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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事件

刘裕北伐

东晋自偏安以来,时时面临着北方的威胁。祖逖、庾亮、殷浩、桓温都曾先后北伐,但无一成功。 晋元兴二年(404),刘裕起兵击败篡晋称帝的桓玄。次年,拥戴晋安帝复位,控制东晋朝政。时南燕统治集团内部矛盾日益加剧,慕容超信用奸佞,诛戮贤良,赋役苛重,激起民众强烈反抗。为了晋朝的强大,刘裕决定兴师北上。刘裕为抗击南燕,外扬声威,遂欲挂帅北伐。 公元409年二月,南燕军队侵扰淮北,就正好给了刘裕一个机会。他上书皇帝,要求北伐,获得朝廷批准后,他迅速出兵,五月就到了下邳。.....

两次北伐,前后灭南燕,破北魏,亡后秦,收复山东,河南,关中等地,光复洛阳、长安两都,后长安虽在一年多后得而复失,但黄河以南已尽入南朝版图,“七分天下,而有其四”,江淮流域得到保障。为刘宋永初和元嘉年间,休养生息,出现“余粮息亩,户不夜扃”的局面提供北部疆域的屏障,仍不失为取得较大成果和有重大历史意义的北伐。唐代史学家朱敬则称赞此次北伐:“西尽庸蜀,北划大河。自汉末三分,东晋拓境,未能至也。”

战争简介

东晋自偏安以来,时时面临着北方的威胁。祖逖、庾亮、殷浩、桓温都曾先后北伐,但无一成功。为了国家的强大,刘裕决定兴师北上。

义熙五年(409),南燕主慕容德死,其侄慕容超袭位,纵兵肆虐淮北,掳去晋两郡太守,驱掠百姓千余家。刘裕因此上表北伐。三月,他统领晋军向北挺进。

南燕大将公孙五楼见晋师威猛,向慕容超建议扼据大岘(今山东沂县),坚壁清野,但被拒绝。刘裕看准时机,冒险越过大岘山隘,一举攻克临胊(今山东掖县),夺得大量辎重。接着,晋军将士在刘裕的亲自鼓动下迅速进击,直逼燕都广固(今山东益都)。慕容超遁入城中坚守不出。双方进入相持阶段。晋军一方面高垒重堑,将广固团团围住,以燕人之粮充实军用;一方面招降纳降,采取分化瓦解之策。南燕大将桓遵兄弟及徐州刺史段宏相继归附,尤其是尚书郎张纲被俘,对刘裕十分有利,最后正是利用他所设计的攻城器械拿下燕都,活捉了慕容超。刘裕以广固久守不降为由,入城后,尽杀王公以下三千人以泄愤。

齐境克服,刘裕本想停镇下邳,荡凊河洛,但孙恩妹夫卢循复集孙恩残部,败晋军于豫章(今江西南昌)。刘裕不得不班师回朝。回京后,先后督师镇压卢循、剿灭割据长江中上游的刘毅、谯纵势力,逼走司马休之,使南方出现了百年来从未有过的一统局面。

义熙十二年(公元416)一月,后秦主姚兴死,姚泓继位,内部叛乱迭起,政权不稳。刘裕认为这是灭亡后秦的良机。时刘裕图以晋室名声安抚北方人民,故想奉司马德文之名北伐,司马德文因而上书出兵,以修谒晋室山陵,最终刘裕就与司马德文一同率兵出发。 八月,刘裕以刘穆之任尚书左仆射,内总朝政,外供军粮,自己率大军分四路北伐。九月,刘裕扺达彭城。龙骧将军王镇恶、冠军将军檀道济领兵由淮、淝转向许、洛,后秦诸屯守皆望风降附,晋军进展神速。十月,王镇恶军占领洛阳。

次年正月,刘裕留其子刘义隆镇守彭城,自率大军北上。此时北魏派十万重兵驻守河北,并以游骑骚扰晋军。刘裕在行军中,虽常设奇阵或用大弩强槊击败魏军,但进军速度缓慢。王镇恶军由洛阳进抵潼关后,为秦主力守险以阻,檀道济军的粮道也为秦将姚绍截断。晋军一时处于危境。王、檀向刘裕求援,而刘裕却为北魏军牵制,自顾不暇。幸得当地百姓的帮助,潼关晋军才转危为安。三月初八,刘裕以左将军向弥率部分兵力屯于黄河重要渡口碻璈(今山东东阿西北),自率大军进入黄河;魏军为防止晋军于黄河北岸上陆向魏进击,也以数千骑兵沿黄河北岸跟随刘裕军西行,凡漂流至北岸的晋军人员,均被魏 军擒杀。刘裕数次派兵上岸攻击魏,刚一登岸, 魏军便逃离岸边。为击败魏军的袭扰,刘裕命数千勇士,车百乘,由丁旿和宁朔将军朱超石率领,携带强弓利箭,登上黄河北岸,列阵而进。魏军立即前来进攻,魏将长孙嵩率骑兵3万四面围攻晋军。晋军拼力死战,魏军被利箭射杀者甚众,死尸堆积遍地,魏将阿薄干被斩,魏兵败退走。朱超石率宁朔将军胡藩、宁远将军刘荣祖追杀,又斩俘1000多人。四月中旬,刘裕进至洛阳,为防止魏军的袭击,在洛阳停军两个月,部署后方的防卫。七月,刘裕全面击退魏军,十万魏军几乎全军覆没,河南全境被收复,刘裕随后进至陕城;前锋沈田子攻入武关,进屯青泥(今陕西蓝田)。八月,刘裕至潼关,与诸部会合。 

秦主姚泓为缓解两面受敌的危局,谋划先消灭沈田子军,再抵御刘裕,于是率步骑数万急趋青泥。沈田子军本为疑军,不过千余人,但各自为战,骁勇异常,数次出击竟使姚泓败还长安。此时,王镇恶突破潼关防线,率师直进,一举攻陷长安城,姚泓率群臣投降。

