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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山是真实存在的吗?关于卞山的绘图

看王蒙的某些作品,如《具区林屋》等,有时会给人一种绵密满塞得透不过气来的感觉,似乎景致汹涌地迫近观画者的身边。但《青卞隐居图》却是高阔深远,景象开阔,张弛有度。

“青卞”即卞山,号称古城湖州的市山。主峰云峰顶海拔521.5米,为濒太湖第一高峰。在湖州人王蒙的笔下,它如那些海拔远高于它的黄山、华山、终南山一样高峻壮阔,引人神往。但是在今天的湖州,卞山似乎显得有些寂寞。

青卞隐居图

地图上找不到“卞山”

出发之前,记者搜遍了网上各种版本的湖州电子地图,都没有搜索到“卞山”这个地名。在地理位置相应的地方,只有“弁山”。

但两种写法指的应当是同一个地方,有湖州本地人对此作了仔细的研究和分析:《明史》卷四十四云:“乌程倚。北有卞山,亦曰弁山。”从《太平广记》等其他资料看,至迟到978年,此山仍为“卞山”。而“弁山”之名,有可能最早出自叶梦得这个“外地人”的诗中。这位两宋交界之时的文学家晚年寓居卞山下,修建了石林馆,自号石林居士,在《石林诗话》的《弁山》诗中用了这个词,并且首句的“山势如冠弁”看上去是给弁山的得名给出了解释。但这种解释被认为是牵强且没有历史地理的传承。人们因此感叹:卞山备受冷落,即使是它的名字,也不想去弄清楚到底是卞山还是弁山。

记者去爬卞山,却找不到一个向导。出租车司机更觉莫名其妙:我在湖州快四十年了,也没爬过卞山。据司机的说法,老辈人中有攀卞山的,山里也有采药人。但现在几乎属于封山状态了,据说是因为早年山中猎户曾经下过很多陷阱,怕登山者发生危险。

不过在湖州本地的论坛和媒体上,仍能找到一些年轻人结伴攀登卞山的邀约,看来“封山”的说法并不确切,但登顶的人很少,却是不错的。湖州博物馆文博馆员钟文钢说,现在登卞山的人,多是文史爱好者,考寻的性质较多,属于小范围的个性化游览。

司机带着记者在卞山脚下转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能够上到山顶的线路。沿途可以看到个别规模不大的建材工场,却几乎看不到住家,公路上的车也很少。

卞山的山神是项羽

除了王蒙,赵孟頫、苏东坡、董其昌等文化人,都曾经为卞山写过诗,题过字,或者画过画。自古吴兴(即今湖州)一带人文荟萃,王羲之、谢安、颜真卿、苏东坡等曾来此为官,王维米芾朱熹、陆游、郑板桥等先后流连或寓居于此。时至今日,卞山仍是湖州的主山,但文化环境的时移境迁,让因之而生的经典画作和它的作者,也和山一样显得寂寂落寞了。

湖州大贤赵孟頫现在仍旧是大大地有名,他的外孙王蒙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在湖州当地,随机问了很多人,谁都不知道王蒙,《青卞隐居图》就更不用说了。

和卞山有关的另外一位名人是项羽。秦末他率众举事,地点有人认为就是在今天的湖州,卞山据称就是其屯兵之所。从险要的山势和雄踞太湖之滨的优越地理条件来看,此说是有可能的。项羽在垓下被韩信十面埋伏击败,被刘家军的五名骑兵联合割下了首级请赏,也因之成为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悲情英雄。楚地父老们为了纪念这位大人物,将他请到了卞山当山神。山上原本修有纪念项羽的庙宇,到唐代时才毁,据说至今仍有遗迹。

王蒙画卞山,为寻找心理上的隐居地

如果不登顶,仅从山下看,无论远望近观,都是不可能看到王蒙画作中那种重叠密布、俯仰呼应的山峰布局的。卞山的山势,也并不像王蒙画作中很多地方表现的那样竖直陡立,而是相对圆而缓的。可以想见,王蒙在湖州居住的日子里,曾经很多次地登上卞山的最高峰云峰顶,或者曾经在附近的仁皇山之类的山上,眺望过卞山的山势、走向,将之融汇于胸中和笔下,完成了这件杰作。因此,它的写意性更强而纪实性更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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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画面上可以看出来,王蒙用的是截取式的构图,截取的是山中间的一段,而非全景。”钟文钢说,画中景物,的确是江南山林风貌,但要和卞山的实景完全对照,却是做不到的。“王蒙想要表现的,还是江南山水这种树木葱茏,郁郁葱葱的面貌,‘卞山’更主要还是一个意象,可以说有些借题发挥的意思。”王蒙是湖州人,可以肯定的是,他对卞山很了解,也曾经去游览过,但是不是曾经真正意义上的“隐居”过,不太好说。钟文钢曾经攀登过卞山,说至少暂时还没有发现与王蒙隐居有关的遗迹仍存。王蒙从20多岁开始便隐居在余杭黄鹤山,这件作品作于1366年他59岁时,也有可能只是对故乡名山的一种追想。

