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历史网 > 传统文化

传统文化

探访宁玛圣迹

宁玛祖庭--土登·多吉扎寺

大概十年前的某天,早上八点钟我匆匆背起简单的行李走出家门。去山南的班车开得太早了,车站上只剩下去姐德秀镇的班车。坐上车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们就到达了这个位于雅鲁藏布江边的小镇姐德秀,姐德秀并不大,但它因为正处于通往山南的交道要道上,这里商铺很多,东西也比拉萨便宜一些,江对岸就是著名的圣地扎洋宗和宗卡布,也是我们此行的终极目的地。由于交通的便利、旅游的兴旺。这里的渡口早已不用牛皮舟了,而是改用先进的电动轮船,我们与船主商谈在藏历初二将来此包船,船主虽不想在初二开船,但见高额的包船费也就答应初二12时来此等我们。姐德秀离山南还有20-30公里,我们便在路口等待去山南的出租车。

泽当是山南的重镇、历史悠久,文化灿烂,望着那椭圆的泽当贡布山,我仿佛望见了我们的祖先罗刹女与菩提弥猴繁衍生息的情景。到处是翠绿的原野、茂密的森林,那五百只弥猴嬉戏玩耍。“泽当”猴子玩耍的地方,在这里上演了这个高原民族的一幕幕伟大的历史。五百只弥猴的后代用勤劳和智慧创造了辉煌的文明。同行的堪布仁布切(高僧)说:“圣地之所以称为圣地,是因为那里曾经出现过圣人;以前圣人创造了圣地,现在圣地赐福着人们啊!”

次仁降寺的石刻莲花生像

次仁降寺,隐藏在山中的美丽

次仁降寺离琼结县并不远,离著名的藏王墓则更近,但它却位于深山之中,鲜为人知。次仁降尼姑庵就坐落在次仁降村东头的山沟中,与村寨相连,尼姑庵并不大,庵中也只有18个尼姑,这里的人们给尼姑们取了一个美丽的名字叫“阿珠”。有两个可爱的康巴“阿珠”是堪布仁布切的侄女,见到堪布的到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次仁降唯一的男性是竹庆寺的阿古益洛。他是两个康巴“阿珠”的亲叔叔,在这里已经呆了两年多了,他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康巴人,但他有一个与威武的身材不相符的孩子般的性格,唱着那首《洁白的仙鹤》,跳着笨拙而可爱的舞蹈,与堪布无拘无束地开着玩笑。当他看见堪布手中的小巧玲珑的奥林巴斯相机时,他就整天缠着堪布要与他的海欧相机交换。当我们与阿珠玩“提格”时,他带着次仁降的主持,82岁的菩提老阿珠,非得跟我们玩提格个成。他的一举一动让我们猛然想起了《射雕英雄传》里的老玩童,整大孩子般的闹个个停。听堪布说,此人修行很高,尤其精通宁玛派的教法,他曾多次到牧区化缘,所得财物全部用于维修次仁降寺。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次仁降寺的开创人是仁增晋美林巴。他在桑耶寺闭关修炼九年,亲见宁玛大成就者隆庆巴,获得殊胜成就,成为降庆巴的心传弟子,因自己是在家居士,故创立了此尼姑庵。从寺庙的屋顶可以看到他的家……现在已成一片废墟的几间房屋,历史就这样记录着苍桑变迁,仁增晋美林巴的名声并不大,但是他的康区徒弟的名声却很大,如不丹国师顶果·庆孜仁波切,居·米旁等等。所以,这个隐藏于深山中的小庙备受康区高僧大德的关注,康区最大的宁玛派寺庙德格竹庆寺嘎嘎活佛曾亲临该寺,开光祝福,该寺的一堵墙中有一棵硕大的树,枝繁叶茂,传说是在仁增普美林巴掉落的头发上长出来的,树下有清泉,是仁增普美林巴用法力打开的泉水,以前该地是一个贫瘠的山沟,因为这泉水的发掘,就出现了兴旺的次仁降寺。

在次仁降寺的一堵墙中生长的一棵硕大的树,据说是仁增·晋美林巴掉落的头发上长出来的。

藏历大年三十,是一个吉祥的日子,按照佛教徒的说法,这一天所做的善恶事业能够变成十万倍,堪布仁波切见到寺墙外巨石上的莲花生的石刻画,就让我调制颜料准备上色,堪布仁波切是一位多才多艺的人,他对画唐卡也很有研究,能够有幸给石刻佛像上色,我感到很兴奋,调制颜料也是很有讲究。在用红铜做的小碗里倒入颜料,放上一点土制的胶水,长时间的搅拌使其凝结成一团,再倒入少量的开水稀释即可着色了;着色时用毛笔从颜料的边上轻描而上。莲花生是宁玛派的祖师爷,堪布对他的形象、着装是了如指掌的。我们先把整个石面涂上白色,然后从他的佛冠画起,依次是内衣外衣、法衣、最后将金粉涂在脸上。我们画啊、描啊,整整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把莲花生大士的慈容善貌描绘得栩栩如生,菩提奶奶高兴地夸赞堪布画艺高超。

