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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尹默拒称“书法大师”

战胜利的第二年,沈尹默结束了9年的流落异乡的窘境,自重庆颠沛东归,定居上海。生活安定后,心情舒畅,且与阔别十年的女书家褚保权结为伉俪。这年沈尹默已64岁,但精力充沛,有了得力的内助后,便摆脱政务,在上海一心从事诗书研究和创作。当年,他出版了《松词集》、《归来集》。

1947年秋,在上海南京路大观楼举办个人书法展,震动了当时的“十里洋场”。沈尹默书法以清逸遒丽、用笔严谨见称。此次展览首次推出15幅,展出作品标价公平,每幅精装的书法条幅约50元(当时合三石大米价),几乎销售一空,当时展览场地不大,又处市区中心。开幕那天,观众如潮水,沈尹默被围在展厅中间,与观众热情见面,频频点首,表示感谢。观众素知书家名声,对其书艺十分钦佩,恭敬地称为“书法大师”。沈尹默一再婉言拒绝。有些观众要求在其所带的书本上、扇子上或手绢上签名留念,沈尹默欣然同意,特挤到签字处用毛笔写下“谢谢光临,尹默”字样。当观众也“谢谢大师”时,沈尹默连声制止。这种谦虚的胸怀,使观众更为尊敬。书展的第三天,《申报》一位姓褚的青年女记者一早至虹口东阳街采访书家,一上二楼便尖声叫喊找“大师”。沈尹默应声答道:“这里没有‘沈大师’,你走错门了。”小褚心灵耳尖,早听出是沈尹默的声音,于是又喊:“我也找本家褚奶奶。”这时褚保权推开门,请客进房。

沈尹默故作惊讶地说:“奥,是你呀,怎么不叫‘沈爷爷’,喊起‘沈大师’来了?”小褚说:“我们当记者的,要与民众有共同的语言,现在大家称你为当代的书法大师呀!”沈尹默连忙解释说;“韩愈《师说》作为人师已难,何能为大师。孔子死后才被尊为先师;王羲之生前也未被称为大师,吾辈岂能妄称‘大师’呢!”小褚听后灵机一动,调皮地说:“哈!这就是一篇好的报道,题目就叫《沈尹默拒称“书法大师”》。沈老师,您的意见如何?“沈尹默一听小褚改口称老师,十分高兴。

沈尹默名声大起后,登门求书者应接不暇,于是,他在《申报》上刊出了书润列,公开接受书写。与此同时,沪杭一带书画名流如叶恭绰、吴湖帆、丰子恺、潘伯鹰、沈迈士等亦相继在报上推出书画规格与价格。从此,在黄埔江畔开创了书画家公开书画的先河。沈尹默每月接到大批求书者的来信来件,遵其要求日夜挥写,劳而无厌。故其在于章士钊诗中有“字同生菜论斤卖,画取幽篁闭阁藏”之句,可见这位弃政从艺、不受虚名的沈尹默,晚年居民间纯以诗文书艺创作为主,是老有所为、老有所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