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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编宋元历史剧《黄道婆》(下)


新编宋元历史剧《黄道婆》

第五幕

幕启

音乐《花好月圆》

妙清(走进房表情激动):小丫,好消息。良章回来了。

小丫(激动得从织机前站起身):真的吗?

妙清(眉宇间笑意盈盈):小丫,你夫婿如今可不是一般人了。听说他还做上了海南道宣慰使司都元帅府同知副使。

小丫(笑呵呵):他官做得再大,也是您的侄儿,我的丈夫,孩子他爹不是?姨母,你倒是说说,他怎么做上大元朝的官儿了?

妙清(摇摇头):这个嘛,我就不清楚了。还是到时候你两公婆见面自个儿说私房话问吧。

拜慧大姐(上气不接下气跑入):小丫――小丫――你丈夫来接你了。

小丫(起身给拜慧大姐端了一杯茶):拜慧大姐,别着急,喝杯茶,慢点说。

拜慧大姐(喝了口茶定定神):你丈夫可神气了,骑着一匹蒙古马,让人抬着轿子,还让人吹着喇叭唢呐,马上就快到了。

小丫(心慌慌):哎呀,我可没坐过轿子啊。良章这是做什么?

拜慧大姐(不暇思索):你们汉人娶亲不是讲究抬花轿迎新娘吗?

小丫(表情感动,又有几分羞涩):大姐,你别瞎说。

妙清(笑呵呵):好啦,我们三个出去等花轿吧。(与小丫拜慧同下)

(夜黑风清,红烛高照,烛光下,小丫略带羞涩,陈良章春风满面)

小丫(语声嗫嚅):良章,你怎会想着用花轿来接我。

陈良章(微笑):当初咱俩在海船上成亲,实在匆忙简陋了一些。现在有条件当然得补上。

小丫(充满感动):良章,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陈良章(志得意满):天生我材必有用。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宋室暗弱,奸臣祸国,虽有文山精忠大节也无补于事。我投入张弘范将军幕府中,略尽才力,不无微功,得张将军保举,才做到了这个位置。

小丫(忽然想起一事):当年迫害你的那个奸相贾似道呢?

陈良章(想了想):丁家洲一战,他被伯颜丞相大军打得大败,后来被宋朝免职,再后来听说被一个县尉叫郑虎臣什么的给杀了。

小丫(快意):真是恶人有恶报啊。

陈良章:小丫,对了,有件事得给你说一下,我当年为了躲避官府通缉才隐姓埋名。而如今我已经是朝廷的同知副使,镇守海南,自然无需再用以前的那个黄章良的化名。那么蓉儿现在也应该改回陈姓。

小丫(点头):那是当然。

陈良章:还有,为了体面起见,我已经为你起了个新名,叫“道韫”。你觉得如何?

小丫(一怔):道韫?倒运?

陈良章(哭笑不得):道韫可是个好名字,古代有位女才子就叫谢道韫。

小丫(脉脉含情):你取的名字,肯定不会有错。那我从今儿个起就叫黄道韫。

陈良章(凝视妻子心动不已,咳嗽一声):夜已深了,我们不如早些安歇。

小丫(红晕满颊):且让我去吹灭红烛。

(此时房门处忽然响起轻轻的拍门声)

陈良章(有点恼火):谁这么不识趣?

小丫(开门一看):蓉儿?

黄蓉(哭丧着脸):我要跟妈妈睡。(小丫与良章面面相觑,彼此尴尬一笑)

(一轮红日照江山的巨幅织锦气势雄浑,令观看的众人赞不绝口)

黄道韫(伸手指点):这是我花了半个月工夫织出来的,也不知作为当今天子八十大寿的贡品合不合适?

拜慧大姐(合不拢嘴):啊呀呀,我们黎家人十几个寨子都没出过这么好的东西。黄家妹子手艺硬是要得。

妙清(喃喃自语):巧夺天工,真是巧夺天工。

黄蓉(奶声奶气):妈妈好厉害!我也要跟妈妈学织布。

陈良章(摇头晃脑,评头论足):合适――再合适不过了!错纱配色,综线挈花,红日初升,江山如画。娘子的织造技术,实在令下官佩服。

黄道韫(表情略显自豪又微有些忐忑):怎么一个个都是捡好听的说,真的就没一点差错?