两次北伐,前后灭南燕,破北魏,亡后秦,收复山东,河南,关中等地,光复洛阳、长安两都,后长安虽在一年多后得而复失,但黄河以南尽入南朝版图,“七天下,而有其四”,江淮流域得到保障,为刘宋永初和元嘉年间,休养生息,出现“余粮息亩,户不夜扃”的局面,提供北部疆域的屏障,仍不失为取得较大成果和有重大历史意义的北伐。唐代史学家朱敬则称赞此次北伐:“西尽庸蜀,北划大河。自汉末三分,东晋拓境,未能至也。”

灭南燕

前因

晋元兴二年(404),刘裕起兵击败篡晋称帝的桓玄。次年,拥戴晋安帝复位,控制东晋朝政。南燕主慕容超见东晋内乱,从义熙二年(406)起,多次派兵袭扰东晋边境,南下攻掠淮北。彭城(今江苏徐州)以南晋民,纷纷筑堡自卫,抗击南燕军。时南燕统治集团内部矛盾日益加剧,慕容超信用奸佞,诛戮贤良,赋役苛重,激起民众强烈反抗。

刘裕为抗击南燕,外扬声威,遂欲挂帅北伐。时朝臣多劝阻,刘裕不从。五年四月,自建康(今南京)出发,率舟师溯淮水入泗水。

经过

晋义熙五年(南燕太上五年,409年)四月至次年二月,东晋中军将军刘裕率军攻克燕都广固(今山东青

州西北)灭亡南燕的著名战争。

义熙五年正月,南燕帝慕容超嫌宫廷乐师不够,欲对东晋用兵掠取。二月,慕容超轻启边衅,进击东晋宿豫(今江苏宿迁东南),掠走百姓2500人。刘裕为抗击南燕,外扬声威,于四月自建康(今南京)率舟师溯淮水入泗水。

五月,进抵下邳(今江苏睢宁西北),留船舰、辎重,改由陆路进至琅邪(今山东临沂北)。为防南燕以奇兵断其后,所过皆筑城垒,留兵防守。南燕鲜卑人恃勇轻敌,对晋军进入其境不以为虑。慕容超没有采纳征虏将军公孙五楼“凭据大岘山(今山东沂山)之险,使晋军不能深入”或“坚壁清野”、“断晋粮道”之良策。

六月,刘裕未遇抵抗,过莒县(今属山东),越大岘山。南燕主慕容超先遣公孙五楼、贺赖卢及左将军段晖

等,率步、骑兵5万进据临朐(今属山东)。慕容超得知晋兵已过大岘山,自率步骑4万继后。燕军至临朐,慕容超派公孙五楼率骑前出,控制临朐城南的巨蔑水(今山东弥河)。与晋军前锋孟龙符遭遇,公孙五楼战败退走。刘裕以战车4000辆分左右翼,兵、车相间,骑兵在后,向前推进。晋军进抵临朐南,慕容超派精骑前后夹击。两军力战,胜负未决,刘裕采纳参军胡藩之策,遣胡藩及谘议参军檀韶、建威将军向弥率军绕至燕军之后,乘虚攻克临朐。慕容超单骑逃往城南左将军段晖营中。刘裕纵兵追击,大败燕军,段晖等十余将被斩。慕容超逃还广固。刘裕乘胜追击北上,攻克广固外城。慕容超退守内城。刘裕筑围困之,招降纳叛,争取民

心,并就地取粮养战。慕容超被困于广固内城,先后遣尚书郎张钢、尚书令韩范,驰往后秦求援。七月,后秦主姚兴派卫将军姚强率步、骑兵l万,与洛阳(河南洛阳东北)守将姚绍汇合,统兵共救南燕。并遣使向刘裕宣称,后秦以10万兵屯洛阳,若晋军不还,当长驱而进。刘裕识破姚兴虚张声势,不为所动。不久,姚兴被夏主刘勃勃击败于贰城(今陕西黄陵西北),遂令姚强撤周长安(今西安西北)。慕容超久困于广固,不见后秦援兵,欲割大岘山以南与东晋为条件,称藩于东晋,刘裕不允。南燕大臣张华、封恺、封融及尚书张俊相继降晋。

九月,刘裕截获为借兵去后秦的韩范,使其绕城而行,以示后秦救兵无望,城内南燕守军惊恐。十月,燕臣张纲被俘,晋军制成飞楼、冲车等各种攻城器具,加强攻防能力。

六年二月,南燕贺赖卢、公孙五楼率军挖地道出击晋军,被击败,退回内城。刘裕乘机四面攻城,南燕尚书悦寿打开城门迎降,晋军攻入广固内城。慕容超率数十骑突围而走,被晋军追获,送至建康斩首,南燕亡。

灭后秦

诱因

后秦于隆安四年(公元400年)首次击降西秦之后,又于隆安五年(公元401年)击灭了后凉,势力大增,成为当时中国西北地区最强大的国家。义熙五年,后秦弘始十一年、夏龙升三年(公元409年),秦、夏两国连续发生了征战。当年四月,夏主率骑兵2万攻秦,掠夺平凉的杂胡7000多户,进兵屯于依力川(今甘肃平凉附近)。

