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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史风云

她是清末民初的美女,因为伤风败俗,被人们列为“四大金刚”之一

上世纪二十年代的大上海是一个天堂与地狱交织的大都市,在这个大都市里,既有灯红酒绿、醉生梦死的奢迷繁华,也有饥寒交迫、穷困潦倒的苦难生活。

1926年的一个冬夜,天空飘着雪,那些无家可归的人蜷缩在街头,苦着脸,盼着寒冬快去、暖春快来。

现实却是那么残酷,时间走得是那么从容不迫。

穷人们的这种奢望,只能留置在梦中。

可是,谁也想不到,大概深夜十二点多时分,亚洲大酒店七楼的窗户突然打开,窗口上飞扬出一大片一大片花花绿绿的钞票,夹杂在漫天的雪花里,随风飘荡。

流浪街头的穷人们惊呆住了!

大家争着抢着去捡落到地面上的钞票,同时也不忘抬头看那窗口。

窗口响起了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然后就闪现出了一张娇美明艳的脸。

原来是她!

每一个人的内心里突然涌起一阵阵复杂无比的情绪。

这个美艳的女人名叫余美颜,广东台山县荻海人,名气很大,响震沪粤两地。

在广州,她还和其他三个女子被并称为“四大金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个余美颜是一个超越了时代的大美女,她向往自由,思想开放,只要高兴,她可以和任何一个男人过夜,要是不高兴,就算你富家公子达官贵人也休想碰她一根手指。

她喜欢跳舞、喜欢赌博、喜欢参加各种酒会,穿着性感暴露的衣服,开入于各种各样的公众场合、穿梭于许许多多权贵人家的官邸私宅,以至报纸上称“军界官长多识之,莫不被玩于股掌之上”。

余美颜喜欢穿着红色的衣裙骑马驰骋,她白皙的大腿常常吸引无数目光,引起车流堵塞。

政府部门不得不以“有失风化”为由,以罚款的方式限制她骑马出行。

每当这时,余美颜就会仰天哈哈大笑,掏出一把大洋迎风一抛,然后策马扬长而去。

有人统计,余美颜因为骑马被罚的大洋不在十万元之下。因此,报纸上称她为“奇女子东郊骑马”。

在那个年代,会游泳的人不多,女子游泳更是少之又少。余美颜喜欢游泳,穿着暴露的泳装出现在水池边,风情万种,让许许多多男人看了喘不过气来。

而更让男人们流鼻血的是,余美颜每晚睡觉都不穿衣服,她觉得这样才能更痛快地表现自我。她将酒店等公共场合视为展示自己身体的舞台,沐浴之后,一件衣服都不穿,旁若无人地躺卧在卧室门口,让来往旅客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余美颜的超前行为,让各地方小报都把她的名字与当时的时任北大哲学教授的广东学者张竞生张竞生相提并论。

张竞生是一个倡导不穿衣服行走、不穿衣服游泳、不穿衣服睡觉的人,他写了一部书《*史》,宣扬了西方的生理学观点,……认为“生理教育本是娱乐的一种”,鼓吹“交合的意义”和“‘神交’的作用”。

道学家们因此戏侃张竞生为“脱裤博士”、“卖春博士”,广州省长陈炯明则大骂张竞生是“神经病”。

(上图:张竞生所著《*史》与《爱的漩涡》书的封面)

余美颜其实和张竞生并不相识,当时的小报争相传言余美颜和张竞生同是那方面的“高手”,并且建议二人“何辞千里试一行?”

对于别人揶揄和调侃,余美颜只是莞尔一笑,不置一词。

余美颜说过:“无论古今中外,只有男子可以玩弄女子,女子不能玩弄男子,所以我和数千男子性交,这是我玩弄男子的一种把戏,虽然不能说是开世界的新纪录,但也是爽快十余年,男子原来是很笨的,玩弄不是一件怎样的难事,这就是制度所造成的啊。”(张振编著:5女子自杀的解剖6,南京中山书店,1928年版,17页,引自侯艳兴,2008,《性别、权力与社会转型》,上海:复旦大学,182页)

在玩弄男子的同时,余美颜很细心地写日记,把自己和每个男人的许多细节都记在日记里,也把情书也附在上面,她给自己的日记取名叫《浪漫情书》,里面记叙了每个男人给自己的感受。

(上图:香港流传的《余美颜浪漫情书》封面)

余美颜写男人,男人也写她。

香港20世纪50年代就流传有一本取材余美颜的风流故事的《奇女子》的漫画书。

(上图:香港20世纪50年代流传的《奇女子》的漫画书,)

余美颜四处为家,由于年轻漂亮,走到哪儿吃到哪,美洲、东南亚等地都有数不尽的男人愿意为她买单,但她只挑选自己喜欢的过夜。

有人说她下作,她就拿出大把的钱抛撒在路上,说:“不是每个男人都可以和我过夜的。”