拜慧大姐(挽住她的手,表情真诚):一点点小瑕疵无论让哪个来织都会有的。

妙清(附和):是啊,金无足赤。能织成这样的地步,再作挑剔就实在有些苛刻了。

陈良章(最后拍板):娘子不用再谦虚了。我看就这么定了。我下月随哈散沙大人赴大都进贡,这副织锦应该是最好的献礼。

黄蓉(歪着小脑袋,突然冒出一句):我也要跟爹去大都。

陈良章(笑着摇摇头):大都很远很远,蓉儿年纪还小,等长高了爹再带你去。

黄蓉(眼珠骨溜溜转了转):我要长多高才可以去大都?

陈良章(一怔,想了想,手指织锦中的太阳):至少要跟那个一样高。

黄蓉(惊得长大了嘴):爹,你想让女儿长成夸父那样的巨人啊?

(众人一愣,纷纷大笑)

第六幕

幕启

音乐《十年》

(陈良章满身风尘仆仆,却掩饰不住满脸春风得意)

黄蓉(欢呼雀跃):爹爹回来了!爹爹回来了!

陈良章(笑嘻嘻):给,这是爹爹在大都专门买给你的小金锁。

黄蓉(一把接过):谢谢爹爹。

黄道韫(闻声走出,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官人终于回来了。

陈良章(兴高采烈):娘子,此次进京,实在大开眼界。以前坐井观天,只道江南好,孰知大都繁华,更犹如人间天堂。

黄道韫(抿嘴微笑):看来这一趟行程让你大有收获。

陈良章(变戏法般掏出一根金凤钗):这是从大都带给娘子的礼物。来,让我为娘子插上。

黄道韫(不好意思):老夫老妻何必这么破费。

陈良章(一本正经):岂不闻小别胜新婚。

黄道韫(故露嗔色):真是没个正经。对了,你快说说这次见到当今天子没有?

陈良章(自豪):当然见到了。真没想到,圣上寿至耄耆之年,却仍精神矍铄,大宴群臣数个时辰毫无倦色。你且猜猜圣上是如何评价你那副织锦的?

黄道韫(心旷神怡,想了又想):难道当今天子也对我织的东西感兴趣?我可猜不出来。

陈良章(追忆,露出陶醉神色):圣上说,不意海南蛮荒之地,竟有如此巧夺天工之物,还命内侍将这幅织锦呈给许多外邦使节与商人观看,外人都交口称赞,言谈中纷纷流露出对我大元泱泱大国盛世的仰慕之情。我当时见到那么多不同的服饰的外国人一齐恭祝圣上万寿无疆,不由感觉身为大元子民真是不胜自豪,一下子想起了贯云石新水令里那句话“赛唐虞,大元至大古今无”,顺口就说了出来。

黄道韫(深有同感):赛唐虞,大元至大古今无。写得真好。那个贯云石你认识吗?

陈良章(笑吟吟):我未去大都之前只听说他的散曲,本以为是个汉人文士。谁知道竟然是个西域回回。

黄道韫(惊讶不已):还有这种事?大元天下真是地灵人杰。

陈良章(表情神秘):对了,我有件大喜事要告诉你,你心里先有个准备。

黄道韫(凝视丈夫眼睛):干嘛神神叨叨?快说呀!

陈良章(哈哈一笑):朝廷将哈散沙大人擢为松江府达鲁花赤,同时命我为松江府同知正使。我们很快可以回江南了。

黄道韫(被巨大的喜讯震动有些不知所措):真的吗?

陈良章(正色):那还有假。

黄道韫(激动得一把抱起小黄蓉):蓉儿,我们快回江南了!(陈良章伸手将母子俩揽入怀中,一家三口同时沉浸在其乐融融的幸福气氛之中)

(春去秋来。松江府。达鲁花赤家宴。)

哈散沙:下官初到贵地,人地生疏,一切要仰仗诸位同僚多多提点!