九月,秦主姚兴率军回击夏军,秦军大败,秦将姚榆生为夏军生擒,左将军姚文崇等拼死力战,夏军才退走,姚兴也返还长安。接着夏军又攻占后秦的敕奇堡、黄石固、我罗城等地。义熙六年、后秦弘始十二年、夏龙升四年(公元410年),夏主又派左将军赫连罗提攻占后秦之定阳城(今陕西富县境),坑杀秦军4000人。接着,夏军又进击陇右地区,攻占白崖堡,兵逼清水(今甘肃清水)。义熙七年、夏龙升五年、后秦弘始十三年(公元411年)正月,秦姚详屯守杏城(今陕西黄陵西南),被夏军逼迫弃城南逃。夏军追及将姚详杀死,俘其全军。夏主赫连勃勃再南攻安定(今甘肃镇原南),于青石北原击败后秦尚书相佛嵩,俘其吏民4.5万人。义熙十二年、夏凤翔四年(公元416年)六月,夏军攻占了上邦,杀秦州刺史姚军都及将士5000多,毁上邦城,接着进攻阴密(今甘肃灵台西50里),又杀秦将姚良子以下1万多人。秦征北将军姚恢弃安定(今甘肃泾川北,奔回长安。安定人胡俨等率5万户举城降于大夏。后秦与大夏之间的连年征伐,进一步消耗和削弱了秦军的实力,为东晋灭亡后秦创造了有利的客观条件。东晋在击灭南燕后,刘裕原想乘胜向后秦进攻,但因卢循、徐道覆领导的农民起义军逼近建康(今江苏南京),朝廷急调刘裕回归,以镇压农民起义军。因而,东晋只得顺延了击灭后秦的时间表。至晋义熙十一年(公元415年),刘裕相继镇压了卢循、徐道覆起义军,剪除了荆州刺史刘毅、兖州刺史刘藩及豫州刺史诸葛长民等,平定了益州,打击了晋宗室司马休之等势力,政局稳定,经济和军事实力逐步增强。义熙十二年(公元416年)初,后秦主姚兴病亡前后,姚弼、姚情、姚宣、姚耕儿等明争暗斗,争夺帝位,政治动乱,人心浮动,叛离者日增;连年与大夏、南凉、西秦等征战,国力受到严重削弱,丧失了强国地位。加之北魏势力下降,无力他顾。这些,都为东晋击灭后秦创造了有利的条件。刘裕遂据此定下了出兵灭秦的战略决策。 

发动

东晋义熙十二年、后秦永和元年(公元416年)八月十二日,刘裕率军自建康出发,各路大军也相继按预定策划出动。

攻取洛阳

九月,刘裕率军进至彭城(今江苏徐州)。前锋王镇恶、檀道济军也进展顺利,自进入秦境以来所向皆捷。秦将王苟生以漆丘(今河南商丘以北)降于王镇恶军;徐州刺史姚掌以项城(今河南沈丘)降于檀道济军;后秦新蔡(今河南新蔡)太守董遵坚守城邑不降,檀道济攻克该城,将董遵斩杀,旋即攻克了重镇许昌(今河南许昌东),俘获颍川太守姚垣及大将杨业。与此同时,建武将军沈林子军,自汴水进入黄河,襄邑(今河南睢县)董神虎率领1000多人响应晋军。沈林子随即与他共攻仓垣(今河南开封北),攻克了该城,后秦兖州刺史韦华降服。

十月,晋军进占了阳城(今河南登封东南)、荥阳(今河南荥阳东北)。王镇恶、檀道济两军旋即会师于成皋(今河南荥阳西北汜水镇)。后秦镇守于洛阳的征南将军姚洸,见晋军逼近,派人至长安求救。后秦主姚泓命越骑校尉阎生率骑兵3000、武卫将军姚益南率步兵1万增援洛阳,并令并州牧姚懿自蒲阪(今山西永济西)进屯陕津(今山西平陆东南,即古茅津渡),以为声援。此时,宁朔将军赵玄向姚洸建议说:“今晋寇益深,人情骇动;众寡不敌,若出战不捷,则大事去矣。宜摄诸戍之兵,固守金墉不下,晋必不敢越我而西,是我不战而坐收其利也。”姚洸的司马姚禹及主簿阎恢、杨虔皆妒恨赵玄,便暗中与檀道济相通,极力反对赵玄的建议,并怂恿姚洸分兵防守各地。姚洸中计,派赵玄分兵1000前往防守柏谷坞(今河南偃师东南),以广武将军石无讳东至巩城(今河南巩县西南)防守。继之,成皋、虎牢(今河南荥阳西北)皆降于晋军,王镇恶、檀道济、沈林子等军由成皋顺利西进。石无讳进至石关(今河南偃师西),得悉晋军已至,便退兵洛阳;赵玄与晋军战于柏谷坞,兵败战死。十月二十日,檀道济军逼近洛阳,二十二日姚洸出城降晋。檀道济俘秦军4000多人。此时后秦越骑校尉阎生和武卫将军姚益南正率部赶赴洛阳途中,得知洛阳失守,不敢再向前进。 

夺取潼关

刘裕原先命令前锋军攻取洛阳,且待后续主力到达之后再继续西进。但王镇恶等见后秦内乱纷起,潼关守军薄弱,便当机立断,不待刘裕大军到达,分兵两路西进。一路王镇恶军至渑池(今河南洛宁西),派部将毛德祖进攻秦弘农太守尹雅,于蠡吾城(今河南洛宁西),生擒尹雅,王镇恶军迅速进抵潼关(今陕西潼关北)城下。另一路檀道济、沈林子部,自陕(今河南陕县)北渡黄河,向蒲阪(今山西永济西)进攻。后秦河北太守薛帛逃往河东,檀道济等军进攻蒲阪,被守将后秦并州刺史尹昭击退,檀命别将再攻匈奴堡,又被秦将辅国将军姚城都击败。此时,后秦以东平公姚绍为太宰、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改封鲁公,率武卫将军姚鸾等步骑兵5万防守潼关,又命姚驴率部增援蒲阪。沈林子认为,蒲阪城池十分坚固,兵力众多,难以很快攻取;王镇恶孤军于潼关,不如南下与王镇恶合军攻打潼关,潼关既破,尹昭不攻自溃。檀道济同意沈林子的意见,遂引军自蒲阪南下。三月檀道济、沈林子军到达潼关。姚绍率兵出战,檀道济、沈林子将秦军击败,斩俘秦军1000多人。姚绍退兵定城(陕西潼关西30里),凭险据守,告诉众将说:“檀道济等兵少势弱,孤军深入。敌只能坚守城池,以待后援。我分兵断其粮道,当可将敌坐擒。”于是,便派将军姚鸾截断大路,以阻止晋军的粮运。

