的,就是阿巴斯王朝的首都库法。于是,原本就数目不多的呼罗珊驻军,开始不断被抽调回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作战。即便如此,阿巴斯也无法有足够的军力去迎战有叙利亚支持的伍麦叶人。甚至在呼罗珊和河中,也爆发了针对阿拉伯人的大起义。

关键时刻,波斯血统的艾布.穆斯林发动了东方地区的本土力量。通过接纳当地贵族与土豪们加入伊斯兰,许诺免除人头税等手段,从呼罗珊等波斯地区,吸纳了足够的东方军队。于是,一支由波斯人组成的新军西征,帮助库法的阿拉伯人击败了自己的南方同胞。东方势力在阿巴斯王朝的地位,被瞬间拔高。艾布.穆斯林也通过自己招募的力量,将东方各地的起义军和敌对阿拉伯驻军,逐一消灭。

决战怛罗斯

处于决战前夜的唐朝安西驻军,通过丝绸商路上的快速消息,得知了发生在阿拉伯内部的情况。在高仙芝这样渴望不断建立武功的将领看了,这是一个时不我待的机会。不仅阿拉伯陷入内战,吐蕃也被压制,突施骑衰落而葛逻禄还不够强国。如果在此时西进,则可能收到超乎想象的效果。

随着数位被艾布.穆斯林击败的国王逃到唐朝控制区,拥有临机决断权的高仙芝,开始谋划对费尔干纳北部的征伐。虽然当地的石国国王,一直是唐朝的盟友,还是被高仙芝以对宗主无礼为由,遭到了2万多唐军的围攻。石国国王立刻服软,却还是被高仙芝背信弃义的斩首。渴望财富的唐军,也在石国都城大肆劫掠。这对整个河中地区的粟特城邦,都起到了恶劣的影响。那些长期以来,期望依靠大唐支持的小国,因此倒向了呼罗珊地区的艾布.穆斯林。后者的波斯血统与近期的统战手腕,都让粟特人对他有着特殊的亲近感。

公元751年,班师回朝的高仙芝获得封赏,河中的粟特人却开始集体倾向阿巴斯王朝。石国王子在唐军的大清洗中幸存,逃往呼罗珊求救。在前一年大获全胜的高仙芝决定,先发制人的进攻阿拉伯帝国。由此拉开了决定中亚历史命运的怛罗斯之战。为了一口气拿下河中,兵力本不充裕的安西军几乎是全员出动。高仙芝从兵力不足3万人的各地驻军中,集中了20000人的兵力。同时,北部的葛逻禄突厥也派出了数千骑兵助阵。最为弱小的跋汗那部落,也同时被指令参加远征。他们与葛逻禄人一起,凑齐了10000人的部队。

阿拉伯方面的兵力数量,一直以来都是争论的焦点。考虑到伍麦叶王朝时期,阿拉伯帝国在全国的常备军不过60000人而已,不断被抽调的呼罗珊军团,显然不可能拥有充裕的兵力。在当时,艾布.穆斯林留在东方的驻军不过12000人,且需要驻守各大城市,兵力比起高仙芝其实更为窘迫。部将齐雅德·伊本·萨里只能通过招募波斯和河中的部队,勉强凑出一支与高仙芝兵力相当的军队。这也就意味着,在怛罗斯之战中与唐军对垒的主力,并非阿拉伯人。

这年7月,高仙芝的3万大军兵临河中重镇怛罗斯。这里曾是汉朝名将陈汤攻破的北匈奴郅支城。如今则成为了东亚与内亚军事力量的碰撞之处。尽管城市本身已经被阿拉伯人所驻军,但认为阿拉伯人无法短期内集中力量来救的高仙芝,还是从容的展开了围攻战。20000骑马而来的唐军主力,随即将不大的城市包围,并开始打造工程器械,构筑围城阵地。数千葛逻禄骑兵则负责在阵地周围警戒,他们的另一项任务是为围城的唐军搜集粮秣。至于战斗力最弱的跋汗那部,则掌管着全军的辎重驼队。但雅德·伊本·萨里的援军,很快就抵达了怛罗斯城附近。这让高仙芝放弃围攻,转而开始在城市附近的平原上列阵。

两种军事体系的较量

两支军队都沿着城市附近的塔拉兹河部署,分别依靠河岸保护全军的右翼和左翼。高仙芝麾下的约14000多步兵,按照经典的唐军战术,布置成前后两线。他们每50人一队,形成经典的楔形三角阵样式,并且按前后交错的棋盘格局布置。每条战线本身因此也分为前后两列,每人手里都装备这长矛与弓箭。他们大部分人都装备头盔,一半以上的士兵配有铠甲,唯一的区别在于手里的弓箭。招募自内地的健儿们使用中原式的长弓,而西域本地招募来的士兵使用斯基泰式的游牧弓箭。

安西军的骑兵约6000人,分成两股,列阵于二线部队的两翼。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是突厥式的弓箭轻骑兵,少量预备队则是源自北朝时期的具装重骑兵。高仙芝本人则与部分精锐近卫一起,位于全军的最后方位置。至于葛逻禄突厥的骑兵,则大部分部署在唐军的左侧位置,掩护全军战斗。而跋汗那部人则还在辎重驼队与运输线上忙碌。

萨里的呼罗珊部队中,阿拉伯步兵可能只有千人。他们以10人队为基础,组成了10个百人规模的中队。受到前朝伍麦叶时期的叙利亚-希腊化影响,他们的装备与西方的拜占庭步兵非常类似。前6排步兵是装备头盔、铠甲的重步兵,并在佩剑之外使用长矛和盾牌作战。后4排的步兵是弓箭手,护具稍差,主要使用发射重型箭头的阿拉伯弓作战。

