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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文化

一位天主教徒的艺术追求

从天主教徒到爱莲者

 湖南汉寿,洞庭湖水乡,农民喜欢种莲。逢夏秋季节,莲塘荷叶亭亭玉立、荷花怒放。天主教徒曾广惠就出生在这里。他自幼受父母影响,笃信天主教。小时候就跟随父母诵读《圣经》。圣经中“爱团结友善、互相尊重、勤俭自力”的教义,使他从小养成了俭朴无华、吃苦耐劳、尊老爱幼的好品德。孩提时代每每与邻居孩子们嬉戏于荷塘边,曾广惠总是痴痴地望着挺立在水中的绿叶和绿叶中美丽的鲜花出神。后来上了中学,读了《爱莲者说》这篇文章后,更是对荷花有了极深的情感。常常有意无意地对荷莲进行观赏。下塘采莲籽、挖莲藕,对荷莲的清纯高洁、莲藕的坚韧不拔,有了更深的理解与崇敬。每天早晨八九点钟,他漫步荷塘,便有了把这一切原原本本地拍摄下来的冲动。可那时,照相机对他这个农家孩子来说还只是一个奢侈的梦。直到中学毕业后,他终于买了一部旧照相机,实现了搞业余摄影的愿望。可好景不长,“文化大革命”开始了,他的摄影也与他一家人信仰的天主教一样,被莫名打入了崇洋媚外、资产阶级情调的“冷宫”。70年代初,全国农业学大寨正搞得热火朝天,他看到那些宣传画上的照片,觉得自己也能拍出来。于是背着那部旧照相机义务为村里拍开荒造田、修水库、水渠的照片,一幅幅反映当时主旋律的摄影作品《妇女修堤》、《老农开荒》展现在群众眼前,这些作品后来在北京获了奖。从此,更坚定了他搞业余摄影的决心。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他和家人恢复了信教的自由,党的宗教信仰自由政策得到重新贯彻落实后。他重温了《圣经》,更领略了人生的真谛。越发崇尚荷花自然美与内在美的完美结合,于是,他对荷花也备爱有加。从此,他便把镜头对准了荷莲。荷塘中,碧水相映,荷花开放在荷叶中又是比较乱的,因而拍摄时用光很难把握,角度也不容易选。刚开始拍荷花,他像普通摄影爱好者一样,只是一个劲地拍荷花的外在形式的美,拍了成千上万张,但都没有走出俗套,没有自己的特色。“既然钟情于荷莲,就要全身心去呵护她。用最佳的艺术风格去表现她的内在美。”广惠如是说。

另类镜头写意圣洁人生

《爱莲者说》云,荷不在外表美,而在高洁,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荷花高洁谦让的美德就是一种深刻的人生主题。这与天主基督福音的扬善避恶有一致性。何不就用这种审美理念去表现自己的艺术主题呢?终于,他把自己的艺术手法定格在“忠于生活,原汁原味”的基础上,升华为有生命的艺术形象。经过想象和创造,把一些普通的荷花、荷叶、荷莲以及枯枝残叶等升华为有生命的艺术形象。如,《蝶恋忠魂》拍的是一瓣带茎的枯死荷叶倒插在水中,一只彩色的蝴蝶静静地伏在露出水面的枯荷茎上,枯叶、彩蝶倒影水中。寓意生死相依,永不分离;《鞠躬尽瘁》拍的是在一支折断了的枯荷茎上有一只蝴蝶依在上面,水面上是一根蓬蓬生长的野蓼叶草。其哲学主旨是忠心耿耿,直到生命的最后,以自己生命的结束换来别的生命的新生,仍无怨无悔。作品把枯荷人格化了,赋予荷一种更高尚的品格。广惠拍摄的荷莲作品中,像这样寄于哲学内容与审美情趣的作品还很多,像《与世无争》、《两袖清风》等。《高风亮节》,表现的是一种大公无私、清正廉洁的品质。广惠原先的职业是教书,退休后便专门从事业余摄影。特别是近几年多来,年年头顶酷暑烈日,长时间留连各地荷塘,深入观察研究,去发现和拍摄他所需要的新形象,因而才有了《展翅高飞》、《同舟共济》等这些独具艺术魅力的佳作。如果没有对荷莲深爱和丰富的想象力及对人生的思辨,是很难把那些人们早已司空见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荷叶、荷花升华成一种看似另类却包含着深刻哲理的艺术作品。说他的荷莲摄影艺术另类,那是因为他善于抓取那些被一般人认为不屑一顾、甚至有畸形的荷叶、荷花的侧面去构思,从而挖掘荷莲坚韧不拔、高雅美丽的品质。这种另类艺术的挖掘,完全得益于他对生活细致入微的体验和对宗教的感悟。如今,他能随便数出荷花自然生长的几种生活习性:蜻蜓、蝴蝶喜欢靠近荷花。特别是雨过天晴后,蜻蜓与蝴蝶更多;荷叶挺拔极具韧性,就是一夜大风大雨刮倒了,第二天早上它们又会亭亭玉立起来;荷花开时,总是面向阳光。所以,早晨八九点钟太阳出来时,荷花开放最精神,最具生命力。所以,选择这个时候拍摄荷花总能取得最好的效果。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细致入微的观察与感悟,才有了他的《宁折勿弯》、《能屈能伸》这样令人精神为之一振的咏荷之作。欣赏广惠的荷莲摄影作品,重在内容。他拍摄的荷莲是心灵美与外表美的完美结合,如《飒爽英姿》,从色彩的对比,光的运用和背景物体的烘托,都是比较完美的,鲜明突出地把荷莲飒爽英姿的气势都表现出来。又如《心胸坦荡》,一朵完全开放的荷花,金色透亮的荷蕊,在花瓣的包围之中,透明而鲜亮,把将成熟的莲籽奉献给人们,袒露的荷蕊任凭螳螂吹吸,真是无私而无畏!这些作品的内容构思都是互相联系的,双方都以对方的存在而存在,根本就不存在没有内容的形式和没有形式的内容,这就是内容与形式的完美结合。湖南省美术出版社资深编辑、著名老摄影艺术家孙丕永看了他的摄影作品后,高度评价说:“先贤周敦颐之理念,王冕之精神,白石之气质,无不被发扬光大。”他的作品入选全国、省、市各级各类影展近千余幅,还有一些作品被报刊和网站刊登。后来,他又成功举办了《荷与人生》个人影展,湖南卫视等多家电视台也对他的荷莲摄影艺术予以报道。