寺庙中的“阿珠”忙着准备初一的法会,这是一个象征吉祥的日子,更何况堪布仁波切的到来为次仁降寺初一的法会增添了许多光彩。“阿珠”措成桑木是堪布的侄女,芳龄16,弹得一曲动听的六弦琴。我们边弹边唱,从《洁白的仙鹤》一直唱到《常回家看看》。深山古寺的钟声,悠扬的琴声,“阿珠”们的欢乐的笑声,还有老玩童阿古益洛的即兴舞蹈,为沉寂了一年的尼姑庵带来了新年来临前最令人难忘的喜悦。那夜我们一直玩到天亮法会的开始,我不懂法会上那充满象征意义的手势、程序化的仪轨及隐深的奥义,便早早地进入了梦乡。阿吉益洛已经煮了两只羊的肉,准备在初二请寺中的“阿珠”们到他的禅房作客,如孩子般的阿吉益洛,如天使般的康巴“阿珠”,磁石般地吸引着周围的人们,我从未想到阿珠们的生活是如此的多彩,这里充溢着叫我惊异的祥和欢乐的气氛。别了!阿古益洛。别了!天使般的康巴“阿珠”。待到明年,我们再次相会。

 进入扎泽宗洞口的垂直梯子共34节

宁玛祖庭——多吉扎寺

东方还未破晓,我们就往扎囊县出发了,月色并不明亮,街上行人稀少。琼结县的班车停发了,初二是拜客的时间,走亲戚、喝酒、唱歌、聊天、插经幡。这一天的活动多着呢!与堪布同行,运气确实不一样,当我们从次仁降寺出发不到一里就遇到了一辆开往贡嘎县的车,搭上车直奔姐德秀,十点钟就到了姐德秀,在那里等待着早已约好的船主。等待是漫长的,船主的欺骗更是不曾想到的。我们又一次搭车来到了位于多吉扎寺对岸的渡口,让寺船来接我们。多吉扎寺的电船很快从江面飞奔而来,迎接他们尊敬的堪布仁布切的到来。

多吉扎寺又称土登·多吉扎寺。位于西藏山南贡嘎县昌果乡境内,雅隆藏布江边的宗勇山麓。山势陡峭,江面宽广,是一个理想的清净静修之地,又如一个易守难攻的战略要地。多吉扎寺是卫藏著名的宁玛派三大寺庙中的首寺,始建于16世纪晚期,宏传宁玛“北藏”。“北藏”是一种宁玛派掘藏传承系统。由后藏昂仁县日吾扎桑地方的贵族子弟仁增·郭季坚赞发掘了许多“伏藏”并汇集刻印出来,因为这些伏藏是“羌”(北方)地方发掘出来的,同时发掘之人也是“羌”地的人,故将这些伏藏称为“北藏”。“北藏”中有很多经籍是原来经典和伏藏两法源中所没有的,如《堪卓宁提》等后来成为宁玛派的极其重要的法门。后来由后藏“艾旺教团”首领扎西多吉创建了多吉扎寺。专门宏传“北藏”系统的密乘经典,并认定仁增郭季多吉为多吉扎寺的第一世活佛,同时传授经典法脉和其他伏藏的密教经典。寺主以转世活佛形式代代相传,活佛系统名号前都冠以“仁增钦摩”。现任该寺主持多吉扎·仁增钦摩·江白洛桑为自治区政协副主席,中国佛教协会副主席。

