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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文化

藏密养生 古老的自我关怀

人会生老病死,在对延长生命这一目标的不断追求中,人类形成了各种规定自己的肉体习惯与生活方式的手段,也寄托了人类的自我关怀。“医学之父”希波克拉底认为,医学的产生正是基于对养生法的关注,这与当时人们认为养生法不过是医疗技术的一种次要实践方式的观点殊异。他在《养生法》中强调,他不是向贵族或闲人,而是向最大多数的人提供建议,向从事各种工作、“经受日晒与严寒”的普通人们,因为养生法能够帮助他们在面对各种生存环境时做出好的反应。柏拉图对养生法保持轻视态度,他认为人们由于对生命的错误理解而过分的沉浸于养生活动中,以致在社会生活方面产生了负面作用;他还进一步认为,养生法被人们普遍关注,正是基于医学的变化,是医学观念与实践的变革塑造了人们对身体的理解、以及对能够作用于它的各种方式的理解。每一种古老的养生法都要求对身体活动保持警觉,以免它陷入放纵;同时也对外部环境保持警觉,对人所处在的气候、季节、时辰、潮湿与干燥程度、热或是冷、风向风力乃至城市气氛都有详细关心。不论在古希腊,还是在同样古老的中国、在藏族传统文化地区,养生法都成为人们用以认识生命规律的一个基本途径,成为一种传统的生活艺术。由于佛教思想的塑造以及悠久的医学传统,西藏传统养生法包含了一整套具体的身体自我训练方法,以及复杂的哲学观念,它同古希腊人基于“认识你自己”而进行的各种修身活动一样,并不把肉体健康作为惟一关心的对象,更注重“照顾好自己的灵魂”。我们与米玛的谈话,始终围绕着《四部医典》这部藏医学中的经典著作,摆在我们面前的《四部医典》并不完全是8世纪的作品,经历了三次较大程度内容上扩充和修订,它的内容十分丰富,包括各种疾病的分类以及生理、病理、诊断治疗、药物配方等等,蕴含了一整套系统完备的养生理论,是一部地道的原生态健康手册,地位堪与汉族医学中的《黄帝内经》相媲美。米玛说,这一套看似并无艰深玄妙的养生理论,是千百年来藏民族不断总结自身体质与高原地理环境相互作用的成果,在医学高科技发展的今天,依然有着顽强生存的广阔土壤.“人都要老,所以要养生”,就职于西藏自治区藏医院医教处的米玛主任,用这样一句平实的俗话开始对藏式养生的内涵的解说。在米玛看来,藏医养生的对象主要针对老年人,而对老年的界定,《四部医典》认为是70岁以上进入老年,70岁以下则是青壮年.要理解藏式养生法的基本观念,必须先了解三个词语——《四部医典》将人体的生理功能概括为“隆”、“赤巴”和“培根”三大因素。“隆”在人体中的功能是维持生命、气血运行、肢体的活动和分解食物等;“赤巴”就是胆汁,在人体内的功能是产生和调节体温等;“培根”即涎液,在人体内的功能是供营养、长脂肪、调节皮肤与睡眠等。藏医学认为,以上三种因素的机能,如果在人体内维持平衡,就可以出现正常的生理现象,反之就会产生各种疾病。养生的机理,就是促进这三种因素在人体内的和谐。藏式养生,大体涵括饮食和起居两方面。日常饮食以外,《四部医典》中还记载了两种养生的保健药——三果酥油丸和五根酥油丸,分别由三种植物的果实、五种植物的根部炼制而成,二者均可治疗“隆”病,內服可以使五官灵敏;口服以外,佩戴这些药丸也可以起到保健、辟邪的作用。米玛还向我们补充了介绍一种名为“巴桑梅玛”的传统保健药物,由牛奶、蜂蜜、酥油和红糖调制而成,由于配料简单易寻,在民间流传较广,米玛特意强调,“牛奶必须是牦牛奶,其他牛奶则不行”。传统藏式民居将卧室设置在二楼,米玛认为,这是一种符合养生原理的正确选择。特别是在冬季和雨季,二楼的卧室可以保持相对的温暖和干燥,有利于身心健康,“但也不能一概而论”,米玛补充说,“对于隆病和培根病患者的起居,要尽量选择温暖和干燥的场所,但对于赤巴病患者而言,阴凉的起居环境显然更加事适宜”。无论何种体质,保持充足的睡眠都是必须提倡的,对于睡眠不好的患者,喝牛奶、青稞酒和肉汤有助于改善睡眠质量。