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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探关羽覆败之谜:一个早就注定的结局

关羽的性格特点以及内外关系的协调,来探究关羽覆败之谜 关羽不善于隐藏自己的作战意图,对于东吴将帅来说,他其实已经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再看看吴国君臣是怎样对待这次战争的。当陆逊吕蒙提建议的时候,吕蒙只是说“羽素勇猛……未易图也”,对陆逊这样的将领都一概保密。而全琮的上疏,孙权“恐事泄,故寝琮表而不答”。及禽羽,权置酒公安,顾谓琮曰:“君前陈此,孤虽不相答,今日之捷,抑亦君之功也”。保密工作做的天衣无缝。陆逊接替吕蒙后,进一步麻痹关羽,给关羽写了一封信,“羽览逊书,有谦下自托之意,意大安,无复所嫌”。在军事部署上,吴国也进行了一系列伪装,伏精兵于船舱内,白衣渡江等等。 所以在这次较量中,关羽一开始就输了,关羽下的是明棋,吕蒙下的是暗棋,关羽的每一部计划、行动,都如同其“省书大悦”那般表里如一,让人一看就懂,而吕蒙、陆逊,善於隐藏自己的真实意图,以假象示人,暗地里下死手。当然从军事上讲,吕蒙、陆逊并没有错,这叫兵不厌诈。 我们还可以从对内外关系的协调来看待双方的优略。吕蒙为了袭取荆州,首先取得了孙权的支持,这就意味着吕蒙为了达到目的,甚至可以调动东吴全部的武装力量。孙权为了避免两面作战,甚至不惜对曹操作出了某些妥协,这就避免使自己处于腹背受敌的不利位置。关羽发动襄樊战役,并没有与刘备协调好相互配合的问题,也没有与邻近的友军刘封孟达达成一致,甚至连为自己留守后方的士仁与糜芳,都处于“还则治之”的恐惧与不安当中。 由此来看,吕蒙袭取荆州,是以有备对付无备;是以整体对付局部;是以单面作战对付两面作战。谁优谁略,谁胜谁败,一目了然。 陈寿在总结关羽、张飞性格时说:“羽善待卒伍而骄于士大夫,飞爱敬君子而不恤小人”、“羽刚而自矜,飞暴而无恩,以短取败,理数之常也”。应该说,这个评价是客观的,也是可信的。关羽的这种“骄于士大夫”的性格,使得他除了和刘备、张飞这样多年的患难兄弟,以及诸葛亮等少数他所佩服的人以外,他很难与别人融洽的相处。可以设想,假如他与马超黄忠等人一起共事,那么他们之间恐怕合不来,也就不会很好的合作,关键时候分道扬镳也是可能的。就连士仁、糜芳这样的将领,也都处于一种惶恐不安的情绪之中,关键时刻选择投降也就不难理解了。就算关羽有“善待卒伍”的优点,而这些“卒伍”都是由“士大夫”统领的,“士大夫”选择了投降,他们又能如何? 当然,说关羽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是有失公允的。他也曾经攻“樊而多留兵”,防备着东吴方面的偷袭,但是这样也造成了前线兵力的不足。吕蒙略施小计,他就上当受骗了。这是因为,关羽发动襄樊战役,没有得到刘备的支持,在“连呼封达”不能奏效的情况下,他只有在自己原有的兵力中想办法。这时候,他正巴不得和东吴达成某种互不侵犯的和约,以便使自己能够抽出兵力,一心一意攻打襄樊。恰恰就在此时,吕蒙回建业养病去了,新上任的陆逊向不知名,且又谦下自托。对关羽来说,刚想打瞌睡,就有人递过来一个枕头,上当受骗就顺理成章了。所以,人们通常说关羽“大意失荆州”,这个说法还是比较客观的。当然,大意的不光是关羽,也包括刘备、诸葛亮等蜀汉核心人物。 联系双方对南三郡的争夺,来探究关羽覆败之谜 实际上,探究关羽覆败之谜,还有一段重要的史料可以参考,那就是发生在建安二十年的双方对南三郡的争夺。只是这段史料没有引起谌先生足够的重视,一句“双方甚至发生了争夺南三郡的武装冲突”,就轻轻的一带而过了。[page] 我们知道,一开始关羽“专有荆土”,一共六个郡。