在扎泽宗岸洞深处传说空行母从印度带入的用红白檀香木做成的梯子共21节,代表21个度母

在西藏众多教派中宁玛派的历史是最为久远的,“宁玛”有古、旧的意思。宁玛派认为他们传承的是朗达玛灭佛以前,西藏佛教前弘扬所译的密教典籍,即以旧密咒为主。宁玛派的传承主要有两个途径保存下来:一类是一直在民间由师徒或父子兄弟相传承下来;另一类则是掘藏所得的“伏藏”。但是其它藏传佛教教派一直不承认宁玛派依据经典的真实性。后来萨迦派(花教)法王贡噶坚赞在香曲河谷塞兴地方古寺中发现了宁玛派相传由莲花生所传《金刚撅》的梵文原木,这才不得不承认宁玛派的“伏藏”经典是佛陀所传承的深妙奥义之经籍。然而,宁玛派的命运是多灾多难的,直到17世纪,宁玛派没有一个中心寺院,没有一个延续不断传承下去的教派首领。17世纪极力推崇宁玛教法的五世达赖建立甘丹颇章政权,大力提倡推崇宁玛教法,亲自兴建盘杰林寺,宁玛派才有了很快发展。然而,政坛风云变化多端。1718年准噶尔蒙古兵侵扰西藏,卫藏著名的宁玛派寺庙,多吉扎寺、敏珠林寺和盘杰林寺,被蒙古骑兵所摧毁。多吉扎寺主白玛逞勒活佛等人被害。后由颇罗鼐地方政权资助修复而趋于发展,后又遭到了“文革”十年的破坏,已尽荡然无存。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国家拨专款进行修建。

洞穴之王:扎洋宗

据《卫藏通志》载:“萨木秧寺附近,在扎洋宗之巅,寺内有洞,高二千丈,梯而上,洞内石莲花佛座,座前石几盆,内有白土(人称观音土)可食,味如糌粑,次日复出,其洞须燃火而入,座后有一大海,云作恶之人至此,必失足堕海中,番人畏惮而不敢忽焉。”扎洋宗是我向往已久的圣地,也是我洞穴探险之旅的小小的满足。在多吉扎寺堪布找到了曾在扎洋宗担任导游的尼玛顿珠,这位20多岁的精干的喇嘛的父亲曾是多吉扎寺的喇嘛,后还俗成家于扎洋宗山下的五音村。在以前扎洋属多吉扎寺管辖,故此他对扎洋宗有一种特殊感情是不言而喻的,在十分动荡的那段年代里,他尽最大的努力保护了这个圣洞,因此,人们称他为“洋宗仁波切”。也因为这种特殊的感情他把自己儿子送到了这个远离村寨的洞穴,以便保护和引导前来朝圣的香客。天是如此的旷远蔚蓝,星星是如此的繁多而神奇,在这样的夜晚进行旅行是令人心旷神怡的。凌晨六点钟,我们就坐上寺庙的拖拉机走了一个小时后来到了昌果乡协囊村,协囊村位于苦巴拉山下,到了这里一切现代化的交通工具都无用武之地,前面就是漫长而崎岖的山路,靠着手电筒微弱的光,背着简单的行李往山峰进发,八点半时东方已露出鱼肚白,十时太阳的光芒已经照到我们身上,我们已经爬得很高了,山势越来越陡,步履越来越艰难,已在城市宠坏的双脚,此时酸麻不堪,随着山势的陡高,山下的农田已变成小小的豆腐块。听尼玛顿珠说,山上有游牧之家,可购牛奶;但是当我们到达山顶也没有见到一顶帐篷,不知牧民游牧到哪里去了。“苦巴拉”藏语意为“哑巴山卡”,这是个有意思的名字,当我劳累缺氧而一句话都不想说的时候,才领悟到苦巴拉的意蕴。苦巴拉的山卡有三条羊肠小道,通往扎洋宗的道路是中间那一条,如果你是初次登山的人,这是一个应非常注意的事情,因为无论走错那一条路都将在陡峭的山坡上付出巨大的辛苦。

 宗卡布的第四号圣洞,传说益西措杰幻化成旱獭进入此洞的

扎洋宗,这个神秘的洞穴越来越近了,我的脚步不知不觉中加快,已在都市喧嚣中已然疲惫不堪的灵魂里陡然涌起久违的成就感。据说,伟大的瑜伽行者莲花生大士,在游历了整个西藏后最终选择了山势陡峭的扎洋宗作为闭关修行之地。在扎洋宗洞中他以白色如糌粑的观音士为食,喝从岩缝滴下的水一住就是三余年。这个神秘的地下溶洞,从此名扬四海。据《扎洋宗导读——阎王欢乐之宫堡》载:莲花生大士是到藏地宏传佛教密宗的第一人,宁玛派的创始人,为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释迦牟尼佛三位一体的化身,其成就最为殊胜。在藏地有莲花生大士的身、心、语、识、事业等修行的五个殊胜之地。扎洋宗是莲花生的身之修行之地,是圣地之中的圣地。据英国学者伊文思博士考证莲花生入藏时间为公元747年。他所传弟子包括藏王在内共有25人。其中具有无碍神通能用木棒插入岩石如插在泥浆的大成就者------诺清·桑杰益西和神秘的伴侣、殊胜之母,能使人起死回生的大成就者-----卡珠·益西措杰都分别诞生在扎洋宗山下的措杰村和扎姆吉村。直到现在这两个村里还能找到他们的后裔,并可以朝见供奉这两位大成就者的寺庙。