众官员(纷纷点头哈腰):哈大人客气了。我等素闻哈大人在海南泽惠黎庶,政通人和,能与哈大人这样的国之干臣共事,实乃我等荣幸。

哈散沙(谦虚):哪里。哪里。大家久候了,还请入席。

(黄老鞋故居。黄道韫孤身一人,四下打量。)

一村妇(面露惊讶):这位夫人,你有何贵干?

黄道韫(客客气气):请问早先住在这里那位黄老汉如今搬去何处?

村妇(眼珠转了转):莫非是黄老鞋?

黄道韫(惊喜):对,正是。

村妇(想了想):他为了还朱老爷家的债,被迫将这宅子出让,自己也被迫去朱老爷家为奴。

黄道韫(面色大变):啊?

(觥筹交错,酒过三巡,众人谈笑风生)

一老年官员(冲陈良章举杯敬酒):久仰陈大人年轻有为,今日一见果然名下无虚。听说陈大人当年为民出头怒斥奸相贾似道,不知可有此事?

陈良章(举杯还敬):大人谬赞,良章当年一时书生意气,不自量力,莽撞行事,险些落个自身难保,实在不足为训。

哈散沙(有几分酒意,哈哈大笑):小陈何必如此谦虚,贾似道当年在南宋,可是只手遮天,有几人敢捋他的虎须。你能逃出生天,还是多亏了你老丈人的收留,你老丈人慧眼识人,还把女儿托付给你,与你一路做伴,果然有眼力!

陈良章(勾起往事,大发感慨):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我只跟哈大人谈过一次,难得哈大人有心还记得。

另一中年官员(举杯奉承):陈大人这段才子佳人的故事真个可以编成杂剧戏文,放在戏台上好好演上一回,既能垂范天下学子,又可教化世道人心。

(朱世仁府门前。两座石狮子仍然面目狰狞。黄道韫上前用力拍打门环。)

老门公(费力拉开门,瓮声瓮气):来人请通报姓名。

黄道韫(定睛一看):爹,是你吗?

黄老鞋(一惊非同小可):你――你是小丫?

黄道韫(泪流满面):爹爹,我是小丫,小丫回来了。

第七幕

幕启

音乐《笑看风云》

黄道韫(怒容满面):我丈夫是堂堂松江府同知,姓朱的,你敢动朝廷命官家眷?(朱福等恶奴面面相觑。)

朱世仁(赫然一惊,旋即强作镇定):呵呵,小丫何时攀上高枝了。适才是一场误会!老夫只想教训自家家奴而已。

黄道韫(气愤):我爹不过欠你家一笔债而已。大不了我加倍还你就是。

朱世仁(皮笑肉不笑):哈哈。大家同是乡里乡亲,些许钱财何足挂齿。不过嘛,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黄老鞋,我且问你,当年你送小丫入我府做儿媳妇可曾签下契约,按下指模?

黄老鞋(表情痛苦):是,朱老爷。

朱世仁(再次露出皮笑肉不笑表情):当年小丫从我府上私自逃离。黄老鞋你自愿入我府终身为奴以作补偿,可曾签下契约,按下指模?

黄老鞋(声音颤抖):是,老爷。

朱世仁(转头对黄道韫露出得意神情):小丫啊,你可是全听见了,你爹终身为奴可是替你当年从我府上私自逃走赎罪啊!

黄道韫(怒气填膺):姓朱的,难道你还做梦想让我给你那白痴儿子做童养媳?

朱世仁(故作惊愕):老夫岂敢冒犯同知夫人。老夫忝为本地学政,素来仰慕同知大人名望,正欲结交,却不料夫人找上门来。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啊!哈哈!

黄道韫(怒气稍息):过去的事我也不想多说,我只想把我爹接过去。

朱世仁(故示大方):同知夫人想尽孝道乃人之天伦,忠孝伦常乃我朱家持身之本,也是持家之道,我又怎会不近人情?朱福?

朱福(上前):小的在。

朱世仁(使了个眼色):叫下人弄两顶小轿,替我送同知夫人及黄老――先生回同知府!