艺术家的另类追求

虽然已过花甲之年,但曾广惠对艺术的执着,对荷莲的钟情,对人生的追求仍是契而不舍。他说,拍荷花其实也是对自己人生与事业的勉励,可以用荷花寓意自己的坚强与契而不舍的精神,如《百折不饶》就是这种自勉精神的体现。他给自己创作思路的定位也是“光明正道,人生目标,艰难险阻,百折不挠”。作为一位天主教徒,他信奉的人生教条是:清净如水,与世无争,坚强忍耐。作为一位摄影艺术家,他的创作主题表现的是“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受这种宗教文化与艺术主旨的双重熏陶,使他在艺术创作的道路上“百折不挠”地追求着。他回忆说,拍《蝶恋忠魂》这幅作品时,已是寒冷的冬天,人们都在家围着火炉烤火,外面荷塘的荷叶已经衰败。为了拍出那些枯死的荷叶,他清早就跑到荷塘边去转悠。突然看到荷塘中有一支枯倒的荷茎,一片枯荷叶倒插在透明的水中,却依旧没有腐烂。多好的一个主题!他马上取出照相机,脱掉鞋袜、卷起裤腿下到荷塘里。而此时又有一只彩色的蝴蝶飞来,静静地伏到干枯的荷茎上。这绝妙的画面使他更来了兴趣。他慢慢调好光圈、快门和焦距,蹑手蹑脚地取好拍摄的角度。“咔嚓!”一幅颇有些另类的镜头定格了。后来,他把这幅作品取名叫《蝶恋忠魂》。广惠的摄影水平达到了一个较高的层次,他的荷莲摄影艺术更是炉火纯青。可在搞市场经济的今天,他并没有把摄影当成自己挣钱的手艺。家人朋友都劝他开个摄影店什么的,一来可增加收入,二来免除了长期在外面辛劳奔波之苦。可他不为所动。他对名利看得十分淡薄。在湖南省天主教爱国会担任副秘书长时,单位每月给他发300元的补助,可他分文未取,全部捐给了天主教预修班学员,仅仅拿了每月80元的伙食补助。他说,拍荷花,只是他的一种爱好与追求。钱不是他的惟一。何况他现在有退休工资,生活还过得去。自己是实实在在想搞点创作。一次,为了一朵荷花,广惠竟然一连拍了3个早晨。老伴觉得奇怪,偷偷跑到荷塘边去看。却怎么也找不到广惠的影子。正要往回走时,突然发现广惠赤着上身、穿一条短裤半躺在荷塘边的烂泥中,双手举着照相机正对着一丛荷叶和一朵盛开的荷花取景:碧水蓝天相映下,隐藏在亭亭绿叶中的荷花,像羞涩的少女,那么清纯美丽。这一次的偷偷观察,使她终于理解并支持广惠的摄影事业了。如今,每次广慧外出拍摄,她总是千叮咛万嘱咐,脸上洋溢着一种自豪与关爱。除了拍自己喜欢的荷花外,广惠如今又把镜头伸进了宗教建筑艺术,拍那些宏伟神圣的宗教殿堂庙宇。他说宗教文化是一个很大的主题,有待于人们去开拓,比如宗教音乐、丧葬等宗教礼仪,都属于宗教文化的范畴,宗教文化有着深厚的民族底蕴。宗教所提倡的和善、谦让、仁爱、勤俭自力都属于中华民族传统的美德。我们对宗教文化应弃其糟粕、取其精华,使之有利于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