扎洋宗有圣洞三处:第一处为空性智慧洞,洞口似牛头,“两角”之地长满松树,洞口有自显的经文。我们在尼玛顿珠的指引下,把三节电池的手电筒挂在脖子上;沿着唯一可以抓住的一条皮绳,缓慢地往前攀。据他称,这个圣洞有3个守门神,分别为乌鸦、海螺和金龟。三个修行小洞为莲花生修行洞,益西措杰修行洞,比若杂那修行洞。在莲花生的修行洞里堪布念起了著名的《莲师祈请经》。这是一个比较小的岩洞,从仅容一人的岩窗依次可进入2人。此洞内有莲花宝座,座旁有一下垂的岩脚,形如乳蒂,有滴水不断穿石。座下有细腻白土,人称观音士,可食,味如糌粑。由于常年有香客从中取土,作为圣土带回家乡;经年累月座下形成了一个不小的洞穴。当我们攀到洞的最深处有红白檀香木做成的梯子,共21节。据说是空行母从印度带入此洞,21节代表21个度母。令人惊奇的是如此婉蜒曲折的岩洞里,怎么把这么长的梯子带进来的呢?洞里的岩石很光滑,敲击悬空下垂的岩脚,可以发出各种声音,如鼓声、钟声……

 巨石上的佛塔维色露珠/摄

 第二个圣洞距第一洞不到50步,称为新圣洞。据说是第四世多吉扎活佛用法力打开的。这是一个潮湿的洞穴,夏天进入此洞衣服会被从岩缝摘下的水淋湿,但是一到洞外却一点淋湿的迹象都没有。当然,我们去的时候是冬天就无缘一试其灵验了。这个洞的最深处有一个小湖泊,人们把洁白的哈达连同自己一片虔诚的心一起抛入湖中,愿佛祖保佑!

称之为第三个圣洞的其实就是一个岩石缝隙,据《导读》载,第五世多吉活佛出事就拉住活佛不放,故此缘未成。据说,以前可以挖到活佛的衣服夹在岩缝在的毛料。

扎洋宗,岩溪清澈透明、鸟语花香,是一个理想的静修之地,历来到这里修行参禅之人很多,而山下的仓萨寺为山中修禅的隐士提供了基本的的食粮。仓萨寺是一个尼姑庵,并不大。仓萨活佛是这里唯一的男性公民。应仓萨寺尼姑们的盛邀,我们这一夜就住在了这个寺庙最好的客房并拜访了这位年轻的活佛。

 在多吉扎寺江边的自显海螺

由于这一天爬山的劳累,我们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堪布仁布切习惯性地早上六点钟就醒来了。两个熟悉地形的尼姑自告奋勇地带领我们朝圣另一个著名的圣地……宗卡布。宗卡布位于海拔5136米处的山峰上,形似海螺,为莲花生密修之地。这里有四个圣洞,参观前两个圣洞各需一个半小时,第一个圣洞有一个无底小岩洞,据说一直通到远在泽当“纹”地方的桑珠各傲洞。最为神奇的是第四个圣洞。想进入这个洞穴是不容易的,据说,此洞穴为地狱的模型,当时益西措杰幻化成一个旱獭进入这个洞穴,我们趴在地上如旱獭般缓慢地爬过去,大约爬了三米多才到达了一个较为宽敞的地方,在导游的引导下又进入了一个窄小的岩缝,过了石桥,可以听到巨大的水流声。当我们又一次穿过狭窄的岩缝,钻进如早獭洞的岩窗,眼前展示的是两泓碧绿的湖泊——吉祥天母湖和多闻天子湖。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是绝对不敢相信,如此阴森狭窄的岩洞里居然有这般美丽的湖泊。导游说:“此湖一直可以通到雅隆藏布江。”并指着湖畔的细沙说:“这就是藏布江潮张潮落的见证。”不管湖通到那里,这两泓美丽的湖泊在我记忆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我们将沾满泥土的身体,突然暴露在阳光下时,才知道我们在洞里已经爬行了近4个多小时了,对于已酸麻不堪的双脚来说,下山比上山更痛苦了,痛苦就痛苦吧!只要灵魂不再麻本,只要心灵永保进取!任何困难,一时的酸痛又算得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