朱福(心领神会):是。

(同知府。黄老鞋黄道韫相继从轿子里走出。)

黄老鞋(看看府上匾额,欢喜得合不拢嘴):我女婿真有能耐,小丫啊,你真有福气!

黄蓉(蹦蹦跳跳出来,惊奇瞪圆眼睛):这个白胡子老头是谁啊?

黄道韫(嗔怪):没大没小。蓉儿,这是你外公。

黄蓉(笑嘻嘻):外公好。

朱福(贼眼在黄蓉小脸上转了一圈):这位是同知夫人的小姐吧?粉雕玉琢,真可爱啊,多大了?

黄蓉(不识人心险恶):今年十五了。

黄道韫(挥手让女儿闭嘴,然后掏出一张中统元宝交钞):拿去喝茶吧。

朱福(假意推辞):这怎么好意思,老爷会怪我的。

黄道韫(不耐烦):让你收下你就接着。听着,回去给你老爷带句话。我黄家跟朱家恩怨一笔勾销,我丈夫不会为难你家老爷。大家同地为官,以和为贵。

朱福(接过钞票,点头哈腰):是,是。夫人深明大义,小人一定把话带到。(转身下。)

黄老鞋(冲朱福远去背影吐了口唾沫):真是个狗奴才。女儿,你对这狗奴才也太客气了。

黄道韫(奇怪):爹,你怎么这么说?

黄老鞋(愤愤然):阎王好过,小鬼难缠。爹在朱家受罪,多半都是这厮狐假虎威。

黄道韫(安慰):好啦。爹,你以后享享清福就行了。女儿会尽心孝顺爹爹。

(朱府。朱福蹑手蹑脚走入,只见老爷与一陌生人相对品茗,谈兴正浓。)

朱世仁(神色诡异):听说朝廷又要减免江南赋税了。

陌生人(轻抿一口茶):那是自然――世祖爷驾崩,新皇登基,不做些惠民善政笼络人心,如何坐稳龙椅?

朱世仁(捻须微笑):如此一来老兄这次不又有油水进账了?

陌生人(面有难色):朱翁,不是在下难做,实是今时不同往日。新来的达鲁花赤与同知大人似乎不好应付啊。

朱世仁(微微冷笑):不就是在海南管黎人的哈散沙和陈良章嘛,后进之辈,不足为惧。(转头瞥见朱福)你回来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财赋提举司刘提举,掌管户口钱粮造作。

朱福(奴颜媚骨):原来是刘大人。难怪面如古月,一脸福相,小人眼拙,不识公侯之相。

刘提举(对这等谀辞似笑非笑):有劳管家吉言。

朱世仁(想了想):人送到地头没有?

朱福(一副讨好神情):老爷真是转圜得快,人情世故炉火纯青。哎,没成想,那小丫头真是飞上高枝变凤凰了。

朱世仁(沉吟):你且说说,在陈府见到同知大人没有?印象如何?

朱福(眼珠一转):这个――同知大人没见着,不过我见到一个人,似乎对老爷大有用处!

朱世仁(惊愕):你且说说是何许人也?

朱福(故作神秘):此人年方及笄,相貌却与老爷神情有几分相似。

朱世仁(大奇):一个女娃子?

朱福(补充):对!就是个女娃子!是小丫的女儿。

朱世仁(不耐烦):你这是什么意思?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朱福(继续献媚):老爷,您真是贵人多忘事,连当年祠堂里一度春风也不记得了?

朱世仁(面容再次惊愕):你是说,小丫的女儿是――

朱福(继续大拍马屁):老爷您无比威风,一次中的,世所罕见。

朱世仁(哑然失笑):没那么夸张吧。定是你想歪了。

朱福(转了转眼珠):从时间上算,完全对得上啊。

朱世仁(拍了拍前额,突生喜色):不管是不是我的种,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美事。倒是可以用来做点文章。

刘提举(一直用心聆听,此时会心一笑):朱翁妙算,小弟佩服。此事若能成功,朱翁头功是跑不脱的。届时大伙儿分红,朱翁理应多得一成。

(同知府。黄蓉闺房。)

陈良章(脸色阴沉):蓉儿,你出去。我跟你母亲有话要谈。

黄蓉(不解):爹,这是我的闺房啊。

陈良章(厉声):叫你出去就出去。

(黄道韫感受到丈夫的怒气,轻轻推了黄蓉一把。)

黄蓉(有些委屈):噢,那我先出去逛街了。(转身下)

陈良章(来回踱步,心情烦躁):小丫,你过去有什么瞒着我的事没有?

