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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文化

林芝人藏历十月初一过新年

西藏林芝专区所属的林芝县和米林县,历史上习惯称为工布地区。古代,这里是一个原始森林覆盖的神秘境域。直到20世纪50年代川藏公路通车之前,工布地区仍然森林密布、道路艰险、交通闭塞,山民们以打猎、伐木、采集野果和播种青稞、豌豆、荞麦维持生活。他们的服装、语言、生产方式、风俗习惯都有自己的特点。例如,工布工区不在藏历正月初一过年,而在藏历十月初一过年。为什么会有这种差异呢?工布人有自己的说法。

十月过年

传说早先这里跟西藏其他地区一样,也是藏历正月初一过年。到了工布王阿杰结波时代,有一支强大的外敌,迫近工布北部边境。工布王要带领所有的男人离开家乡去打仗,“阿达”(对工布男子的泛称)却有点恋恋不舍,当时已是深秋,离过年的时间不远了。过年,要喝老青稞煮的酒,啃老肥猪的肉,吃老麦子烤的饼,还在围着老青棡木燃起的篝火跳当地的民间舞“博”,这些对于他们都有很强的吸引力,阿杰结波是个聪明的首领,看出了阿达们的心思,便大声地宣布:“哟!阿达们!仗不能不打,年也不能不过。不打仗,过不了年;不过年,也没有心思打仗。我决定,工布地区的年,提前十月初一来过!你们吃的饱饱的,喝的足足的,玩的痛痛快快地,再出发打仗吧!”

据说,工布的男人们提前过了年,心里很痛快,打仗也卖力气,最后取得了胜利。从此,工布地区就在藏历十月初一过年,这个习俗一直传到今天。

赶鬼

藏历九月三十日傍晚,家家户户都“赶鬼”,不让鬼扰乱新年活动。工布人赶鬼,很有森林地区的特点。房主人举着火苗呼呼的松明,跑进每一间屋子,从怀里抓出早已准备好的拇指大的白石子和黑石子,哗啦啦地朝角落里砸过去,口里不停地喊叫:“折!古哇!”(意为“鬼!等着瞧!”)有的人家,还朝火炬上泼烧酒,火炬上立刻腾起极高有火焰,发出嘶嘶的啸声,赶鬼仪式显得更有气势。当他们认为所有的“鬼”确实已逃出了自己的房子时,赶紧用松枝和旺波树干把门挡严实。工布人认为,这样“鬼”无法再回来,他们就可以快快乐乐地欢度新年了。

请狗赴宴

赶完了鬼,家家户户请狗吃饭。他们把过年的食物,端端正正地放在木盘里,摆在长长的木板上,有糌粑团、牛羊猪肉,还有桃子、核桃、酥油、奶渣、人参果、青棵酒等。茶和酒,装在核桃壳内。准备停当,主人把狗请来,很礼貌地说:“舒服的狗,快乐的狗,请进餐吧!”如此三次,狗开始动嘴了。据说有经验的狗,这时显得非常庄重,把所有的食物都闻一闻,然后再决定吃点什么。有些狗却乱吠乱叫,打翻盘子,掀倒茶酒,主人认为不吉利,于是把这种不识抬举的“贵宾”轰走。工布人认为狗吃什么,不吃什么,都是神的指使,因此全家诚惶诚恐,注视着狗的每一个动作。吃了糌粑或饼子,预示粮食丰产;吃了酥油或奶渣,预示牧业兴旺。千万不能吃肉,三十晚上狗吃肉,不死人也得闹瘟疫。奇怪的是,这天晚上,狗居然极少吃肉,也不知工布人采取了什么预防的措施。

吃“结达”

狗吃饱了,人再吃团圆饭,围着火塘坐一圈,烤着暖烘烘的青棡柴火,喝青稞酒、酥油茶,吃一种特殊的食品——“结达”。结达是用酥油、牛奶调和面粉做成的面疙瘩,戳在尖尖的木棍上,伸到火里烤,烤熟一个吃一个,味道特别好、特别香。

这天晚上一定要吃饱,拼命吃,胀得肚子鼓鼓的。据说半夜鬼还要进来背人,不吃饱,身子骨轻飘飘的,说不定就被鬼背跑了。吃饱喝足了,鬼背不走。因此吃饱不吃饱的问题,是生死存亡的问题。叫人纳闷的是,傍晚刚刚轰轰烈烈地赶完鬼,半夜鬼又来背人,真是防不胜防啊!

背水,祭祀丰收女神

新年初一,鸡叫头遍,工布人都要出门,放火药枪,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主妇们赶紧背起水桶,带着青酥酒和“措”(祭神用的糌粑团),到水源处背水。在水边,煨烧香草树枝,让袅袅青烟召唤神灵。在回家的路上,不管遇到什么人,都不能回头,不能讲话,回为头轮水里装满了“央”(福运),回头或讲话,“央”就跑到别人的水桶里去了。

背回来头轮水,倒进佛像前的净水碗里,还用它拌糌粑做供果,兑青酥酒。在拉萨,初一清早,人们要到大昭寺朝拜释迦牟尼佛像;在工布,人们却是还上供品和青酥酒,来到自家最好的一块庄稼地里,祭祀丰收女神。他们是在地里竖一根长长的木杆或树枝,木杆上挂经幡,下绑一把麦草,麦草是丰收女神的宝座。搬一些石头,在木杆前搭个祭台,祭台上摆好各种供品,煨烧香草树,意思是通知田地的保护神,请来接受供养膜拜。农人用特殊的调子,这样高喊三次:“洛雅阿妈!洛雅阿妈!洛雅阿妈!请用餐吧!请用餐吧!请用餐吧!”(“洛雅阿妈”意为丰收女神妈妈)然后,他们围着祭台唱歌跳舞,娱乐丰收女神,请求她保佑庄稼丰收。

喝麦片粥及其他

初一的早餐,工布人都喝麦片粥,藏话叫“卓加”,这是一种非常古老的饮食方法。据说把青稞和小麦磨成粉状的技术,是藏王松赞干布的汉妃文成公主从长安带来的。在此之前,西藏没有水磨,也没有手磨,麦子搁在石臼里,用石头砸成碎片,再熬成粥进食。藏文史籍《白史》还记载,古代西藏用麦粉做成碗状,里边装牛奶,再把“碗”一块吃掉。工布人初一早餐喝麦片粥,有不忘祖先的意思。

但是,工布人这个习惯,遭到拉萨人的轻视,有这样一句口头禅:“工布新年名声大,初一早晨喝稀饭。”

工布新年的娱乐活动很丰富,也很特别。白天,男子多跑马射箭,比赛摔跤抱石头,还比赛砍树,典型的森林特色;女子除为跑马助兴,射箭唱箭歌外,大都是聚在一起玩各种游戏。晚上,旷场上燃点篝火,篝火边搁一个木桶,凡是来跳“博”(工布舞蹈)的人,还一壶酒,把酒倒进桶里,然后男男女女围着篝火,一边饮酒一边跳工布舞蹈,从黑夜跳到天明,有的连续几天几夜。欢舞中有强烈的比赛成份,最后筛选出来的优秀份子,很受敬重,大家自动向他(她)献哈达、敬酒、送羊腿和粮食,牧民还把成串的奶渣挂到他(她)们脖子上,跟南亚各国献花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