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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史风云

清政府强于日本,为什么20多年后的甲午海战一败涂地?(图)

节选自《中国人:群居的食草族》,雾满拦江著



昨天有朋友来看我,问:反思甲午现在超火,你不是对这个有研究吗?怎么不说话?

我叹息:唉,反思是好事,但我看到的,只是又一轮义和团式的愚昧,正所谓昧昧我思之,举世皆昧唯你不昧,那你就是最大的愚昧。现在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躲在人堆里,平安赚钱不喝茶,红颜做伴把财发,不可以吗?

朋友说:你呀,你好歹也有些粉丝,人家关注你就是为了听你说几句真话。

如果你不说,你对得起人家对你的关注的吗?真是伤脑筋,一定要说吗?

真话说出来,没人爱听的——从甲午的起因及至目前为止的所谓反思,不过是奴性入骨的群体癫狂的持续,其智力发展是一条下飙的直线。反思的能力是一种智慧,并不是每个人都具备。愚蠢从来不是反思,但愚蠢总把犯蠢说成反思!

真要反思,先得从日本国的一个“傻瓜”青年说起。

日本国,向来视中国为文化母国。列岛太小,缺乏文化原创力。完全是靠了中国的文化输入,才有现在的样子。

既然是中为日用,那就是泥沙俱下、鱼龙混杂,就像一股黑潮,好的坏的一股脑儿全都流到了日本。所以你要描述1853 年前的日本,那就是地地道道的中国近代史的翻版,无非是闭关锁国、暴政愚民,再就是社会结构严重板结——一个人生下来是什么阶层,注定一辈子憋死在这个位置,到死也爬不上去一点儿。1853 年,发生了日本历史上恐怖的“黑船事件”,美国海军准将佩里率四艘战舰,突入日本水域。列岛震惶,派出12 艘木壳船上前迎战。可以想象,木壳船上的水手拼老命地划呀划,可是铁甲战舰喷一股黑烟,嗖的一声就不见了踪影。日本人吓坏了,逃到神社中,号啕大哭,央求祖先显灵,告诉自己出了什么怪事。

其实没什么怪事,就是美国海军准军佩里登岸,敦促日本开放门户。这门户可不能开,开了幕府的权力就死定了。于是整整十年时间,幕府大肆煽情:丧权条约,辱国条款,百年国耻,警钟长鸣,诸如此类,希望忽悠日本下层农夫武士们替他们撵走洋人。

但是下层的武士们一点儿也不傻,他们瞪圆了眼珠,寻找属于自己的机会。可他们脑壳里的知识结构,是典型的中国传统,在中国古书里堆里翻呀翻,还真翻出来个古老的新鲜玩意儿——春秋年间管仲齐桓公拟定的战略口号——尊王攘夷

尊王,就是要重整日本权力结构,以便下层的武士有机会爬上去;攘夷,当然是将洋人彻底消灭,一个不留。

长州藩出名的“傻瓜”青年伊藤博文,以其狡狯的心智,机诈的行为脱颖而出。

年轻时的伊藤博文真正的绰号叫“饿鬼大将”,虽然出身贫寒,却是个不好惹的家伙。21 岁那年,他打出了日本史上有名的“品川御殿战役”。当时他率十几名年轻人,自制燃烧瓶,潜入刚刚建立起来的英国公使馆,向使馆投掷燃烧弹,烧得英国人满地乱窜。

初战告捷,伊藤博文信心满满,决定玩个更大的——干脆乘船出海,找到洋人的巢穴,把所有的洋人,用两枚燃烧弹全部烧死,岂不妙哉?

想到就做,伊藤博文和另外四名小伙伴,乘商船基鲁雪基号离开日本,去寻找洋人的巢穴。

船行第一站,抵达中国的上海。

刚一上岸,伊藤博文就被吓瘫在地。那一年是1863 年,李鸿章坐镇上海。当时上海之繁华,举世闻名。

伊藤博文在上海港口所见到的,是淮军水师无数的战船,与西式最先进的兵舰错杂相陈。上海城区阁楼林立,商铺繁荣,人流如织,摩肩接踵,西洋建筑鳞次栉比。与当时穷困的日本相比,这里无异于人间天堂。触目所见繁华盛景,伊藤博文被震骇得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清帝国已经在洋务运动中获得了强大的经济推动力,而日本还处在“春秋战国时代”,这差距不是亲眼看到,万难想象。再想想什么“尊王攘夷”,说什么找到洋人巢穴袭杀之,这要愚昧到什么程度,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受此刺激,“傻瓜”青年伊藤博文,从此转型为“西奴”“日奸”,对西方顶礼膜拜,把“尊王攘夷”的古老口号又丢回到故纸堆中,日本此后之路,就是明治维新。

目睹了李鸿章的文治武功,伊藤博文彻底被这个比他年长18 岁的智者所征服。从那一天起,李鸿章就成为年轻的伊藤博文心中的标范与偶像。

怀着对李鸿章的钦服、仰慕与尊崇,伊藤博文刻苦磨砺,矢志自强,终于在22 年后化蝶破茧,日本明治维新初见成效。于是伊藤博文再来中国,寻找他心灵中的偶像并与之展开决战。他要推倒心灵偶像,完成日本的人格成长。

二入中国,伊藤博文一路行来,他感受到的,应该是极度的震骇与惊讶:他所看到的大清国,与他22 年前在上海所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就好像是两个时代,又或是两个国家。

昔日的大上海,马路宽阔,人流熙攘,各色的旗帜迎风飘扬,江面上是大大小小的无数火轮船,码头上则是繁忙不息的装载与御运。驻足于此,你能够感受到在这熙攘人流之后所涌动的财富的魅力。所有的一切,都透露着一个城市的繁荣与生机,呼唤着一个大时代的到来。

而22 年后的中国,却是阴气森森死气沉沉,荒凉上的原野上,一片萧条荒凉的景象,缺少活力的农人,在田地里迟钝而麻木地耕作着,官道上的饥民饿殍,触目皆是。没有铁路,没有工厂,也没有学校,帝国的臣民全然处于自生自灭的状态之中,透露出统治者的冷酷与傲慢。这是一个垂死的帝国!