黄道韫(隐隐感觉不安):到底出什么事了?

陈良章(脸色铁青):朱世仁当年对你做过什么?

黄道韫(瞬间脸色惨白):你――你说什么?

陈良章(语调无情):我问你朱世仁当年对你做过什么?

黄道韫(泪水涔涔而下):我当年是朱家童养媳,一个弱女子孤立无助,能抗得过这个禽兽吗?

陈良章(抓起茶杯,砸毁在地):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为什么苦苦骗了我十五年?

黄道韫(抽泣):我不想让这事成为我们之间的隔阂。也许是我自私,但我并不是成心欺骗你。

陈良章(悲愤中苦笑):还说不是欺骗我。明明不是我的种,却说是我的女儿。你瞒得我好苦。

黄道韫(哽咽):不是的。蓉儿是你的女儿。

陈良章(眼中怒火直欲喷发):还想继续骗我?从你我成亲到蓉儿出世,中间只有八个月。我原以为早产不足为怪,却没料到是……

黄道韫(咬着嘴唇):你是不肯相信蓉儿是你的女儿了?

陈良章(嘿嘿冷笑):明明是朱家的人,如何做我陈家女儿?我真被你瞒得好苦,若不是朱世仁拉拢我贪墨朝廷财赋被我严词拒绝,这厮还不会吐露真情来威逼我。嘿嘿,我陈某乃顶天立地堂堂男儿,岂能受这般小人威胁。大丈夫难保妻子不贤,子女不孝,人生在世,岂能因儿女之事而坏一生大节!

黄道韫(收住眼泪,表情漠然):你做得对。人不能走错路,走错一步,就会继续错下去。你这就写下休书吧。

陈良章(一怔,咬咬牙终于下狠心):你――你――既知今日,何必当初!(拂袖而去)

(松江府衙。)

哈散沙(兴奋地):老伙计,咱们这次逮了一窝耗子。朝廷嘉奖很快就要下来了。哈哈。要不是你机警,我还差点被那帮仓鼠给蒙了。

陈良章(不见喜色,颓然无力坐倒):我――休了我妻子。

哈散沙(大为震惊):啊?

第八幕

音乐《明天会更好》

(松江乌泾村。黄家小院。)

黄老鞋:小丫啊,告诉你一件稀罕事儿。

黄道婆:爹,什么稀罕事儿?

黄老鞋(捻须呵呵大笑):上次进城看戏,没成想结识了一个小后生。我憋着小便找茅房找不着,蒙他指引才总算得以解脱。结果后来他还给我念了一首小曲解闷,说什么“则被一胞尿,爆的我没奈何。刚捱刚忍更待看些儿个,枉被这驴颓笑杀我”。

黄道婆(仔细想了想):爹,这首小曲头一句是不是“风调雨顺民安乐,都不似俺庄家快活。桑蚕五谷十分收,官司无甚差科”?

黄老鞋(惊讶):哎,好像是有这句!

黄道婆(微笑着):小曲写看戏是不是还有这么几句――“要了二百钱放过咱,入得门上个木坡,见层层叠叠团团坐。抬头觑是个钟楼模样,往下觑却是人旋窝。见几个妇女向台儿上坐,又不是迎神赛社,不住的擂鼓筛锣”?

黄老鞋(更惊讶):女儿啊,你那天是不是偷偷跟着我,要不,怎么这么清楚?

黄道婆(笑笑):爹,我成天教邻里女娃子们纺棉织布,哪有工夫跟你进城看戏?