可是,生活不允许任何人任何时间都可以一掷千金的。

1926年的这个冬夜,余美颜赌光了身上的钱,为了充实自己的口袋,她招唤了一个她并不喜欢的男人过夜。

这个男人是一个大富商,以前多次向余美颜求欢都碰壁了,得到余美颜的召唤,自然喜出望外。

余美颜指定要他拿三千大洋过来,可这个善于算计的富商在完事后却只愿付了一千五百元。

余美颜一怒之下,就把那一千五百元悉数从亚洲酒店七楼的窗户往大街上抛下,这,就出现了本文开头的一幕。

余美颜的行为羞辱了这个富商,也震惊了世俗。

第二天,广州、上海两地的报纸纷纷报道此事,同和余美颜列为“四大金刚”之一、同时也是沪上四大花旦之一的电影明星杨耐梅非常欣赏余美颜敢爱敢恨的作风,有意将她的事迹搬上荧幕。

走上银幕也一度成为了余美颜的心愿。

余美颜坦言:“吾放荡十年,负辱深重,此行来沪求以投身银幕,留一纪念,使社会一般青年得识余之真面目,或不至于蹈余覆辙。”(侯艳兴,2008,《性别、权力与社会转型》,上海:复旦大学,183页。)

杨耐梅为此专门找大导演张石川,想让张导演开一出戏,由自己来演。

张石川对这种“淫娃荡妇”的故事毫无兴趣,婉言拒绝。

十年欲海浮沉,阅尽天下男人无数余美颜终于厌倦了人生,于1928419日夜晚,在一艘名为“加拿大皇后”号的邮轮蹈海结束了自己短暂而又无比丰富的一生。

其后,人们在她的房间里发现了两封绝命书,均委托船长寄回香港,一封是她写给全国女同胞的,一封则留给她的情人——渤海九少。(杨村,《中国电影演员沧桑录》。另有一说,余美颜只留下一封告全国女同胞的绝命书。)

(上图为余美颜与情郎渤海九少合影)

据同行的人回忆,赴海前,她曾说了一句:“大地龌龊,吾将投海以洁吾身。”

后来又有人回忆,早在1927年夏天,余美颜和一个叫做马浪荡的记者交谈过,流露过自杀的倾向。她说:“来世或可做一纯洁女子,得到真正自由。”又说:“在此黑暗社会偷生,毫无生趣,非寻死不可。”

马浪荡似乎并未觉察出她是想自杀——一个游走在千万男人间、不愁吃、不愁穿,只知淫乐浪荡的人,怎么会自杀呢?于是就将自己对自杀方法的研究心得无私共享,说:“你如果真是要死,我可以告诉你两个艺术的死法,这是很容易的:其一是投美妙的西湖,其二是投身茫茫无涯的碧海。前者,以你这样的人,能够埋香葬玉于西湖畔,可供骚人墨客的题咏,留心社会问题的研究;再就是伟大的毁灭,艺术的自杀,永远不留一点痕迹在此污浊的人间。”(张振编著,1928,《女子自杀的解剖》,南京:中山书店,18页,引自侯艳兴,2008,《性别、权力与社会转型》,上海:复旦大学,183页。)

哪想到,一年之后,余美颜就真的按照马浪荡的提示,选择了投海的方式来完成了自己人生最后的一次对自由的追逐。

这位拥有过数千男人的奇女子就这么仓促地消失于人世,一时间,举国哗然。

《申报》、《大公报》等大小报章均在同年连篇累牍地以《奇女子投海后余闻》、《社会逸闻:荡女之身世》等猎艳标题报导此事。

荡女赴死的新闻,一时间竟成报界奇景,蔚为壮观。

1931年北京华明书局更是出版了一本名为《对待男子锦囊》的小册子,列明作者为余美颜,由南海吴亚农作序,指称此书乃为余美颜蹈海前之遗作,“纯出庄言,有裨女界”。

(被称为余美颜蹈海前之遗作的《对待男人锦囊》封面)

余美颜死后,广州报章上有人评价余美颜是“放辟邪侈”之人,但却欣赏她能“以一女子而能趋役须眉之人”,更推崇奇女子的行事风格,认为“女同胞如能自拔于玩之地位,虽如奇女子何害”。(《婆无渡河》192857日《广州民国日报》)

余美颜死后仅仅半个月,好友杨耐梅已筹到巨资平安返沪,开办了“耐梅影片公司”,聘请史东山做编导,拍摄了由自己出演女主角的《奇女子》一片。

杨耐梅与余美颜并列“四大金刚”,行事同样乖张和叛道离经,由她出演余美颜,自然活灵活现,令影片获得了巨大的商业成功,同时也获得包括蔡楚生在内的影业同仁的赞赏。

(上图:《奇女子》剧照,左三为杨耐梅饰演的余美颜)

(上图:《奇女子》中,饰演女主人公余美颜的杨耐梅与饰演男主人公渤海九少的朱飞的剧照合影)

余美颜死后的第六年,以“提倡社会高尚‘娱乐’”为己任的《玲珑》杂志仍刊出一则《奇女子余美颜在粤拍戏》的消息,声称余美颜蹈海未死,已投身影业,与人合伙开拍电影公司,并将以女主角身份在广东拍摄《红粉骷髅》一片。(《奇女子余美颜在粤拍戏》,载《玲珑》杂志19341031日,2221页。)

可见,充满肉欲情念奇女子的香艳传闻对这个世界永远都有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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