这意想不到的场景,令伊藤博文万难理解。22 年过去,中国非但没有丝毫进步,反而退缩回了“原始蛮荒时代”!日本在前进,整个世界在前进,唯独中国玩特殊,跟文明潮流“顶牛”,大步退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清帝国的发展与极权体制发生了冲突。对于权力来说,一个愚昧的国度更适合极权,暴君需要愚民,愚民造就暴君。暴君与愚民的完美组合,与国力的强盛构成本质冲突。

伊藤博文肯定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于是,遂有甲午之役,无可避免。

这就是甲午开战之前的情形,当日本被一种唯恐落后的恐惧心理所驱使,奋起直追,把最优秀的年轻人送到西方,下苦功学习之时,清帝国却把已经送出洋的首批学童,全部押送回国。回国后的学童犹如囚徒,严密看守,唯恐他们散布有害于权力的言论观念。

此后,同样是这两批学童,对峙于黄海之上。

这场战事被嚷嚷得沸沸扬扬,其实不过是中国历史上无数次场景的再现——正如此前,战前是朝野汹汹,议论纷纷,臣僚士民无不对战胜日本信心满满。这种信心来自上战场的是别人,只有被权力体制下恶性博弈挤兑到被迫背水一战的人,才知道根本没有赢的可能。

有专家罗列各种技术数据,力证甲午战事之前,北洋水师的实力超过日本。这却是瞪眼胡说八道,当时的清国一没有制造业二没有军工业,教育是空白也没有经济循环圈,所谓的水师不过是虚悬于空的无根之木。买几艘战舰就敢说军事实力,这未免太过于自欺欺人。

还有人在设想:假如中国在甲午海战中获胜……这叫什么反思?这不过是无知妄语!一个唯恐民众崛起、一意愚民、自废武功、自断经脉的权力帝国,在现代文明法则之下凭什么赢?理由何在?就因为你蠢你就赢?那你把思想智慧看成什么了?纵然是甲午之役,你赢上一场半场,但最终也要输掉整个决赛!不见丝毫理性,看不到自己已是“权癌”噬骨,来日无多,却渴望着把权力的腐臭观念,向文明时代炫耀,这是多么荒谬的观念!

说到对甲午的反思,再也没有比清帝国自己冲动欲望更强烈的——反思的结果是:弹丸之地的日本,之所以能够战胜强大的清帝国,就是因为立宪之力。立宪政体,有利于国,有利于民,唯独不利于官!清帝国比任何人都清楚甲午败绩的因由,可是出于权力的邪恶意志,最终还是引领清帝国走上“草履虫之路”。

无论是在甲午前,还是在甲午后,清帝国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强大国家的唯一办法,是还权于民,还智于民。但这对于权力来说,太痛苦了。权力的本性,一是追求刻意的不公正——倘若公正,要权力何用?二是刻意愚弄民众降低智商——如果底层人有思想有智慧,权力还怎么高枕无忧?所以权力在第一点的表现上,是大量占有社会资源,使其处在冗余状态以显赫自己;占有社会财富,或是有意识地消耗社会财富,使底层保持贫困;占有女性资源,通过底层的性苦闷炫耀自己的纵欲特权。

在第二点的表现上,由于权力高高在上,本身缺乏追求智慧与思想的冲动,所以史上多见蠢皇帝白痴皇帝。但越是愚蠢的权力掌控者,越渴望着智商快感,可自己偏偏智力平平,怎么办呢?最省心的办法莫过于愚民以降低公众智商。公众智商回落到“草履虫时代”,权力就显得英明神武了。

所以甲午而后的清帝国,处于极度矛盾的心理之下,渴望着国力强盛,好炫耀自己,又憎恨民智。这种矛盾心理导致了帝国双重人格:一方面对西人呈袒相见,展示大无畏的开放胸怀;一边加紧国内舆论控制,唆使百姓排外心理。就这么搞来搞去,百姓越来越愚昧,越来越仇恨洋人,最终成功地把帝国拉回到了1853 年时代的日本,玩起了尊王攘夷——当时的叫法是“扶清灭洋”。于是义和团起事,奉旨围攻列国使馆,火焚大栅栏,杀人十数万,虽婴儿亦被指为二毛子而不得免——慈禧太后愚民反愚己,被弄到民暴的虎背之上,骑虎难下,只好宣布对11 个强国开战。11 个强国呀!你不能不佩服慈禧太后的勇气。慈禧太后宣战的这11 个国家,分别是:德国、奥地利、比利时、西班牙、美国、法国、英国、意大利、日本、荷兰、俄罗斯。但不知怎么搞的,被宣战的三个国家比利时、西班牙和荷兰没敢吭声,最终只来了八个国家,这就是中国历史上最有名的八国联军。

网络有句名言,no zuo no die,不作死就不会死——但权力一定是要“作死”的,这是权力本性所决定。最终,清帝国在甲午之役而后,仍然拒绝理性,“假反思真作死”,最终成功地把自己玩死了。

家国一理,理性至重。

所谓强大,根本不需要声嘶力竭地大喊奋斗,更不需要东征西讨八面竖敌,只要踏踏实实认认真真,按部就班顺理成章,就会得到一个正常的结果。这世上的哪个家庭,不是如此?这世上的哪个国家,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