黄老鞋(瞪大眼睛):那你怎能知道?莫非是那后生告诉你的?哎,那后生人真不错,一脸忠厚,跟咱孙女蓉儿挺配的,对了,好像他是城西老郭家的崽,叫什么郭靖……

黄道婆(噗嗤笑出声):爹,我哪里认识什么后生郭靖啊,你从他那里听的小曲啊早就流传出来啦。是大文豪杜仁杰写的,曲调是般涉调耍孩儿,题目叫庄家不识勾栏。

黄老鞋(呵呵笑着):我说呢。不过那后生能知道这个也真了不起。对了,女儿,你咋知道的?

黄道婆(不经意):良章说给我的。(微微一怔露出苦笑)几年前还是夫妻的时候说给我听的。

黄老鞋(踌躇):女儿啊,我说你是不是该……(一看女儿脸色不对把话又咽了回去。)

(松江府衙。)

哈散沙(感慨):一晃三年了。老弟,你就不想续弦?

陈良章(苦笑):心如槁木,难以复苏。

哈散沙(笑了笑转移话题):老弟,最近常听见街上孩子们在唱什么“黄婆婆,教我纱,教我布”,你可知是何缘故?

陈良章(闭目沉吟,忽然睁开):大哥,你我同僚多年。你的心意我知道。对于我前妻,我已无怨咎之情,她能有今日成就,我唯有馨香祷祝。

哈散沙(一拍大腿):既然都不怪人家了,何不破镜重圆?

陈良章(痛苦表情一闪而逝):覆水难收。罢了。

哈散沙(重重叹口气):算了。老弟。下月你去给朝廷进贡一批松江布衣被,顺便去大都散散心吧。

陈良章(疑惑):本地的布衣被怎么成了贡品了?

哈散沙(神秘地):这你就不知道了。听说宫里前次有人经过本地,买了一批衣被,结果在大都广受欢迎。

(大都城外驿站。陈良章与一陌生人相遇)

陌生人(笑容可掬行礼):先生从南方来?可是姓陈名良章?

陈良章(有些奇怪,回礼):是啊。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陌生人(笑而绕开话题):哈散沙是我的好朋友。先生进贡的这些衣被真不错啊!听说松江府出了个名叫黄道婆的女织工,妙手织布,巧夺天工,不知先生可否认识?

陈良章(有些尴尬):认识是认识。不过这几年没什么来往。

陌生人(正色):我的朋友哈散沙曾在给我的信里提到你的不如意,因此想让我来帮助你。

陈良章(苦笑):帮我?恐怕你无能为力吧。

陌生人(笑了笑):这个世界恐怕没有比我力量更大的人了。

陈良章(笑):我不信。

陌生人(眨眼):你迟早会相信的。来,我们先来喝杯酒。

陈良章(豪爽):要喝就喝马奶子酒。

陌生人(哈哈大笑):怪不得哈散沙拿你当兄弟看,你的身上有我们蒙古男儿的豪情。

(元大都将作院。)

陈良章(送上禀帖):院使大人,松江府贡品护送到京,清单在此,请予以查点。

院使(表情古怪):辛苦了。这是收据。

陈良章(奇怪):大人怎会知道今日有松江府贡品送到,预先开好收据?

院使(似笑非笑):我不仅知道你今天来,还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陈良章(微微露出惊异):却是何人?

院使(微笑):是一个女人。

陈良章(更是惊异,暗暗思忖):上一次来大都也未认识女子。怎会有女人想见我?

(院使将陈良章带至一间大织造坊内,只见数百名女织工正在一名女子教导下织布不辍)

院使(遥指那名女子):陈同知可认得她?

陈良章(远远望去,心生疑惑,那女子身形相貌竟十分熟悉,蓦地一惊):莫非是――

院使(无视他神情变化,径自絮絮叨叨):她就是你们松江府来的黄道婆。圣上将她从松江请来大都将作院,我们都以为圣上夸大其词,区区一乡野女子,有何等能耐,却没想到那女子在我们将作院只待了两日,便将我们这里女工们训得服服帖帖。

陈良章(内心挣扎不已):院使大人,在下身体不适,先行告辞。

院使(忙跟在陈良章身后):陈同知,有什么不舒服。我去找太医给你看看。

陈良章(脚步如飞):谢谢大人关怀,在下静养数日即可。

(这时前方出现一群人,一人在黄罗伞盖下向陈良章远远招手。)

陈良章(身不由己,梦游一般走过去):咦!怎会是你?我们前几日不是在驿站一同喝马奶子酒?