姚鸾先派将军尹雅与晋军战于潼关之南,被晋军战败生擒。三月初四日,沈林子乘夜率勇锐士卒偷袭姚鸾军营,杀姚鸾及秦军数千人。姚绍又派姚赞屯兵于河上,欲断晋军水运。沈林子再率军进击,姚赞兵败,逃回定城。此时,秦将薛帛举河曲降晋,不久,晋军给养不继,军心浮动,全军顿兵坚城,不得前进,军中纷纷提议撤军东归。此时,将军沈林子按剑怒斥说:“今许、洛已定,关右将平,事之成败,系于前锋。且大军尚在远方,敌军兵众气盛,想要撤军,也难以安全退走。我决心单独率部继续完成受领的使命。”王镇恶等人遂镇定下来,派出使者驰告刘裕,请求速派援军,运送军粮。使者晋见刘裕,刘裕以魏紧跟于黄河北岸并进,威胁重大,而拒绝派兵增援。王镇恶等于是亲至弘农(今河南灵宝北)动员民众,捐献军粮,才解了缺粮之危,军心趋于安定。四月,姚绍再次命长史姚治、宁朔将军安鸾、护军姚墨蠡、河东太守唐小方率2000人屯守河北的九原,企图再断晋军粮道,又被沈林子击败。姚治、姚墨蠡、唐小方均被斩首,其全军几乎丧尽。姚绍听说姚治等人兵败身亡,悲愤已极,发病呕血,将兵权交予东平公姚赞之后死去。旋即,姚赞率兵偷袭沈林子军,又被沈林子击败,双方形成相持局面。 

借道北魏

刘裕亲率大军于义熙十三年(公元417年)正月离开彭城(今江苏徐州),自淮水、泗水进入清河。三月初八,刘裕以左将军向弥率部分兵力屯于黄河重要渡口碻璈(今山东东阿西北),自率大军进入黄河;魏军为防止晋军于黄河北岸上陆向魏进击,也以数千骑兵沿黄河北岸跟随刘裕军西行,凡漂流至北岸的晋军人员,均被魏 军擒杀。刘裕数次派兵上岸攻击魏,刚一登岸, 魏军便逃离岸边。为击败魏军的袭扰,刘裕命数千勇士,车百乘,由丁旿和宁朔将军朱超石率领,携带强弓利箭,登上黄河北岸,列阵而进。魏军立即前来进攻,魏将长孙嵩率骑兵3万四面围攻晋军。晋军拼力死战,魏军被利箭射杀者甚众,死尸堆积遍地,魏将阿薄干被斩,魏兵败退走。朱超石率宁朔将军胡藩、宁远将军刘荣祖追杀,又斩俘1000多人。四月中旬,刘裕进至洛阳,为防止魏军的袭击,在洛阳停军两个月,部署后方的防卫。七月,刘裕进至陕地(今河南三门峡),将军沈田子、傅弘之进入武关(今陕西商县南),后秦守将逃走。沈田子等军进占青泥,后秦命给事黄门侍郎姚和都屯兵于峣柳(今陕西商县西北),阻击沈田子军。 

峣关激战和攻克长安

八月,刘裕大军进至阌乡(今陕西潼关东)。刘裕顾虑沈田子等军力薄弱,为使其更好地牵制和吸引秦军兵力,便派将军沈林子率军前往支援。此时,沈田子等正准备攻击峣柳。后秦主姚泓本欲率军迎击刘裕军于潼关定城,但顾虑沈田子等军突袭其侧背,于是决定先率军消灭沈田子军,然后再倾全国之军迎击刘裕的主力大军。八月,姚泓所率数万骑兵,突然进至青泥(在峣柳附近)。沈田子得知姚泓率大军而来,欲乘秦军刚刚到达,向其攻击。傅弘之认为敌众我寡,不应出击。沈田子说:“兵贵用奇,不必在众。且今众寡相悬,势不两立,若彼结围既固,则我无所逃矣。不如乘其始至,营陈未立,先薄之,可以有功。”于是,决定先率自己本部兵马向敌攻击,傅弘之跟随于后。沈田子军被秦军重重包围,沈田子激励士卒奋力拼杀,大败秦军,斩秦军1万多人。姚泓率败军退返长安。当沈林子军到达峣柳时,姚泓军即已退走,于是,沈田子与沈林子合军共追秦军。关中许多郡县见姚泓兵败,暗中纷纷降于晋军。

八月初二,刘裕到达潼关,即以朱超石为河东太守,命其与振武将军徐猗之于河北会合薛帛,共攻重要战略渡口蒲阪(今山西永济西)。后秦平原公姚璞与姚和都击败晋军,斩了徐猗之,朱超石逃回潼关。此时,王镇恶请求率领水军从黄河入渭水,逼向长安。刘裕采纳了他的建议。王镇恶军出发后,正值后秦恢武将军姚难由香城(今陕西大荔东)率军西撤,王镇恶跟踪追击。姚泓率兵由霸上到达石桥(长安城洛门东北),接应姚难;以镇北将军姚疆和姚难合兵守卫泾上(今陕西高陵境),迎击王镇恶军。王镇恶命将军毛德祖率部攻击,将秦军击败。姚疆战死,姚难逃回长安。东平公姚赞得知晋军迫近长安,便率军由定城退往郑城(今陕西华县)。刘裕大军随之逼近。后秦主姚泓见长安危急,自己尚有数万军队,可以抗击晋军。遂令姚丕军防守渭桥(长安城北),胡翼度军防守石积(长安城东北),姚赞军防守霸东(霸水东岸),姚泓自己率军守卫逍遥园(长安城西)。八月二十三日,王镇恶乘蒙冲小舰进至渭桥,弃船登岸。当时,由于渭水湍急,大部舰船皆被冲走。王镇恶乘势激励部众说:“吾属并家在江南,此为长安北门,去家万里,舟楫、衣粮皆已随流。今进战而胜,则功名俱显;不胜,则骸骨不返,无他歧矣,卿等勉之!”于是,身先士卒,率军进击姚丕军。姚丕战败,姚泓率兵来救,与姚丕败兵互相践踏,也不战而溃。姚谌等皆战死,姚泓单骑逃回宫内。王镇恶军由平朔门(长安北门)攻入长安城,姚泓与姚裕率数百骑逃奔石桥。东平公姚赞得知姚泓兵败,率众往救,士众皆溃逃。八月二十四日,姚泓率群臣至王镇恶军营投降,至此,后秦便宣告灭亡。 

