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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文化

陆扬:用佛教解释日本动漫?

陆扬为威尼斯双年展中国馆新创作的影像装置“移动光背”。大屏幕上投射的影片,是不同种族肤色体格的模特,背负浮雕图案的彩色背板,或坐或立或行。(北京当代艺术基金会(bcaf)供图/图)陆扬为威尼斯双年展中国馆新创作的影像装置叫“移动光背”。大屏幕上投射的影片,是不同种族肤色体格的模特,背负浮雕图案的彩色背板,或坐或立或行。背板的图案取自不同宗教中的神像——火焰、光晕或光刺,都是神像头后的光环,也叫做背光。光环代表神的大智慧,而这些“光环”就陈列在展厅里,观众要是不怕沉,可以把它们从架子上取下来背在自己身上。“但是他始终还是一个凡夫,”陆扬告诉南方周末记者,“造像和凡夫之间的切换,一部分是对宗教造像的质疑,还有一部分是对凡夫智慧的质疑。”半人半神不存在,半人半机械(cyborg)却是人类在认认真真研究和实验的技术:未来人类必将进行星际旅行,人的脆弱机体和自有生理机能不足以胜任,一个可能的解决就是向人体移植可通过神经系统控制的机械装置。陆扬作品把cyborg概念中人渴望的“力量”替换成了“智慧”。她在中国馆的另一件作品也是拿“人”和“神”做文章。创作于2011年的影像装置“忿怒金刚核”,通过三维动画的形式,把人的愤怒机制与藏传佛教造像大威德金刚融为一体。人类表达愤怒的关键在于大脑中名为“杏仁核”的组织,它接收到愤怒信息,控制一系列脑结构,使面部肌肉做出愤怒表情。大威德金刚的忿怒本尊,在宗教中的解释是“表面忿怒可怖之相,实则佛陀大悲之心,死者见之,应无所畏惧,因已无肉身,故无所伤害”。把杏仁核系统植入忿怒本尊,所以叫“忿怒金刚核”。这里边有一种戏谑般的疑问:当表情因愤怒而扭曲时,内心是否仍然能怀有悲悯?1984年出生的陆扬在中国美术学院新媒体系读完研究生。她对生物、医学有相当的兴趣,并且寻求相关领域专家,进行了不少研究。最初的一批纸本作品,就是用电脑把一些生物实验一般的设想画出图表。但她那时没有实现它们的物质条件。一家日本的美术馆帮助她在日本完成了名为“复活”的作品。8只实验用青蛙的新鲜尸身剥皮去头,泡在液体中,接上电极;仪器把电子音乐中的节拍转换成电信号,传给电极,使尚保留活性的青蛙肌肉做出反射。在动感十足的音乐声中,无头蛙尸的大腿随节奏踢动,如同舞蹈。“意识控制不了身体,作品就在探讨这个问题。另一个问题是生命的边界。它只有半个身体,但它仍旧在动。你会觉得:它是活的吗?但它又不是活的,这是很奇怪的感觉。”陆扬说,因为使用蛙尸,作品传上视频网站后,被骂得很惨,事实上在日本,实验动物尸体的取得和使用,有极严格的规则和手续。日本动漫文化的影响在陆扬的很多作品里十分明显。2013年的动画/游戏作品“子宫战士”把整套女性生殖器官拟人化,骨盆是它的战车,卫生巾、血液、卵子甚至胎儿成为它的各种攻防技能,动漫迷从中看到《新世纪福音战士》的影子。2014年创作的动画mv《癌宝宝之歌》用荧光色、八位机游戏风格,把癌细胞塑造成一群卖萌的宝贝,高唱“我们茁壮成长,迅速分裂繁殖,你怎么都想不到。我们要和你永远在一起,妈妈爸爸,请不要杀我们”。最黑色幽默的,是画面上并列“你死我活”“众生平等”两条标语。不过在结尾,歌词回到劝导式的“如果你不喜欢我们,请别生下我们,在你得癌症之前”。动漫文化中的cosplay(角色扮演)也出现在作品中,无性别的“子宫战士”由日本的“无性人”进行cosplay。这位原名杉山真王的插画师手术切除了全套男性生殖器官,陆扬从新闻里知道了他。陆扬说她理解杉山,“肉身肯定是困扰,激素水平或者其他问题,对思考问题会有障碍的”。远离现实,在虚幻中寻找“纯粹”的思考是动漫文化的要义,而陆扬又从自己兴趣浓厚的佛教中为这种倾向找到了解释:“社会中你有姓名年龄性别国籍等等界定,无法跳脱,是‘我执’一个根本的所在。cosplay是跳脱的一种途径。你执著地觉得世界就是这个样子,你的智慧也就局限于这样一个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