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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文化

天津方言:找乐、齐活、鼓捣(鼓掇)

找乐

“找乐儿”是天津方言词语,就是开玩笑,取乐的意思。用北京话说,就是“寻开心”。天津人天性快乐,豁达乐观,幽默诙谐。往往在平淡无奇的事物中,善于发现其中潜藏着的喜剧因素,寻求出其中包孕着的乐趣。

二十多年前,天津职工教育代表团到四川和重庆学习考察。旅游途中,在成都商场我买了一件白色蓝领t恤穿在身上。上了旅行轿车后,和一位校长坐在一起。恰好他也刚买了一件蓝色白领t恤穿在身上。一位年轻的女老师看后,微着说:“您二位好有一比。”“比从何来?”“一个照片,一个底版。”逗得全车人哄堂大笑。我笑着说:“好啊,拿我们找乐!”可心里却对这位女老师很佩服。

部队的朋友说,一个连队要是来了几个天津兵,那么,这个连队的文艺活动就活跃;出席全国性学术交流活动的朋友说,只要有你们天津籍学者在场,气氛就热闹,笑声就不断……为嘛?咱天津人幽默,会找乐。

四平八稳的工作,单调枯燥;日复一日的生活,平淡乏味。可是,“找乐”却可以将寡淡无味的工作和生活,调理得有滋有味,有声有色,笑料迭起,异彩纷呈。天津人善于用讲故事、说笑话、编谜语、对对子等形式,“现挂”找乐,令人笑口常开。

找乐儿,是智者的通行证,凭借它可出奇制胜,一笑泯恩仇,四两拨千斤。找乐儿,也是弱者的快活林,依赖它可使自身保持轻松惬意的心境。穷不拍,苦不怕,就怕耷拉脑袋,嘬牙花子,愁眉不展,郁闷难排。

天津有个歇后语:“黄莲树下弹琵琶——苦中作乐”。如给“歇后语”这个词儿编个歇后语,就是“放下担子聊天——歇后语”。找乐儿,就体现出天津人一种乐观且达观的心理状态。这是南北文化交融的移民城市,特有的码头文化多年熏陶、酝酿出的熠熠发光的市民性格。

在“找”字打头的众多词语中,“找碴”“找麻烦”“找啐”“找抽”“找病”“找死”“找不自在”“找没味”等等,皆为贬义,而“找乐儿”却是一个褒义词。“找乐儿”的功能在于:使长脸变圆脸,让陌生变亲切,变沉闷为活跃,化腐朽为神奇。如春回大地,冰河解冻,使人皱纹舒展,心灵敞开,把一切忧愁就都抛到爪哇国去了!

齐活

“齐活”就是工作完毕的意思。例如:“再把这两页抄完,齐活!”

“齐”是动词,完成的意思。例如:“再喝一碗粘粥,齐了。”“把最后一道菜端上去,就齐了。”

“活儿”是名词,工作的意思。一般指体力劳动的,如工农业生产或修理服务行业性质的。例如:“农活”“重活”“庄稼活”等。

天津歇后语“剃头师傅拍手——推(忒)好咧”,这是赞扬叫好的意思。但也可以说成“剃头师傅拍手——齐活了”。理发师说:“春节前活儿太忙了,每天得做三十多个活儿。”这个“活儿”自然是指理发了。相声术语,把说相声捧哏,称作“量活”;把相声表演的开场白,叫做“垫活”。也是如此。

最近这20多年,“活儿”这个词的外延扩大了许多。某作家写作任务重,就说“最近活儿太多”。某教授的科研项目年底之前必须结项,就说“活儿催得紧,连着开夜车”。某编辑说某篇小说稿件“活儿不怎么样”,丢到一边了。导师评价某研究生的论文“活儿不够细”,还得返工等等。就是说“活儿”这个词,已扩充到写作、教学和科研领域了。

天津有一句俗话叫做“齐不齐,一把泥”。这个俗语原本是泥瓦匠的行话,是说:干打垒的一面墙,土砖垒得整齐不整齐没关系,最后拿一把泥糊上抹平就“齐活了”。注意:这是指农村干打垒的房子,要是基本建设工程,那就不能这么马大哈啦!在一项工作结束之前的最后环节,就是自行检验。在检验中发现问题,及时补漏、着巴、溜缝,使之臻于善境。天津人把这项扫尾工作称为“找齐”。

天津人无论工农兵学商,只要把一件复杂的事情办成了,把一项艰难的工作完成了,就一拍巴掌,喊一声“齐活”,表明大功告成了。

为纪念天津建城600年,电视国际频道制作关于天津地名文化的系列专题,李世瑜先生和我作为话题嘉宾与主持人的对话,进行现场拍摄。每拍完一集,相约以呼喊“齐活”作为结束信号。在“齐活”的呼声中,拍摄得以顺畅和谐地完成。

鼓捣(鼓掇)

“鼓捣”也写成“鼓掇”。“鼓”是动词,发动的意思;“掇”也是动词,采取的意思。两个动词组成的“鼓掇”,表示一种动作或行为,词义范围和用法很复杂。

首先,“鼓捣”是收拾,修理的意思。例如“这小子还真行,那辆除了铃铛哪都响的破车,愣让他给鼓捣好了。”

其次,“鼓捣”是挑唆,唆使的意思。例如“一定是他鼓捣你来的吧?”

第三,“鼓捣”是摆弄的意思。例如“这孩子喜欢鼓捣积木。”“刚买的数码相机,别给我鼓捣坏了!”

第四,“鼓捣”泛指反常的、胡乱的、不光彩的行为。例如《红楼梦》六十二回,袭人对平儿说:“昨儿夜里热闹非常,……一坛子酒我们都鼓捣光了。”这是说一群女孩子聚会,凑热闹胡乱喝酒,所以用“鼓捣”。再如“先前这两位针尖麦芒的,谁也不服谁;不知什么时候,两人鼓捣到一块儿了?”

天津人有时把“鼓捣”说成“鼓求”,这个“求”是天津方言的一个比较特殊的词缀,没有实在的意义,读轻声。例如,把蠕动说成“奋求”,把走路不稳说成“逛求”,把来回晃动说成“晃求”,把处境不顺说成“窝求”等等。

“鼓求”多指不被人知晓的行为,例如表哥和表弟,小哥俩儿闷在里屋里玩电子游戏,家长在外屋喊:“你们在屋里鼓求嘛了?快出来吃饭吧!”

在“鼓求”这个词儿的前面,可以加上另一个单音节的词来形容,如“瞎鼓求”“穷鼓求”“乱鼓求”等。但不管自指或他指,都是贬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