真正的主力是由呼罗珊等地招募的波斯人构成。他们在护具方便比较差劲,使用的也是波斯传统的10人队单位。前5排重步兵使用比较简陋的柳条盾牌,并在手里准备了2支可以投掷的短矛。后5排轻步兵则基本没有什么防护,以经典的斯基泰式弓箭为主要武器。更多来自河中小国和波斯周边地区的炮灰军,组成了全军的第一线位置。他们基本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却有着类似唐军的长矛+弓箭战术。

来自河中、花剌子模和波斯的骑兵,构成了阿巴斯军队的两翼。他们当中既有游牧式的轻装弓骑兵,也有波斯特色的具装重骑。少量的阿拉伯骑兵,虽然马不披甲,但兵士本身也有着非常不错的护具。他们在整条步兵阵线的后方,组成了预备队。萨里也像高仙芝那样,在少量侍从保护下,在全军的最后方指挥战斗。

怛罗斯战役,也因此成为了古代东亚军事体系与内亚军事体系的最激烈碰撞。有意思的是,即便是当时的唐军标准战术,也是从数百年前的内亚引入的。步兵一手弓箭、一手长矛的战法,在葱岭以西已经使用了千年之久。骑兵部队则更是往日鲜卑与今时突厥战法的合成。

唯一的区别在于,唐朝越来越将步兵作为自己的战术核心,并用募兵制取代了初期盛行的征召府兵。他们在同四方对手的交战中,逐步采用了非常激进的轮番冲击战术。在齐射两轮箭矢后,就持矛进行冲锋。利用楔形阵的突击优势,在对手阵线上凿出一个个缺口。一旦前锋遭遇顽抗,则第二队士兵再度出击。前后两线,足足可以发起至少四轮冲锋,让普通对手难以招架。

但唐军此次遭遇的是以顽强著称的阿拉伯军队。历史上的他们,特别擅长打硬仗,经常与拜占庭和萨珊波斯的军队对攻数日。最后依靠对手的疲惫,击溃对手。至于呼罗珊附近的波斯北境,则因为地处山区而民风彪悍,是中亚地区最好的步兵兵源地。在之后的5天里,来自中亚的阿巴斯军队同来自东亚的唐朝军队之间,发生了数次火星撞地球般的经典对攻。阿巴斯第一线的炮灰军,根本无力招架唐军步兵的冲锋,只是起到了消耗和延缓作用。但失去冲锋势头的唐军,也很快在波斯步兵的投矛和弓箭齐射中被遏制。双方彼此之间反复对射、冲锋,然后因无法击溃对方而必须进行重组。

期间,高仙芝可能使用经典迂回战术,派出最后一线的精锐步兵去包抄阿巴斯人的右翼。而萨里的阿拉伯步兵,也可以从预备队位置迂回,堵住对手的去路。经过5天的交战,唐军开始露出疲态。他们很可能在两翼骑兵的交战中,最为吃亏。中亚本地的骑兵,无论是护甲还是马匹,本身都优于东方的同行。在双方数量差距不大,战术类同的情况下,唐军无疑损失更大。至于擅长冲锋陷阵的步兵,则在一次次被遏制后陷入困境。阿巴斯一边的多线部署,很好的消耗了唐军的锐气。

这一切都被在两军外侧警戒的葛逻禄人看在眼里。当断定唐军不可能获胜后,内亚政治习惯中,抛弃弱者的习惯开始发挥作用。战役的第5天,他们与文化更为接近的阿巴斯人达成协议。随着他们的反水一击,体力不支的唐军开始土崩瓦解。

不是决战却意义深远

公元751年7月,此前战功赫赫的高仙芝部被彻底击败。在阿拉伯-波斯-突厥三股骑兵的追杀下,损失惨重。近有少量近卫保护的高仙芝,在逃跑过程中,不惜向迎面赶来的跋汗那部开刀。最终,有2000唐军依靠攻击盟友,终于杀出一条血路。但在塔拉兹河畔,1万多唐军死于混乱。数千被包围的内地健儿,不得不放弃抵抗,沦为阿巴斯人的战俘。这是唐朝在西域到葱岭以西,最大规模的战败。尽管安西军在后来被迅速重建,但身经百战的老兵队伍却就此不复存在。得胜的阿拉伯军队,也因为巨大的消耗而无力扩大战果。但作为胜利的奖赏,整个河中地区从此不再有唐朝保护。阿巴斯王朝的东方势力,足以向富庶的粟特城市挺进。当地的伊斯兰化进程,也就不可避免。

怛罗斯之战远非双方的总决战。阿巴斯王朝的主力至始至终部署在两河与叙利亚,应对前朝欲孽和西方的拜占庭军队。唐军的西域主力,也很快因安史之乱的爆发而大量调入内地。连于阗这样的属国军队,都必须前往增援宗主。甚至在战后不仅,阿巴斯人主动向大唐派出的使节。这既是为了刺探虚实,也是为了控制粟特后的继续贸易。两国关系迅速和解,更出现了4000呼罗珊部队,帮助唐肃宗收复长安的短暂同盟。

但对于大唐和整个东亚地区来说,怛罗斯之战却是一个关键性的转折点。原本志在经验西域的大唐,至此进入衰退通道,逐步的无力联通内亚。崛起的吐蕃、复兴的突厥、西南的南诏,以及内地的藩镇叛乱,都在一步步蚕食大唐的资源与根基。东亚文明更是在盛唐的外向后,进入了永不回头的内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