回建康

对于刘裕在收复长安之后,回师的原因,向来说法不一。大体有以下几种看法:

篡位说

《魏书.岛夷传》的看法认为:刘裕北伐只为篡位获取政治资本,因此刘裕回建康是为急于篡位。但是刘裕回建康是过了两年之后才称帝,并没有急于篡位。刘裕回师是因朝中最重要的心腹刘穆之突然病逝,刘裕顿感后方空虚,遂回师。

“篡位说”明显不合史实,据《晋书.郭澄之传》记载:“(刘裕)既克长安,裕意更欲西伐,集僚属议之,多不同。” 说明刘裕当时攻下长安后是准备继续西征的。《宋书》,《南史》,《资治通鉴》均记载刘裕并不是回师建康而是回师彭城。篡位说明显有误。

同时,苏辙等人有违史实,过分夸大刘裕第二次北伐丧失的成果。刘裕第二次北伐,并不仅仅是北伐关中,实则是北伐关、洛,收复了关中和河南两地。关中之地虽得而复失,但河南之地仍然得到刘裕的重兵扼守。刘裕撤离关中时,仅留2万人守在关中,将大部分兵力布守在河南,并在黄河岸边建立了4个军镇,拱卫河南中原之地,他还是取得了重大的成果。同时,根据裴子野《宋略.总论》记载:刘裕曾计划在422年出征北魏,结果422年五月刘裕病卒,北伐取消。因此,刘裕如果北伐仅仅为了篡位,他何必登基之后还有意北伐。 

《南史》,《宋书》,《资治通鉴》从未记载过刘穆之的死是因刘裕藐视朝廷造成的。刘穆之之死应该是因长期积劳成疾所致。 

对刘裕北伐只为篡位说可看作是《魏书》的诋毁之言。记载这段历史的四部正史中只有《魏书》一家想当然地认为刘裕北伐只为篡位,《魏书.岛夷刘裕传》:“裕志倾僣晋,若不外立功名,恐人望不许,乃西伐姚泓。”《魏书》作为北魏的官方正史,对刘宋的史实多有诋毁抹黑之嫌。根据同时代的《宋书》记载刘裕当时:“本欲顿驾关中,经略赵、魏。穆之既卒,京邑任虚,乃驰还彭城”,《南史》也记载:“帝在长安,本欲顿驾关中,经略赵、魏,闻问惊恸,哀惋者数日。以根本虚,乃驰还彭城。”《资治通鉴》也记载:“始,裕欲留长安经略西北,而诸将佐皆久役思归,多不欲留。会穆之卒,裕以根本无托,遂决意东还。”这些史料都说明,刘裕当时本想以关中之地为根基,继续发兵西北,无奈刘穆之逝世,刘裕迫不得已改变先前想法。

攘外先安内说

吕思勉却认为刘裕急急篡位的说法只是史家附会王买德的话 说:“宋武代晋,在当日,业已势如振槁,即无关、洛 邑之绩,岂虑无成?苟其急于图,篡平司马休之后,迳篡可矣,何必多伐秦一举?武帝之于异己,虽云肆意翦除,亦特其庸中佼佼者耳,反之子必尚多。刘穆之死,后路无所付托,设有窃发,得不更诒大局之忧?欲攘外者必先安内,则武帝之南归,亦不得訾其专为私计心也。义真虽云年少,留西之精兵良将,不为不多。王镇恶之死,在正月十四日(应为十五),而勃勃之图长安,仍历三时而后克,可见兵力实非不足。长安之陷,其关键,全在王修之死。义真之信谗,庸非始料所及,此尤不容苟责者也。 

据南朝裴子野考证,刘裕攻克长安时已经制定了统一北方的计划:即先联合西凉(汉人)前后夹击北凉和西秦,灭掉这两国之后,再同西凉一起对付夏国(匈奴人),灭掉夏国后,再联合辽东北燕(汉人),三军齐发进军北魏,肃清河北,统一大业就此完成。但这首先需要后方的稳定,因此,吕思勉攘外先安内说是有道理的。

今人看法

后来的齐梁陈三代开国之君,他们都没北伐,为什么他们当住了皇帝,后来的隋文帝杨坚,宋太祖赵匡胤在没当皇帝之前建立过很大的功业吗?他们照样篡位。刘裕要是想当皇帝,需要通过北伐吗?他北伐之前,平定孙恩起义,平定桓玄之乱,在北伐后秦之前刘裕不光把南燕给灭了,还把西蜀,卢循,刘毅等南方各大割据势力全部扫平。这个功劳已经够大的了,刘裕之前东晋时期哪个有过这么大的功业。当个皇帝易如反掌,难道他还需要再灭一个后秦再来当皇帝吗? 所以并非是为了篡位。《宋略.总论》记载:刘裕曾计划在422年出征北魏,结果422年五月刘裕病卒,北伐取消。因此,刘裕如果北伐仅仅为了篡位,他何必登基之后还有意北伐。

因刘裕在晋朝末期收复北方的青、兖、司三州,大致拥有黄河以南的广大地区,成 为东晋南朝时期疆域最大,实力最强,经济最发达,文化最繁荣的一个王朝。自潼关以东、黄河以南直至青州已为南朝版图,江淮流域得到保障,这是祖逖、桓温、谢安经营百年所未能达到的。

总结

总的来看,刘裕两次北伐,既抵抗了北方少数民族政权对南方的侵扰,又保护了南方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保证了江南经济开发不被破坏。

同时北伐又扩大了南朝的领土,刘宋也成为南朝中领土最大的政权,北伐也为南朝引入了新的政治力量,这些又为南朝 抵抗北魏提供了条件。

只有等北方民族融合完成, 统一条件成熟后,南北才又归于统一。

刘裕北伐建立的功勋也受到了后来史家的赞扬。王夫之说:“宋武兴,东灭慕容超,西灭姚泓,拓跋嗣、赫连勃勃敛迹而穴处。自刘渊称乱以来,祖逖、庾翼、桓温、谢安经营百年而无能及此。后乎此者,二萧、陈氏无尺土之展,而浸以削亡。然则永嘉以降,仅延中国生人之气者,唯刘氏耳。”。王夫之的高度评价使我们对刘裕北伐的功绩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胜利总结

