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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工笔画创作现状如何?当代工笔画的复兴

古老的工笔画如何在今天焕发新的活力?当下的工笔画创作现状如何?工笔与写意是否是两个对立的概念?精致是手法还是出发点?这些对工笔画的追问,也是当代中国画不可回避的问题。

6月12日,由中国美协和现代工笔画院共同举办的“精致立场·全国第二届现代工笔画大展”同时在中国美术馆和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开展。中央美院教授邵大箴说,强调工笔画创作首先要精致,不仅符合这一画种的创作原理,而且对当前工笔画界滋生的一些忽视艺术质量与品格的不良倾向有着警示作用,“在精致立场下,精致不仅是手法,也是出发点,是根本要求”。

当代工笔画的复兴

工笔画原本是中国画的重要样式,但随着文人画的兴起并成为主流,逐渐被边缘化,甚至是民间化、工艺化。“从晚唐张彦远开始,精致绘画就开始受到贬抑,此后的文人以不求形似、以墨代色、不讲技法、不讲材质、轻视制作等态度对待绘画,并把工笔画批判为板、刻、结,精致绘画在元代以后便一直处于沉寂状态,狂怪、荒率地打着‘写意’的旗号成为主流审美。”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研究所副所长牛克诚说。20世纪以来,随着敦煌石窟的发现、唐墓的发掘,又唤起了工笔画的复兴。“当代工笔画兴起,一方面从语言上重拾了中国画的色彩传统,使中国画不再只是片面的水墨一途,另一方面,它的意义更在于一种文化态度和价值立场。”牛克诚说。

暖暖的冬天(国画) 210×180厘米 何彦萍

松树赞(国画) 180×144厘米 于仁祝

新学年(国画) 192×200厘米 彭铭利

中央文史研究馆书画院研究员、现代工笔画院院长王天胜谈到,从现代工笔画题材新颖、构思巧妙、制作精良、风格多样的特点,可以看到传统意义上的形式规范在不断被打破,语言的形态和概念上的外延更为宽泛。“现代工笔画在绘画工具和材料方面出现了许多新的探索和拓展,承载物的多样、创作技法的突破、图案的程式化处理、装饰化的特殊肌理技法、新材料的运用、西方绘画语言的借鉴等,使现代工笔画作品呈现一种新的视觉样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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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兴中的忧虑

这种工笔画的复兴,在邵大箴看来,继承传统和探求创新方面都呈现出令人瞩目的生动局面,材质、风格和手法也有了新的拓展,“不过也存在一些令人忧虑的问题,那就是如何坚持工笔画独有的严谨而典雅、细致而疏朗的品格,不受市场牵制、不为时尚裹挟而丧失自身的特点”。

如何保持工笔画的自身特点,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陈醉有着长期的关注,他举了一个例子:“有一段时间工笔画界过分使用矿物质的岩彩,有的确实能达到油画的效果。但我就提出不要同油画去比,不然就会把工笔画本来精细的东西牺牲掉,这种牺牲也是民族文化技艺的失忆。”

王天胜在长期的工笔画创作与教学中,也看到在创作理念、语言创新过程中所存在的一些问题,如沉湎于对繁琐细节的描绘、过于追求程式化、对技法过于迷恋、随意滥用肌理处理、一味追求画幅的高和大、机械模仿名家风格和获奖作品、作品夸张变形超过了一定限度让人不知所云等。

在中央美院教授薛永年看来,这些问题的出现,就在于盲目的跨界导致越位和丢失特色,从而表现出浮躁、粗鄙的倾向。“一提到工笔画的现代化,就容易强调不同于传统的一面,容易以西方为参照,而不是实现传统的现代转换。古代中国的工笔画,不同于波斯的细密画,也不同于欧洲中世纪的祭坛画;现代中国的工笔画,不需要以日本画的精密为标准,也没有必要向精细入微的照相写实主义油画看齐。”

工笔画中的精致诉求

牛克诚认为,在这个精致与粗疏交混的时代,精致的艺术与粗疏的艺术都有其存在的社会学基础。“而事实上,粗疏甚或粗鄙艺术似乎已经普遍化,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所谓的当代艺术在那里玩了命地兜售粗野、狂怪、鄙俗、残暴;二是创作中的粗疏作风,不再是十日一水、五日一石,而是急就、草率,甚至粗制滥造地炮制作品。创作上的粗疏作风,并非从本质上对抗精致,而是已经坐在时代快车上的艺术家,不再拥有细看窗外风景的从容时光。无论是有意选择还是无意放任,今天的艺术便日益远离了精致。”

工笔画家金大钧曾经讲过跟随俞致贞学习时的一个故事,俞致贞有一次从洛阳带回来一大摞稿子,稿子里就只画了一朵玉楼春牡丹。“先生7天画了14张稿子,每天早晚各一张,把每天的变化都画上,一直画到花都要谢了。最后园工把花剪下送给她,老太太就又量了尺寸,然后把花拆了,在37层花瓣里选了有代表性的十几层,铺在纸上,沿着花边,把每一点小转折都描了下来,又把花筋的走向、花蕊、叶子都画上,光这一套画稿就能编成一本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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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坐在时代快车上的艺术家”,又有多少人还能这么认真执着。所以邵大箴说:“中国当代的艺术,在精致方面不够讲究。虽然艺术不一定都走精致之路,但讲究精致立场有现实意义,尤其是工笔画,如果不够严谨,就失去工笔画的特点。”

对于工笔画向写实的转向,《美术》执行主编尚辉分析其原因,正在于注重细节、玩味品质、追逐时尚,已成为中国当下社会普遍流行的经济美学,精致无疑是现代工笔画的美学立场,是后现代社会的一种审美表征。同时,尚辉还敏锐地注意到,“我们也必须警惕这种精致立场对于每个艺术家个性精神的麻痹与个性抒发的否定,精致至极也会削弱我们这个时代对思想深度的探讨。”

并行不悖的工笔与写意

近些年来,美术界一直在提倡写意精神,却很少提倡精工精神。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王镛认为,写意精神与精工精神都是中国传统艺术的精髓,两者并行不悖、良性互补,我们都应该提倡。“中国古代画论,很多都是谈精工的。谢赫的‘六法’,原来主要是针对工笔画,而且是针对工笔重彩人物画来说的。人们通常把赵孟頫的‘古意’理解为复古,我认为他复兴的就是晋唐古典工笔画的精工精神。所以在深层意蕴上,精工精神与写意精神是相通的。”

从上世纪80年代以来主要用生宣纸画工笔,试图在工笔画里保留水墨的水味的中央美院教授蒋采苹,结合着自己的创作谈道,从80年代初期工笔画就经常遇到写意的问题。“我始终没有把工笔的‘工’,和写意的‘写’两者对立,这两方面并不对立也不矛盾,是可以统一,而且必须统一。不统一的话,工笔太工就容易匠,写意太写就容易空泛。这两者都有弊病,所以必须要融合在一起。”

今天的工笔画如何创作,美术理论家夏硕琦的思考很有代表意义:“工笔画不但要精微、典雅、工致,更要耐看、耐品、耐回味。要能引发读者主动与作品互动,参与艺术的再创造活动。要使读者能够处在一种非常享受的‘妙赏’状态,而不是一览无余,浅尝辄止。因此,画工笔,要认真考虑一个问题,是靠智慧、灵感、诗心作画,还是拼体力、磨技巧、拷贝照片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