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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文化

古浪方言特色

古浪方言属北方方言区的西北次方言区,秦陇语群的兰银官话,天古音系,具有语调柔和、语速缓慢、词汇丰富、质朴敦厚等特点。

在语法方面,古浪方言与普通话差异不大,但在声韵方面,仍有其显著的特点。声母方面,古浪方言保留了更多的古声,如本来声母为c、s、x、q、j,在古浪方言中有时就会变成ch、sh、h、k、g,如厕所—“彻硕”、颜色—颜“射”、杏子—“横”子、腔子—“康”子、街道—“改”道等。韵母方面,凡普通话中韵母ei,同b、h、m、n、g几个声母相拼的音,在古浪方言中就会变化为其他读音,如北方—“播”方、黑色—“褐”色、每天—“明”天、给—“夹”等。还有许多没有规律可寻的变化,如把普通话中的“白”读作“薄”、“啥”读作“洒”、“被子”读作“篦子”、“这”读作“志”等等。由于对同一个字符有不同的读音,有时会闹出一些尴尬的场面,比如到商店买东西,用古浪方言说“同志,买一件白毛衣!”营业员会毫不犹豫地从柜台中拿出一件很薄的毛衣,令你啼笑皆非!还有些字的读音,在方言中随着情绪变化有所不同,比如午饭熟了,孩子唤爸爸:“爸,吃饭了!”,很客气。如果换了爸爸,他看到自己的孩子贪玩不吃饭,便生气地喊:“你到底吃(zhi)不吃?你看饭都冰掉了!”

古浪方言最大的特点是词汇相当丰富,仔细归纳起来,常用的方言词汇大约有1000多条。从构词上看有合成式、重叠式、比喻式、词缀式等等,有些方言词汇非常形象,极有意思,如天门梁(天门盖)、鼻疙瘩(鼻子)、呼噜爷(雷)、犟绊筋(死板人)、光棍(单身汉或赌徒)、挖笨子(长相难看前额突出的人)等;尤其是那些用比喻手法构成的词,表现力极强,如石娃子(鹅卵石)、条担(连襟)、辣角子(辣椒)、搓鱼子(一种面食)、顶皮裤(替罪)等;还有一些词汇,其语序正好同普通话语序相反,表达的意思却相同,如言传、利麻、菜蔬、籽种、面情等;重叠式的词汇就很有意思了,如形容词红丢丢、胖乎乎、尕几几、绿茵茵、慢腾腾等,名词裆裆裤、把把糖、酒盅盅、尕手手等;词缀式的词汇很有规律,常用的词缀有鬼、日、虫、货、胎、猴、贼、漎,用他们作前、中、后缀,便形成许多惟妙惟肖的方言词语,如精灵鬼、糊涂鬼、讨厌鬼、日鬼、日弄、日顾(理睬)、便宜虫、瞌睡虫、破烂货、次货、懦夫胎、囊漎胎、尿床胎、尖嘴猴(爱挑食的人)、赌博贼、精贼、瞎漎、坏漎、杂爸漎等等。当然,最常用的还属于“子”尾和“儿”尾,如高帽子、张点子、洋昏子、二杆子、神昏子、石子儿、卵子儿、枪子儿、鸡儿、猴儿等。子尾和儿尾在古浪方言中略有轻蔑的意思。

有些方言词汇专门用在祈使句中,表示命令、要求、示意别人做某事。如“搔!”是喝令让不受欢迎的人马上滚开的意思;“站了!”表示要求别人暂时等一等;当地有个笑话就是针对这种词汇的,说古浪、民勤、天祝三县的民兵共同参加训练,队伍正在行进过程中,指挥员突然用方言发令:“站了(立定)!”,队列中马上出现三种不同反应,古浪人笔直的站下,民勤人急忙卧倒(“展了”有打爬下的意思),天祝人慌忙跑远了(快跑)。笑话虽然有些滑稽,却说明各地方言有其不同特点。

古浪方言词汇中,要数表述时令的词较为复杂。普通话中的前年、去年,在古浪话中为前年个、年时个,前天、昨天、今天、明天、后天……在古浪话中为前日个、夜了个、今个、明个、后个、外后个、老外后个等。特指某一时段的词汇还有许多,如半夜外夕(夜晚)、将头里(刚才)、现如今(当前)、那忽子(那时)、改午日(他日)、见天(每天)、夙日夙常(平日)、清早生(早晨)、饭罢(上午)、黑了(夜晚)、后晌(下午)等等。

古浪方言中的有些人称代词和疑问代词也特别。在人称代词中,除了你、我、他之外,还多出了一个“那”,“那们”,代表第三人称中的他(她)、他(她)们、人家的意思。比如老师问同学们:“李小洋同学今天怎么没来?”,有同学回答说:“那到那的姑妈家当客去了!”“那”有轻蔑之意思,针对尊长、领导、老师不用“那”。在临近凉州区的双塔、泗水一带,将“那”改为“价”,意义相同。还有一些疑问代词“多忽子”、“哪嗒”、“咋去哩”,表示何时、何地、何事。比如有两个人在路上打招呼,年轻一点的说:“张家爸,你咋去哩?”上了年纪的回答:“将吃罢晌午,去自留地里转一转!”年轻人又问:“你们的自留地在哪嗒哩?”倘若所说的地方并不远,就会回答:“在那……个嗒嗒哩!”,又问:“那你多忽子回来哩?”答:“一忽忽(一会儿)就来了!”。倘若你是一个不了解古浪方言的外地人,面对这习以为常的一问一答式对白,一定会感到很别扭,就像是在听神话!