民众支持

刘裕发动的几次北伐,受到北方民众的拥戴。早在东晋义熙元年(公元405年)刘裕首次北伐南燕时,“河北居民荷戈负粮至者,日以千数。这次北伐后秦,晋、秦两军在潼关相持,“镇恶悬军远入,转输不充,与贼相持久,将士乏食,乃亲到弘农督上民租,百姓竞送义粟,军食复振。刘裕入长安,“长安安堵如故”,及至“三秦父老闻刘裕将还,诣门流涕诉曰:‘残民不理王化,于今百年,始睹衣冠,人人相祝。长安十陵是公家坟墓,咸阳宫殿是公家室宅,舍之欲何之乎!’裕为之愍然 ‘。上述记载,反映出北方汉族民众对刘裕北伐的支持,这是东晋获胜的主要原因。北方各族人民饱经战乱之苦,渴望国家统一,家居安稳,尤其是广大的汉族民众,由于有很深的奉晋朝为正朔和认同本民族政权的心理,所以他们希望晋王朝重统江山。另一方面,尽管北方的少数民族统治者汉化程度较高,也采取一些汉族传统的政治、经济和文化政策,但在十六国和南北朝的初期,由于入居内地的各少数民族还远未达到与汉族完全融合的程度,所以汉族民众对少数民族的统治者仍怀有戒心④。一旦东晋兴兵北伐,北方汉族民众总要起来响应,这就是为什么东晋的北伐能够取得一些成功的原因。北方汉族民众所持的上述民族认同心理,是时代的产物,我们对其不能过分苛责。而刘裕及其部将懂得怎样迎合北方汉族民众的这种心理。北伐之初,刘裕传书北魏,解释借道伐秦的意图,打的旗号就是:“洛是晋之旧京,而羌姚据之。晋欲修复山陵之计久矣”。檀道济、王镇恶等在攻占洛阳、长安时,“以国恩抚慰,号令严肃”,安定了人心,“戎夷感悦”,“百姓安堵。所以说,北方民众尤其是汉族士人对东晋的支持,是刘裕两伐中原 之战取得胜利的重要因素。 

顺应发展趋势

南燕王朝,本为后燕分裂出来的一个小的割据势力,其统治的地区仅为今山东济南以东,枣庄以北至渤海之滨,在东晋十六国后期为一区区小国。它既无开明的政治措施,又不发展社会经济,只有封闭式的割据统治与压榨。北中国的百姓早已对这种割据分裂,兵连祸结的混乱局面,恨之欲绝。特别是原来从北方随东晋东迁的吏民,更怀有热切统一北方、回归故里的愿望。故而, 刘裕兴师北伐,适应了当时人民的要求,使晋师所到之处,呈现出一片“华夷大悦”的局面。这便成为东晋制胜政治上独有的优势。 

雄厚的战争实力

晋王朝,自定都江南以来,虽内乱不已,多次发生过大小规模不等的战争,但基本上维持着一统江山,远远不像北方多国纷争,兵祸蜂起,社会经济受到严重摧残的凋敝残破局面。刘裕当政后,采取了减轻赋税、发展生产的措施,加上江南的自然经济地理条件,使东晋的经济实力逐步增强,训练和征调了强大的车、步、水、骑等大量军队。这支军队无论在数量上和质量上都明显地优于南燕军,为战胜南燕提供了坚实的物质基础。 

北伐疑云

疑点一

这次刘裕一生中唯一的重大失败,也给后人留下了两个永远争论不休的话题:一、刘裕发起第二次北伐的主要动机何在?二、假如刘穆之不死,刘裕有统一中国的机会吗?

自从崔浩将刘裕比作晋室的曹操开始,到如今涉及此段历史的多数文章,对第一个问题的答案都大同小异:刘裕为了篡位需要提升威望,所以借北伐立威,并无统一天下的雄心。不过,说得人多就代表正确吗?这个答案果然是无懈可击吗?如果我们把眼界放宽一点儿,不要只睁着刘裕一个人的事,用相似的历史作一下对比,那么就可以发现,这种说法其实漏洞很大。

刘裕要取司马家而代之是肯定的,但这和北伐没有必然联系,北伐成功对他建立新朝只是一个有利条件,绝非必要条件。假如刘裕的目的仅仅是一个皇位,那他完全用不着发动这次战争。

在北伐后秦之前,刘裕已经对内平定桓玄与孙恩、卢循之乱,相当于两挽东晋这座危楼于既倒,对外则攻灭了南燕和谯蜀两国,并曾用外交手段就收复十三郡领土。这样的武勋实际上已超过了当年代魏的司马氏祖孙(即使把篡位前司马氏四代老板的战绩加起来,对内也没有可与刘裕相提并论的功勋,平定淮南三叛性质上仅与刘裕摆平刘毅和司马休之差不多,而对外也只灭掉了一个蜀汉)。

再看看刘裕之后,无论是南朝的萧道成、萧衍陈霸先,或是北朝的高欢宇文泰、杨坚,论武功均不能望伐秦前的刘裕项背。

如此,我们不难得出这样的推论:既然这么多道行不如他的篡位同行们,都可以顺顺当当地改朝换代,凭什么武功已经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刘裕就还得再灭一个后秦?