院使(气喘吁吁跑过来躬身行礼):恭迎陛下莅临将作院,臣接驾来迟。

陈良章(大惊失色):陛下?

(陈良章骑马跟随铁穆耳纵驰在草地上,两人与身后怯薛们拉开一段距离。)

铁穆耳(挥鞭遥指前方):男子汉的心胸应像草原一样广阔,难道你就不能包容你妻子被人欺侮之事。

陈良章(表情痛苦吐露心声):陛下,这事就像一根刺,时时刺得我心头流血,有时中夜梦醒,犹然痛楚难当。

铁穆耳(若有所思):那么且让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陈良章(表情有些疑惑):臣洗耳恭听。

铁穆耳(表情似乎陷入遥远的回忆):在我们漠北草原上有一个英雄,他娶了一个比天仙还美的女人。然而,一群敌对部落的人抢走他的女人,后来这个英雄夺回了他的女人,却发现他的女人生了一个孩子。这个英雄没有计较,把那个孩子当成自己亲骨肉一样对待。后来那个女人又给他生了三个儿子。

陈良章(喃喃自语):世上真会有这样心胸宽广的英雄吗?

铁穆耳(眼望远处天际浮云,表情肃然):朕讲的这个故事是真的。那个英雄就是我大元的太祖皇帝铁木真。那个在敌对部落里生下的孩子叫术赤,后来继承了太祖皇帝在西北率兵打下来的土地,他的子孙现在虽是一国之主,仍对朕谨守宗藩之礼。

陈良章(下马叩首,感激涕零,泣不成声):陛下深情厚谊,臣粉身碎骨,难以报答。

(一年后,松江府。一个婴儿呱呱落地。)

接生婆(打开门,抱着小婴儿乐呵呵走出):平安无事!

陈良章(松了口气,又着急问道):张大娘,到底是小子还是女儿?

接生婆(笑嘻嘻):当然是个小子,恭喜大人公侯万代。

黄蓉(惊奇地与婴儿小眼睛对视):小弟弟怎么哭得那么厉害啊?

接生婆(哄着婴儿):丫头片子,一点不懂。刚生下来都会哭的。

陈良章(拍了拍额头):陈家终于有后了。对了,我是良字辈,我儿子是玄字辈,该取个什么名才好呢?蓉儿,帮爹想想。

黄蓉(脱口而出):玄烨如何?

陈良章(皱眉):不好。火气太旺。

黄蓉(转了转眼珠):玄奘如何?

陈良章(皱眉):胡说,你想让你弟弟遁入空门?

黄蓉(嘟着嘴再次想了想):有了,玄风!这个一定行。

陈良章(反复念叨):玄风――陈玄风!好!好!

幕落,数行字幕切入――由于黄道婆的伟大历史贡献,乌泥泾和松江一带人民迅速掌握了先进的织造技术,一时“乌泥泾被不胫而走,广传于大江南北”。当时的太仓、上海等县都加以仿效。棉纺织品五光十色,呈现了空前盛况。黄道婆去世以后,松江府曾成为全国最大的棉纺织中心。松江布有“衣被天下”的美称。当黄道婆1330年病逝后,松江人民感念她的恩德,在元惠宗至元二年(1336),为她立祠,岁时享祀。

儿语歌声响起――

黄婆婆,黄婆婆,教我纱,教我布,二只筒子,两匹布。

背景音乐响起――

没有大元朝就没有大中国

没有大元朝就没有大中国

大元朝武力最强大

大元朝他疆域最辽阔

他缔造了世界体系的基础

他引导社会走向先进

他建立帝国日不落

他改善了人民生活

他颁布了伟大的授时历

他发行了纸币好处多

没有大元朝就没有大中国

没有大元朝就没有大中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