到建安二十年,两家平分荆州,江夏、长沙、桂阳东属,南郡、零陵、武陵西属。双方平分,是刘备自愿的吗?当然不是。那是吕蒙设计夺取了三个郡,即长沙、桂阳、零陵。已经造成了既成事实。当时刘备引兵五万下公安,令羽争三郡。恰逢曹公占领汉中,刘备恐成都失守,于是双方平分荆州,各自罢兵。双方的一纸和约,掩盖了关羽的重大军事失利。自从刘备跨有荆益二州,一次丢失三个郡,这恐怕是第一次。从《吕蒙传》的记载可以看出,吕蒙的手法相当高超,夺取三郡,几乎没费什么吹灰之力。战后根据和约,东吴方面归还了已经占领的零陵郡。 这次争端,至少给刘备方面三点启示:1、东吴方面对荆州一直虎视眈眈,随时可能挑起事端。2、吕蒙有着高超的军事手段,尽管此时还不是东吴的主将,但已经表现出非凡的军事才能,绝对不可等闲视之。3、关羽领导下的荆州,在外表强盛的背后,存在极大的隐患。

这次冲突过后,刘备方面应该有一个亡羊补牢的战后分析与补救措施。我个人认为,刘备应该采取一些措施,例如:1、调整荆州的领导班子,最起码再给关羽配备一名高级智囊。2、调整郡级主要领导,避免关键时刻的投敌叛国行为。3、给关羽必要的惩戒与处罚,往关羽骄傲自满的脑袋上泼一盆冷水。4、责令关羽深刻反省,作深刻的批评与自我批评,深挖丢失三郡的根本原因。 事实上,史书中却没有这方面的记载,刘备方面对关羽没有必要的惩戒、警告,甚至连提醒都没有。关羽也找不到任何反省与自我批评的样子,只是骄傲自满的老毛病一如既往,没有任何改善。 面对这样重大的军事失利,刘备、诸葛亮为何表现得如此麻木呢?个人分析,可能在刘备、诸葛亮看来,双方的一纸和约,宣告了战争状态的结束,孙权方面讨还荆州的意愿已经基本满足,荆州问题已经基本解决了。也就是说,这一纸和约,蒙蔽了蜀汉上层人士的眼睛。 如果我们把吕蒙两次袭取荆州联系起来看,关羽的隐患的存在更是致命的。在前一次争端中,“蒙移书二郡,望风归附”,而零陵太守郝普也很容易被吕蒙诱降。在后一次,镇守后方的两名主要大员,将军士仁和南郡太守糜芳,关键时候无一例外的选择了投降。这就是说,在关羽领导下的一共只有六个郡的荆州,先后有五个郡级领导在关键时刻选择了投降。 按照一般的逻辑,关羽虽说被端了老窝,可是手中还掌握着一支曾经威震华夏的军队,反败为胜固然已经不太好说,固守待援应该没有问题,怎么说也能抵挡一阵子。可事实上,关羽很快就土崩瓦解了。到关羽从麦城出逃时,只有十余骑相随,将领只有儿子关平和都督赵累。其他的人呢?“西至漳乡,众皆委羽而降。”这就是说,关羽直接统领的将士,关键时刻的投降率,几乎是接近百分之百。如果不是这样高的投降率,关羽就算丢了荆州,大概也还不至于被活捉,至少应该能够保全性命,以利东山再起。对此,廖立评价说:“是羽怙恃勇名,作军无法,直以意突耳,故前后数丧师众也。”“作军无法”,应该是关羽失败的重要原因。 当然,作为关羽的对手,吕蒙无疑是高明的,堪称一流的军事家。可是,我们把这样的输赢结果仅仅归结于对手的高明,恐怕是远远不够的。谌先生在总结关羽失败的原因时,打了一个比方:“一粒黄豆击沉了一艘军舰”。假如一粒黄豆真的能够击沉军舰,那么这艘军舰也必定是一艘千疮百孔、问题重重的军舰,尽管它的外表看起来可能还很强大。但恰恰是这强大的外表,掩盖了问题的实质,使得这些问题不容易被发现,不容易得到纠正。 前文说过,双方的一纸和约,掩盖了关羽的重大军事失利。而水淹七军的重大胜利,使得关羽看起来更加强大,取得了威震华夏的效果。实际上汉水暴涨,对魏军来说是天灾,并非战事之失。就连司马懿蒋济等人都说:“于禁等为水所没,非战功之失,于国家大计未足有损。”当然,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对关羽来说,效果都是一样的,怎么说都是一次重大的胜利,这就使得他本来就骄傲的毛病更加突出,“胜棋不顾家”的倾向更加严重,终于让吕蒙钻了空子。[page] 实际上,吕蒙袭取南三郡,客观上就等于给关羽敲了一次警钟,上了一堂风险教育课。