较有争议的是午睡,米玛引用《四部医典》中的相关理论,试图证明藏医本身并不提倡午睡,他认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方式更加接近自然的本质,“白天睡多了,反而会影响夜间的睡眠”。然而,随着城市生活节奏的加快,米玛对都市人的午睡习惯也并非一概否定,在他看来,正如藏医将人体归为“隆”、“赤巴”和“培根”三类因素,充分考虑个体的生活环境和身体状况,因地制宜、对症下药,是藏医养生中最可贵的理论传承。在藏医的养生体系中,保持心理健康是一项重要的基础性内容。《四部医典》在总结疾病的诱因中认为:人的情绪变化有“贪、嗔(嫉、愤)、痴、悲、忧虑、寡言、惊恐、心情不快”等,这些不健康的情绪日积月累到达一定程度,就会引发人“体隆、赤巴、培根三因素失调”,最终带来疾病。因此,藏医养生十分注重调整人的精神心理,认为“心主神志”形神合一是养生的基础和健康的保证。米玛也特别强调“心平气和”对于身体健康的重要,他引用《四部医典》中的论述:“心力正而义广胸怀,常怀慈悲贤良菩提心。”尤其对于老人而言,内心不能有太多的负担和痛苦。在行医过程中,米玛每当遇到老年患者因为操持子女琐事而心烦气躁、血压升高时,他总是不厌其烦的引述宇妥·云丹贡布的这两句话,告诫对方:修心比养生更为重要。 相对于内地60%左右的氧气含量,常常让人认为西藏养生只适于“静养”。但是在米玛看来,这是一个普遍的误会。“动静结合才是传统藏医提倡的养生方式”,他说。米玛认为,动静结合、适度运动可以使机体处于一种更为平衡的状态,为此,他所在的西藏自治区藏医院针对病人,尤其是心血管患者,设置了康复中心,提供康复期间必需的各种健身器材。就日常养生而言,米玛很赞同藏民族共有的转经、磕长头等活动,认为它们不单单是宗教仪式,也是适宜高原地理环境与气候的健身方式,“不管心里怎么想,客观上起到了健身、养生的作用”。即使是在缺氧的高原,基于个人身体状况设计的适量运动也必不可少,米玛又一次对我们引用《四部医典》说:“勤竞行走搓身去培根,身坚耐劳可出正常力。”尽管有着悠久的文献依据和丰厚的现实土壤,养生在藏医学体系中并不是一个独立的门户,表现在医学实践中,虽然养生知识五花八门,具备一定行医经验的医生都可以说得头头是道,但是也只是体现在“医嘱”中,并没有专门的“养生医生”。米玛认为这与藏医“只重全科、不分专科”的传统有关,近些年来,受西医观念的影响,米玛所在的西藏自治区藏医院已先后设立了脑血管专科、胃病专科、肝病专科、骨伤专科等12个临床医疗科室,谈及养生的未来,米毫不犹豫的表示,“设立养生专科是迟早的事情”,他举起那本被翻得近乎脱叶的《四部医典》说:“光是养生的藏药,就有好几千种,这是一个巨大的宝藏。”科学家对人们如何适应高海拔生活,一直在进行研究。20多年前,科学家们发现生活在安第斯山脉高处的人,比那些生活在海平面地区的人具有更多的红细胞和运输氧气的血红蛋白。生活在西藏高原的人们与此不同。生活在喜马拉雅山脉顶峰附近的人们,血红蛋白含量与某些生活在海平面地区的人相同。但由于某种原因,他们即使血液中含氧量低得多,也能正常生活。这一现象使科学家们一直兴趣浓厚。古代西藏医学和有关文献资料中,人们对高原气候环境对人体健康的影响就有了较为客观、正确的认识。藏学家丹珠昂奔认为,未来藏学研究的走向,应包括对高海拔地区所独有的藏医、生命科学——气功(藏密气功)等的研究成果;藏民族所居住的高海拔的青藏高原的生态环境的研究。地域与气候环境不同,人的健康和寿命现象也因此产生差异。西藏古人很早就此有了认识,最古老的藏医文献《月王药诊》中描述了气候环境对人体的影响,认为在过冷的地方容易染“隆”疾。《四部医典》中也认为:“严寒凌烈为朗域,炎热干燥赤巴域,润腴潮湿培根域”。在龙树所著的《佛说养生经》中,认为:“自然界的土、水、气等元素,也都甘淳美味,其所形成的食物,涵养人体”,以及:“人体是一个小宇宙,因此,宇宙天地间的任何变化也都会影响人体,而人体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也都会影响和作用于其周围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