另外从刘裕回师后的具体行止,我们也可以看出一二。刘裕东归后,他的常驻地仍是指挥北伐的战时大本营彭城,而并非国都建康。他也没有在其北伐成功,声望最高的义熙十四年称帝,而是又等了两年,那时晋军已在关中失利,刘裕的声望已然受损。这些事实也可以说明两个问题,一、刘裕回来后并没马上把改朝换代当成第一要务;二、他要称帝,其实已不需要更大威望的支持。总之,刘裕回来肯定是要篡位的,但他并不是为了篡位而回来,就像人吃饭是为了活着,但活着并不是为了吃饭一样。

至于说刘裕不想一统天下,就像说某位穷人白手起家,打拼半辈子创立一家公司,目的只是为了当老板,并不想赚钱一样,你信吗?对已经是国家实际元首的刘裕而言,假如能够完成统一,那么最大的受益人,正是刘裕及其子孙,故而仅从利益的角度来说,他也比那些“渴望统一的广大人民群众”更有扫平列国的动力。

虽然在商战中,每一个神智正常的公司经营者(少数别有用心的诈骗犯除外),都是希望盈利的,但并不妨碍年年都有很多家公司亏损以至破产。这道理也很简单,因为能不能盈利,并不是由公司老板个人的想法甚至能力所决定的,要受到里里外外很多种因素的制约,经营天下者,业务自然更加复杂,但原理与此类似。那么假设上天格外眷顾,让刘裕始终能后顾无忧,放手于北征,他能开创一个统一的王朝吗?

对于这个问题,北魏崔浩也作出了著名的回答:不能。他提出的理由有两条,一是刘裕不能“行荆扬之化于三秦之地”,无法巩固他占领的地区;二是由于兵种、地形、气候等方面的差异,晋军在华北作战将是以短击长,所以刘裕“不能发吴越之兵与官军(北魏军)争夺河北”。

这两条理由有道理吗?都有。但果然无懈可击吗?恐怕不见得。别的不说,就以崔浩服务的北魏帝国为例:当年拓跋珪称王于牛川时,它只是塞外一个落后的以游牧经济为主的国家,与中原在经济、文化和制度上的差异,较之江东与关中,恐怕只大不小,后来击败后燕,便成功入主发达富庶的河北之地,并且站稳了脚跟,这一成功,难道靠的是“行塞北之教化于燕赵之地”?

当然,对于复杂的历史事件不能简单类比,要研究拓跋珪做到的事刘裕能不能做到,我们不妨仔细审看一下现存的资料,利用一些疑点进行推测,看看刘裕本来打算怎么做?

刘裕对关中人事安排的一大疑点是:他明明不信任王镇恶,手下也并非没有其他将才,为何还将关中防务这样的重任交给此人?最常见的解释,是说王镇恶在灭秦之战中功劳最大,所以这次任命属于论功行赏。

但这种解释,显然会在另一个重要人物身上碰钉子,这便是那位论行政职务还在王镇恶之上的安西长史王修(按两汉至魏晋的习惯,长史为掾属之长,而且后来王镇恶被杀后,王修未经刘裕批准,就能任命毛修之接任安西司马之职,也可见一斑)。

令人吃惊的是:这个地位如此重要的王长史,却在《晋书》、《宋书》、《南史》等史籍中都没有传记,我只能确定,他并非出自琅琊王氏和太原王氏这两大政治豪门,而且就在下所看到的史料而言,在他被任命为安西长史之前,这个人就没在史书中露过脸。这就奇怪了,这么一个要名气没名气,要功绩没功绩,要后台没后台的“三无”人员,怎么就能平地一声雷,跃居众多名将谋臣之上?

好在史书在他头次出场时提供了一点线索:“(刘裕)以太尉咨议参军京兆(人)王修为长史” , 京兆,就是晋朝时长安所在的郡名。看出来了吧,王修和王镇恶之所以让刘裕选中的共同点在哪儿?提示一下:并非都姓王。

疑点二

值得推敲的另一大疑点是:刘裕为何只给王镇恶、沈田子等人留下一万精兵?不管以哪个标准衡量,要守卫关中故土,一万人太少了。需知关中周边,强敌林立,即使不考虑东北面的北魏与西北面的西秦、北凉等潜在敌国,只要出长安北行不过二百里外,就有赫连勃勃的夏国军队。

参考夏国以前的战争经历,赫连勃勃能够动员的兵力肯定不少于五万,而且多是些机动性极强的凶悍铁骑,如果中途不受阻拦,跑快点的话,他们只用一天时间就可以冲到长安城下观光!难道刘裕对自己的儿子和百战而得的战果就如此漫不经心吗?

另外一条记载,从侧面解答了这个问题。

在王镇恶被杀前,关中晋军内部出现他要杀尽南人,自立为王的流言。尽管这肯定是一条谣言,但一条谣言要能流传开来,它应该具备最起码的潜在可能性,否则骗不了这么多身经百战的老兵。

这条谣言揭示了问题是,怎么杀?且不说王镇恶的武艺是出了名的差劲,就算他是东方不败或者独孤求败投胎,也很难相信他能自己动手,杀掉一万精兵。因此,在此时王镇恶手下的军队中,一定有不属于那一万北府老兵的新军存在,考虑到流言的内容和关中防务的需要,新军的数量上限无法确定,但下限应不少于一万人。

至此,综合这些零散的蛛丝马迹,也许我们已经逐渐走近历史的真相了:

一、就像二十多年前,已故的“总设计师”认识到不能以大陆之教化施于港澳,从而出现了今天的“港人治港”与“澳人治澳”一样,刘裕出台的政策,是以关中人治关中。因此,他才会提拔了功绩、名声都不显赫的关中人王修,而不用有世家背景的谢晦、王弘等人,或与自己相识已久,关系更亲密的南方旧人如张邵、孔靖等。换句话说,刘裕并不打算“行荆扬之化于三秦之地”;

二、刘裕要进一步北伐,完成一统,打下华北以至塞北,仅凭现有军队,难度是很大的。因此,刘裕实际上已在北方人中着手编组新军,负责人就是在北方民众中拥有巨大号召力的王猛的孙子——安西司马王镇恶。假如不发生后来的一系列变故,刘裕仍是有经营北方打算的,那时他用于征战北方的军队,将不仅仅是“吴越之兵”;