在这样的情况下,关羽还犯同样的错误,就有点怪不得别人了。 从首脑人物的军事策略,来探究关羽覆败之谜 刘备作为蜀汉政权的核心人物,对关羽覆败负有重要的领导责任。 我们可以从刘备在东吴两次袭击荆州前后的反应,来分析刘备的军事策略的优略。东吴方面先后两次袭击荆州,刘备在这两次事变前后的表现基本相同:即都缺乏事先的积极防范,在造成重大损失后企图以重兵来夺回。这当然是一种费力不讨好的策略。前一次由于曹军定汉中,这一仗没有打起来。后一次,则是大败而回,“仅以身免”。 东吴方面就要高明得多。多年以来,一直在耐心的等待时机,积极的创造机会。时机不到,一动不动;时机一到,出手毫不含糊,稳、准、很,一击而中,因此才能够做到取荆州兵不血刃。所以,我们假设第一次冲突,双方就打了起来,刘备必然要面临东吴方面有组织、有准备的抵抗,就算刘备侥幸取胜,也是依靠蛮力,也必将付出惨重的人员伤亡,远不如东吴方面高明。 这一点,可以从“廖立的诽谤”得到旁证。所谓“廖立的诽谤”,在很大程度上,是在讥讽刘备军事才能低下,处置失当,顾此失彼。当然,廖立讥讽的不只是刘备,还包括关羽、向朗等人。廖立认为自己为诸葛亮第二,而官位却在李严等人之下,心中不平,泱泱不得志。在这种心态下,很容易看到别人的缺点,而看不到别人的优点。他的诽谤之词,也并非是毫无道理的胡诌,他只是说出了别人不敢说、或者不愿意说的一些话。他诽谤别人,也是在借机抬高自己,抒发自己怀才不遇的不满情绪。但是没有充足的证据表明,廖立的意思是认为刘备弃荆州而杀关羽。

陆逊在评论刘备的军事才能时说:“寻备前后行军,多败少成,推此论之,不足为戚。”曹丕也曾经说过:“备不晓兵,岂有七百里营可以拒敌者乎?”就连陈寿也说先主“机权干略,不逮魏武,是以基宇亦狭”。这都表明,刘备军事才能算不上高超,对荆州的风云变化不可能应变得那么及时。所以说,刘备该对荆州的丢失承担领导责任。 从吴蜀双方的建国方略,来探究关羽覆败之谜 从深层次上说,孙刘两家对荆州的争夺,源于两家建国方略的冲突。刘备的建国方略就是《隆中对》,这个大家都比较熟悉,其核心思想就是“跨有荆益”。而在此前,鲁肃在初次见到孙权的时候,也提出了一套建国方略,一般称之为《吴中对》。鲁肃是这样说的: 昔高帝区区欲尊事义帝而不获者,以项羽为害也.今之曹操,犹昔之项羽,将军何由得为桓文乎?肃窃料之,汉室不可复兴,曹操不可卒除。为将军计,惟有鼎足江东,以观天下之衅。规模如此,亦自无嫌,何者?北方诚多务也。因其多务,剿除黄祖、进伐刘表,竟长江所极,据而有之,然后建号帝王以图天下,此高帝之业也。 吕蒙在与孙权讨论取荆州还是取徐州的问题的时候,也说过:“不如取羽,全据长江,形势益张。”可谓英雄所见略同。《吴中对》的核心思想就是“荆扬合一”。两家的建国方略都把荆州作为了自己建立基业的必争之地,那么孙刘两家在荆州的冲突,就是无法避免的了。 那么《隆中对》与《吴中对》相比较,谁优谁略呢?我们抛开鲁肃、诸葛亮提出各自的建国方略时,孙权与刘备所处的不同的军事、政治形势,我们仅仅从地理环境上来分析,似乎是《吴中对》更切合实际一些。这是因为荆扬合一,浑然一体,“全据长江,形势益张”。而荆州处于东吴上游,占有者可以顺江而下,直捣其心腹地带。在东吴看来,有无荆州是东吴存亡之根本!所以说,取荆州是东吴的既定方针。 而诸葛亮所提出的跨有荆益的方略,在我们今天看来,有点像两头粗、中间细的哑铃。这样的远距离“跨有”,其跨度未免有些太大。益州,易守难攻;荆州无险可守,又是三国交界、兵家必争之地。这就意味着要想成功地保住荆州,需要比益州更多的军队。而刘备把重要的谋臣、大部分的精兵良将布置在益州,荆州则只有关羽一支孤军。这种兵力部署上的倒置,使得关羽面临着空前的压力。为关羽计,不思进取,严防死守,或许才是上上之策。 问题的关键还在于两州之间的联系,主要靠长江三峡,而三峡水道过于险要,很难在两地之间及时调兵遣将。所以一旦有强敌入侵,首尾不能相顾。