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达开压根儿就没信过洪秀全,儒教为核西方宗教为皮毛的怪胎
善良的人总喜欢拿历史中的“美”比附现实的“丑”,总喜欢拿文艺作品中的“历史”比附真正历史,由此,两者结合,便诞生出了文艺作品中的“美”比附现实的“丑”。有人说,书越是好危害越大。因为,好书的作者不可能做到处处言之凿凿、不偏不倚。好的地方未必催人上进,坏的地方则必定会让人堕落。
洪秀全三顾茅庐一开始,就注定了石达开的悲剧。可惜了一位杰出的人物。
石达开杰出的壮族(或汉族客家人)少年
伟大的文学作品《三国演义》凝聚了中国人千年的权谋思想、爱憎观念。其中“三顾茅庐”是众多令人振奋无比的桥段之一。但很可惜,它是文学虚构,不是真实的历史。因此,当人们去效仿“三顾茅庐”的时候也就缺少了真实的历史作为依托。从而流于表面的上进,其实是走入了实际的下流。
当人们效仿它的时候,访者将自己置于了伯乐的地位、导师的地位、知人善任者的地位;被访者则也将自己置于了德才兼备、士为知己者死的地位。由此,当访者的伯乐、导师、知人善任等角色并不固定的时候,被访者却根本没有任何回旋余地,只能扮演着文学作品给自己锁定的位置。当洪秀全去拜访石达开并在其后将其打造成洪石版“三顾茅庐”之后,石达开的悲剧其实已经奠定好了。
那时的石达开,在家乡扮演的仍然是传统意义上的少而有为者。13岁按照今天的观点还是孩子,但在那时已经接近成年标准16岁。况且12岁的他便身材高大,犹若成人。少儿失去父亲的他,便接收了家里的所有商业组织,开始游走于各类人士之间。由此,也就养成了日后他能够与各色人等和谐交流的能力。排解纠纷、扶危济困等高尚词汇充斥着描述那个时期石达开的各类著作。
洪秀全来到贵县传教,对石达开是否有影响现在不得而知。但以每个人的亲身经历思付一下,茫茫人海几个月内碰到一起也应该算是一种奇迹。除非,二人都有意认识对方。从日后的石达开作为看,石达开压根儿就不信洪秀全的那套。石达开做的仅仅是要为他的同乡摆脱被欺压的地位。
石家田产不多,顶多算是中农而已。石家的资财主要在于商业而不在农业。尽管《太平天国革命在广西调查资料汇编》说他;“一向在家种田,也兼做些小生意。”他利用自己的财富不断地帮助乡人同族,因此,在当地非常有号召力。他自幼捐助当地公益事业,即使是其父健在之时便已经开始。
同时,石达开也是文武双全的人物,文的方面,因为家中有钱,自然书就会不缺。李秀成在日后的自述中评价此时的石达开是“家富读书”。在武的方面也是如此,从石达开在日后战争中的冲锋陷阵,以及金田起义前主管练兵、招兵的工作看,石达开自幼便对武术带有浓厚的兴趣。《太平天国前期的武术活动》曾对此有着令人惊奇的论述,虽然其中说他独创“连环鸳鸯步”过于耸人听闻,民间的大战陈邦森时碎碑的传说也过于惊悚。但其会武术而且说他“武功了得”也并不为过。而此时,石达开刚刚13岁,正是习武的好时节。
拜上帝教是儒教为核西方宗教为皮毛
洪秀全是一位热衷功名的传统儒生,尽管他的才识从他日后留存的数千首诗词来看并不高明。但可以想见,当人们特别热衷某件事情而终不能做到的时候,只有三种可能。绝大部分人的放弃,少部分人的执迷不悟,少部分人的反转。洪秀全无疑是后者,他反转到了西方的宗教,也就是对“儒家”的彻底批判乃至表面的毁弃。令人惊讶的是,反转往往都是假的。在灵魂深处、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曾经的“爱”仍会袭来。他“爱”的还是他自己,还是传统的权力与富贵。
洪秀全从儒家转到宗教其实并不令人吃惊,虽然儒家对“鬼神”基本上采取了逃避态度,但儒家自进入世俗社会以后其实就在构造“宗教”,例如迷信礼与秩序。礼和秩序的顶端——皇帝,其实就成了神。在这点上,尽管儒家不是宗教,但儒教一说并非毫无道理。所以说,无论是古代中国社会的精英还是百姓,在信奉儒家的同时,也是“准”宗教的信奉者,他们转化为宗教者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当洪秀全科场失败后,巧妙地利用了这种对礼和秩序的迷信为核心,结合1836年得到的一本小册子《劝世良言》中的西方的宗教的皮毛,创造了新的宗教。
但可惜在十九世纪四十年代,全世界正处于工业大发展时期。没落的封建制度在全世界大规模的塌陷,即使是在大本营中国也是如此。因此,洪秀全利用之前农民起义的手段推翻清王朝,大多会步入历代农民起义的宿命。即使他能够像刘邦、朱元璋那样获得天下,仍然不过是封建主义的翻版而已。
有的论者,以后期洪仁玕主政时期的资产阶级性质的纲领论述其先进性。然而,人们似乎忘记了两点:
其一,西方资产阶级革命是在打破宗教势力的前提下获得的,然而,在太平天国领导人洪秀全日后堕入迷信深渊之后,洪仁玕的努力能够完成吗?即使洪仁玕有心也无力。
其二,日本之所以获得资产阶级革命的成功,其大部分原因在于欧美列强在那时的内斗和因有更好的猎物而暂时的忽视。
以当时中国的地大物博,欧美列强不会坐视其成功从而让被侵吞者变为比肩而坐的伙伴。
由此,洪秀全即使保持着前半生的积极上进推翻了清政府,仍然摆脱不了封建社会走下坡路的潮流。时运既然已经失去,单凭一己之力量根本无法扭转乾坤。洪秀全入主“南京”后的情形,其实很像朱元璋当年在濠州时所面临的情况,但他没有像朱元璋那样保持着绝对的清醒。
洪秀全和石达开都想不到他们日后会决裂。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石达开压根儿就没信过拜上帝教。以石达开金田起义后对儒家和知识分子的保护、在自己主管的战区内尽力保护儒释道讲坛与观庙、入川后放弃宗教束缚等行为来看,石达开并未信仰“拜上帝教”。他和洪秀全、冯云山等起义诸王一样,仅仅是看到底层民众对于宗教的极低免疫力,将宗教视为凝聚人心的手段。石达开的“复汉”之心与已经神话了的洪秀全相结合,便点燃了起义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