三、结合上两条,崔浩预测正确的是结果,而非导致这一结果的原因(从不少迹象来看,崔浩作为一个汉人,可能仍存在对南方政权的认同,他的话不一定完全代表其真实看法)。假如不发生刘穆之逝世和关中变乱的事,那么阻止刘裕统一最大障碍,可能是时间。此时夏和北魏都非国势混乱的将亡之国,刘裕并不具备明朝初年那样速定北方的条件,只有采取稳扎稳打的方针,逐个消灭。但要达成这一目标,起码先得把关中由占领区变成领土和后方基地,同时组建一支有战斗力的新军,特别是骑兵部队,这些事都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完成的,而从刘裕离开关中之时,距离他寿终正寝之日,已经只有三年半了!总之,如果一切顺利,刘裕统一天下的可能性虽然存在,但非常微小,估计超不过一成;

四、在刘裕手下,既有北方人望,又有大将之才者,唯王镇恶一人。这使得刘裕只要还存有进取北方的念头,他对王镇恶就很难做到“疑人不用”。但在权术硬币的另一面,一个既有能力又有人望,而且不太听话的下属,又是让每个专制君主(刘裕早已是事实君主)夜不能寐的病根所在,再考虑到自身崛起的经历,要让刘裕对王镇恶做到“用人不疑”,也是不可能的!正是这一两难处境,将刘裕在关中的人事安排,逼上了一条危险的钢丝,并且最终因为一步失误,全盘皆输!

五、刘裕计划失败的关键,是王镇恶与王修的被杀。王镇恶被杀,使组建新军的努力告吹;王修被杀,使稳固关中的设想破产。而且这两人,原先都是关中汉人心目中的骄傲,也是刘裕赢得关中人心的关键。然而,仅仅在不到一年间,这两个人就相继被害了,而且还是被与刘裕一样的南方人杀害的,这一事实极大的打击了关中人对南方政权的认同感,而彼此的不信任又加剧了双方的矛盾,于是北方人大批叛逃,南方人大肆抢劫。晋军与关中百姓的关系,终于由王镇恶入潼关时的鱼水交融,演变成朱龄石出长安时的水火不容!其中的教训,实在值得后人深思。

综上所述刘裕北伐的目的绝不仅仅是为了扩大自己势力、趁机获取篡夺帝位的政治资本的途径

评价

两次北伐,前后灭南燕,破北魏,亡后秦,收复山东,河南,关中等地,后关中虽得而复失,但黄河以南尽入南朝版图,“七分天下,而有其四”,江淮流域得到保障,为刘宋永初和元嘉年间,休养生息,出现“余粮息亩,户不夜扃”的局面,提供北部疆域的屏障,仍不失为取得较大成果和有重大历史意义的北伐。

司马光叙述刘裕北伐成功后匆忙东归,关中复失时,大发感叹:“惜乎,百年之寇,千里之土,得之艰难,失之造次,使丰、鄗之都复输寇手。荀子曰:‘兼并易能也,坚凝之难。’信哉‘。不像司马光只是大发感叹,王夫之一言点破了长安得而复失的原因:“刘裕灭姚秦,欲留长安经略西北,不果而归,而中原遂终于沦没。史称将佐思归,裕之饰说也。……夫裕欲归而急于篡,固其情已”。但王夫之仍然肯定了“裕之北伐,非徒示威以逼主攘夺,而无志于中原者,青泥既败,长安失守,登高北望,慨然流涕,志欲再举”;他还将刘裕与曹操相比较,称其用人虽有不足,而“为功于天下,烈于曹操”。显然也包括了对刘裕北伐成功的肯定。 

吕思勉则认为刘裕急急篡位的说法只是史家附会王买德的话说:“宋武代晋,在当日,业已势如振槁,即无关、洛 邑之绩,岂虑无成?苟其急于图,篡平司马休之后,迳篡可矣,何必多伐秦一举?武帝之于异己,虽云肆意翦除,亦特其庸中佼佼者耳,反之子必尚多。刘穆之死,后路无所付托,设有窃发,得不更诒大局之忧?欲攘外者必先安内,则武帝之南归,亦不得訾其专为私计心也。义真虽云年少,留西之精兵良将,不为不多。王镇恶之死,在正月十四日(应为十五),而勃勃之图长安,仍历三时而后克,可见兵力实非不足。长安之陷,其关键,全在王修之死。义真之信谗,庸非始料所及,此尤不容苟责者也。” 

根据裴子野《宋略.总论》记载:刘裕曾计划在422年出征北魏,结果422年五月刘裕病卒,北伐取消。因此,刘裕如果北伐仅仅为了篡位,他何必登基之后还有意北伐。同时裴子野还考证出,刘裕攻克长安时已经制定了统一北方的计划:即先联合西凉(汉人)前后夹击北凉和西秦,灭掉这两国之后,再同西凉一起对付夏国(匈奴人),灭掉夏国后,再联合辽东北燕(汉人),三军齐发进军北魏,肃清河北,统一大业就此完成。 若非,后方生变,加之刘裕灭后秦时,以致暮年,恐怕就不会有南北朝了。

总的来说,自永嘉之乱以来,北方被五胡侵占,华夏文明岌岌可危。刘裕之前的东晋几次北伐都无一成功,战果寥寥。而刘裕一改南方汉人羸弱的局面,大举北伐,横扫中原,战争波及今天的安徽北部,湖北北部,山东全境,河南全境,陕西全境,山西南部,战争规模之大,远超此前的任何一次北伐。而且取得的胜利是巨大的,是中国割据时代,由南方政权北伐中唯一一个收复故都,取得最大成果的北伐,后关中虽失去,但自潼关东至青州,约即今天的陕西东部,河南全境,山东全境成为南朝的疆土。后来宋魏间战争,多在这些土地上进行,使长江流域得到较为长期的安静。 刘裕北伐最大的功绩在于使得汉族政权真正得以稳固,华夏文明得以延续,其取得的功绩不容抹杀。正如宋朝史学家何去非所言“宋武帝以英特之姿,攘袂而起,平灵宝于旧楚,定刘毅于荆豫,灭南燕于二齐,克谯纵于庸蜀,殄卢循于交广,西执姚泓而灭后秦,盖举无遗策而天下惮服矣。北方之寇,独关东之拓跋,陇北之赫连耳。方其入关,魏人虽强,不敢南指西顾以议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