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鹏说《通鉴》之31：汉献帝的长征路—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君

常言道，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其实在乱世，岂止人难做，就是皇帝也难当。

比如汉献帝刘协。

不说献帝被董卓胁制时的经历，只说董卓死后，他千辛万苦从长安走到洛阳的那段不堪回首岁月。

董卓被干掉后，由于王允处置不当，逼反董卓旧部、凉州军团大将李傕、郭汜，引得二人攻下长安。起初李郭还能和平相处，献帝也安然无恙。但随着二人反目成仇，献帝成了城门失火中被殃及的池鱼。

皇权社会，皇帝就是政治合法性的化身。谁控制了皇帝，谁就拥有了号令天下的权威。这个道理在曹操那是文的“挟天子以令诸侯”，在李傕那就是武的直接劫持。

献帝兴平二年，公元195年三月二十五，李傕将献帝连人带皇宫里的金银珠宝全部抢到自己军营中。不但如此，还纵火焚烧皇宫，断了献帝还宫的念想。

皇宫是回不去了，可李傕的军营也住得不踏实。四月二十三，郭汜带兵来抢献帝，猛攻李傕大营，献帝御帐中的帷帘都被射中。

军营里不安全，李傕就请献帝移驾北坞。名义上是移驾，实际上是被囚禁起来，与外界完全隔绝，吃没吃，喝没喝，随从官员在宫里锦衣玉食惯了，哪受得了这份苦。献帝让李傕送五斗米、五具牛骨头给随从打打牙祭，李傕却送去了发臭的骨头。献帝大怒，要冲李傕问罪，被左右劝阻。

李傕、郭汜互相攻杀数月，李傕渐败下风，在献帝的调解下和郭汜和解。献帝也得以脱离李傕的掌控，准备东还洛阳。谁知刚出狼穴，又入虎口。

这时已经到了七月，献帝的车队从李傕的军营，到达郭汜的防区。献帝君臣本打算先到弘农，即河南灵宝，再从灵宝前去洛阳。谁料郭汜也想过过掌控皇帝的瘾，非要“护送”献帝去高陵，即今天的陕西高陵县。献帝哀求几次，郭汜就是不听。献帝无奈，放出大杀器，绝食抗议。郭汜也怕背上饿死皇帝的骂名，同意放行。

十二月，献帝到达灵宝。一路上，其间种种追杀，按下不表。到达灵宝后，就要东渡黄河。往黄河渡口进发的时候，发生变乱，皇后衣裙都沾染上了乱兵的鲜血。到渡口才发现黄河大堤距河面有十余丈之高，只有用绸缎编织成座椅，把献帝给顺下去。其他官员士兵，要么跳，要么爬。到河边后，船少人多，士兵争先恐后上船，上不去也要拼死抓住船帮，这时候谁还管君臣之道，活命要紧。

献帝的命毕竟更金贵一些，护送将军连忙护驾，大喊“让皇帝先走”，任谁也不听。那只有暴力解决，谁上船砍谁，抓住船帮的，直接剁手指头，“手指于舟中可掬”。什么意思，船舱里，一捧一捧的人肉凤爪。

过河后，要封赏有功之臣，否则下次谁敢这么死命的护驾。要官的人太多，官印都来不及刻，索性用铁锥划拉一下就算数，反正这些武夫也没见过大世面，糊弄糊弄就行。

逃亡路上，朝会还是要照常进行，毕竟这是皇家威仪，乱世中，只有靠这种礼仪才能撑起朝廷脸面。没有像样的房子，就用篱笆围一圈，虽说是门户洞开，四面透风，也算是朝堂。上朝时，无事可干的士兵就在篱笆房外围观。看，皇帝上朝了。原来上朝是这个样子啊！

终于，终于，公元196年七月初一，历经一年时间，献帝君臣到达洛阳。

迎接献帝君臣的不是洛阳市民的夹道欢迎，而是一片废墟。当年董卓挟持献帝、百官、民众从洛阳西进长安时，将皇宫、民宅几乎焚烧一空。献帝君臣看到的，是一片烂摊子。

再紧张的资源供给，也得先保证皇帝的那一份。皇宫还没修好，献帝就先住在以前的宦官赵忠的家里。赵忠的家有那么大排场？还真有。记得“【大鹏说《通鉴》】两瓶葡萄酒买个省长”里的宦官张让吗，灵帝曾说张让是他爹。这句话后面还有半句，赵忠是我娘。都能给灵帝当娘的宦官，家里摆得起谱。

八月初十，等到皇宫修好了，献帝才从赵忠家搬到宫里。可百官还是衣食无着，只有自己动手拔除荆棘杂草，在残墙破壁之下居住。众人嗷嗷待哺，各地诸侯却没有人来进贡。百官体力好的，自己动手，到野外采野菜、摘野果，倒也绿色天然无公害。没气没力的，只能倚着墙根等死。

这时，终于有个刚打下一块稳固地盘的诸侯前来接驾。献帝君臣泪流满面，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啊！

只不过，这个人叫曹操。

亲爱的朋友，如您喜欢本文，请关注大鹏“大鹏说书（账号dapengshuo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