中国历史上,跨有荆益的地方割据政权从来就没有成功的例子。 所以说,跨有荆益的构想,从一开始就存在严重的缺陷,这一缺陷的解决,有赖于两大技术手段:一是建设包括电报、电话、互联网等在内的现代化的通讯联络设施;二是建设一支拥有相当数量的、反应迅速机动灵活的、作战半径足可以覆盖荆益二州的现代化空军。这两大技术手段在刘备的年代无法实现,所以这个缺陷也就无法解决。而东吴在取得荆州后,荆扬合一、浑然一体,防守起来就不存在这样的弊病。 毛泽东同志评价说:“其始误于《隆中对》,千里之遥而二分兵力,其终则关羽、刘备、诸葛三分兵力,安得不败。”所以,从本质上说,荆州的丢失,是《隆中对》的失败,是《吴中对》的胜利。 当然,我们不能因此就全盘否定诸葛亮及其《隆中对》,客观地说,在曹操已经“不可争锋”、江东“已历三世”的情况下,《隆中对》是一无所有的刘备成就其三分基业的唯一正确的途径。也就是说,成就基业较晚的刘备,老天爷留给他的地盘已经很少了,他几乎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我们大概不能因为荆益之间的联系上的缺陷,就指责刘备,既然取得了荆州,就不必再取益州;或者说,既然取得了益州,那么就应该主动放弃荆州。这的确是个难题。 为了同时占据荆益二州,我们不妨大胆设想,将荆益二州的兵力部署再作调整,即刘备、诸葛亮率领主力部队建都荆州,而派关羽“董督益州事”会怎么样?刘备诸葛亮能不能成功抵御吕蒙的偷袭?大意失荆州的悲剧能不能避免?这样做,刘备集团是因为把重兵设防在薄弱环节而更加安全了?还是因为把首脑机关暴露于无险可守的荆州而更加危险了?当然历史既不能假设,又不能修改,况且笔者自忖智商远远达不到诸葛亮的水平,所以我无法预测这样部署,以后会出现怎样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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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论 通览全篇,谌先生列举的所谓刘备弃荆州、杀关羽的那些证据,多有猜测、联想之嫌,并没有哪一条证据能够实实在在、确凿无疑地证明,确实是刘备在借刀杀人。关于这一点,谌先生本人似乎也有点底气不足,在文章的最后指出,但是需要注意,不能就此认定刘备是在弃荆州、杀关羽,并且也列举了一些很有力的证据,表明即使刘备有这样的想法,其可行性还是值得怀疑的。表现出一定的模棱两可和左右摇摆。 实际上,关羽丢失荆州是多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简言之,一个军事策略算不上高超的首脑,一个天然存在缺陷的建国方略,一个骄傲自满、麻痹大意的主将,偏遇一个世间少有的军事奇才,他们共同造就了这一结果。 大意失荆州是影响三国军事、政治格局的重大事件,甚至可以说它影响或改变了历史进程。 关羽水淹七军、威震华夏,曹操欲迁都以避其锋芒,使得兴复汉室的伟大事业,出现了自从王允诛杀董卓以来最好的历史机遇。如果此时孙刘联手,合力破曹,天下事庶几可定。可惜“孙权潜包祸心、助魏除害,是为剪宗子勤王之师,舒曹公移都之计,拯汉之规,于兹而止”。兴复汉室的伟大事业不幸夭折。后人读史至此,大多扼腕叹息。 以后诸葛亮数次北伐、鞠躬尽瘁,却终因错失了兴复汉室的大好时机而不能成功。此时,曹魏在北方的统治已经牢固,多年的战乱渐趋安定。兴复汉室,作为一个过了时的政治口号,已经不能引起中原人民的共鸣。兴复汉室,也就成了一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也许,这就是三国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