从相互之间的称谓中,也可看出古浪人民风淳朴、憨厚实在的风采。古浪话中将祖父祖母称为爷爷奶奶;称父母为爹妈;称叔伯为大大、二爹、三爹……尕爹;伯母婶娘为大妈、二妈、三妈……尕妈;古浪、土门一带将岳父岳母称为大大、大妈,大靖及山区一带称之为姨父姨娘;老爷姥姥在古浪话中也称为爷爷奶奶;姑姑在未出嫁前称为娘娘,出嫁后带姓称为姑妈;称妻子的兄弟姐妹为舅佬、舅子、大姨子、小姨子;妻子的娘家人将女婿称为姑爷;熟识的相邻之间相互称谓,必须带姓,如张家爸、王家婶、李三嫂、赵哥、赵嫂等等。

许多俗语、惯用词极富表现力,尤其形容一件事或一个人的时候,简直能达到惟妙惟肖的地步,有时甚至连普通话都无法相比。比如形容一家人很穷,古浪方言中可根据穷的程度不同,一步步深化:“穷得叮当响”、“穷得鬼拔毛”、更进一步就会说“穷得一羊皮捞不出个草花子”;劝两家化解矛盾,说“有捂烂的柴草哩,没有捂烂的事情”、“斗大的麦子也磨眼里下”;劝人莫说绝话是“不走的路走三走,不用的人用三用”;说这个人得寸进尺为“蹬住鼻子上脸哩”,骂别人爱管闲事为“猪槽里没食,把狗给急得汪汪叫”;说分工不明为“三家四靠,倒了锅灶”;形容人好事连连,说“风往古堆上刮”;说人祸事较多为“瘸腿上拿的棍敲哩”;说一个人很忙为“忙得沟子里插蜡哩”……用那些惯用词形容一件事更是形象逼真、入木三分,如称讽刺挖苦别人为“上淌挂水”;打小报告为“点眼药”;心贪为“雁过拔毛”;爱占小便宜且太贪为“针尖上削铁”;不孝子为“无义种”;欺负人叫“要欺头”;给别人戴高帽子为“杠棒”;拿好话哄弄人为“罐米汤”;挑拨离间为“夹麻纸”;诱导别人上当受骗为“冰沟里哨狼”;拼命为“撒死派命”;忐忑不安为“后心里砸岌岌”等等。

有些俗语颇有成语色彩,如八不离谱、破死烂花、比声浪桑、梦而不着、狼牙虎爪、拿文作鲁、扁把圆揣、麻哩苦楚、没生扬发、没滋隔味、倒里堕落、挠肠挖肚、白眼无故、狼多肉少、冷灰死灶、苦楚麻闹、二佯麻达、贼眉花眼等等。还有些熟语,被人们经常当作口头禅,古浪人又称为“溜淌”,比如说什么东西香,为“鸡儿骨头羊脑髓,亮半夜的瞌睡小姨子的嘴“;说那些行为最令人讨厌,为“来人打儿子,上炕卷席子,吃饭擤鼻子,吃罢舔碟子”;还有如“人情不是债,便把锅儿卖”、“天上下纱帽,还得把头伸咔”、“生财发福的睡不着,倒灶木囊的瞌睡多”“懒汉不出门,出门天不晴”等等,从这些长期以来一直沿用的乡土俗语中,不难看出先民们深厚的生活底蕴和他们无处不在的幽默和睿智。

歇后语是古浪方言中的一个亮点,许多歇后语诙谐有趣、意味悠长,用在日常对话及文章中,顿然会产生妙趣横生的效果。如棺材头上放屁——给死人涨气;鹰雀不要笑老鸦——都是一双黑爪爪;麻杆子打狼——一家怕一家;屎爬牛哭妈妈——两眼墨黑;死娃娃绕手——活出人了等,从这些歇后语中,处处透露着人们的聪明才智和活泼乐观的人生态度。

尽管,随着普通话的进一步推广应用,古浪方言和其他方言一样,正在遭受被一步步弱化的命运,但是作为区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仍然有必要对我们自己的乡音进行认真整理。研究和探索古浪方言特点,不断寻找它与普通话的差距,发掘方言中的地域文化,仍然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新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