《青卞隐居图》中的山势布局看似沉着平衡,却隐隐有种令人不安的情绪在。画面前景一位布衣老者于山间伫立,仿若是作者的写照,神态平和。根据研究者的说法,这种矛盾的安排似乎是作者有意为之,试图营造出一种强烈的对比关系和画面张力。但也有可能,画面中的这种焦灼就是作者在观看卞山时的某种特别强烈的反应。王蒙生活时代的混乱,对于他这种有着相当地位的人来说,影响往往较之布衣平民更加剧烈。在元四家中,王蒙的画作是最容易引起人的焦虑和紧张感的。那本应淡处在世俗生活之外的山林,在他笔下,更像是交织着各种冲突和矛盾的尘世之地。画面中的隐者,看上去似乎只不过是一个过客或者旁观者,与山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疏离感。

王蒙在看卞山的时候也许正是这种感受。心理上的真正“隐居”也许是他一种终身追求和未能得到的莫大幸福。

青弁图

美国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收藏有一张明代文人画匠董其昌的《青弁图》,画的也是湖州卞山,作于1617年。

董其昌相当推崇王蒙,《青卞隐居图》就曾经为他所收藏。据说这一年他行经青卞山时,想起了王蒙的创作,却也觉得《青卞隐居图》没有把青卞山的神秘感完全表现出来,因此他便画了此图,并题上“董文敏青卞山图仿北苑笔”,意思是说仿效了北宋初年山水画大家董源的笔意。与王蒙的画作不同,《青弁图》画中的山体间没有山路或坡谷相连,完全是由独立隆起的单位组成的,看上去,卞山显得更加抽象化了。山体强烈的扭动和屈曲组合,以及笔墨之间形成的韵律感,都让人领会到一种不同的审美体验。这也被认为是董其昌的传世名作。

董其昌似乎并不是很在乎卞山真实的样貌究竟是怎么样。王蒙的卞山画面深入,层峰叠嶂;董其昌的卞山则显得平面化,而且看起来不像是一片群山,更像是一座山体破碎、构成复杂的大山峰。作为南北二宗论的提出者,董其昌对于文人画的执著追求,让这件作品在笔墨趣味和展现画家情绪方面的创新性大大超过了所谓对“神秘感”的表现,在写“意”方面也比王蒙的同题作品更进了一步。而卞山这个被描绘的对象,反而显得更加不重要,可有可无了。也许正如钟文钢所说,王蒙的山水画,重在写意。指望他们用“科学”的眼光忠实地描摹自然,或许本来就是不现实的。能在自然的物象和纸上的笔墨造成一种朦朦胧胧的指向和呼应关系,就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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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其昌画卞山,应该也含有对前辈王蒙的致意。两位相去不算很远的画坛名手,通过这种方式进行了一次对话。几百年过去,现在可能不再有什么人还会去画卞山。

名词解释

符号学

小说和电影《达芬奇密码》的走红,让本来是很专业的符号学研究进入了公众视野。根据定义,符号学(Semiotics 或 Semiology)广义上是研究符号传意的人文科学,当中涵盖所有涉文字符、讯号符、密码、古文明记号、手语的科学。由于涵盖的范围过于广阔,在西方世界的人文科学中并未得到重视,直至结构主义在二十世纪下半期兴起,以《Tel Quel》杂志为号召的哲学家,为了反对让·保罗·萨特的存在主义,大量引用俄罗斯在十月革命前的一系列有关符号在文化上的再现过程的研究,故此,正式出现当今所指的符号学,要算到上世纪60年代。

以文化为研究范围的是现代符号学的特质,当中包括了民俗学、人类学、叙事学、言谈分析、神话分析、艺术符号学等。

一般而言,符号越相像或越接近对象就越易于识别,凡是越抽象的或民族文化性的符号识别也就越难。譬如说,欧洲人常在杯子上缠绕蛇来代指医药,东方人难知其意。

董其昌之后,无人再画卞山 元至正二十六年(公元1366年),王蒙完成了自己的杰作《青卞隐居图》。画面描绘卞山高峻巍峨的气势,并渲染山深林密的幽寂气氛。它被认为是最能代表王蒙风格的作品之一,明董其昌推崇为“天下第一王叔明”,现为上海博物馆最重要的书画藏品之一。因其技法的丰富和突出的笔墨意蕴,它也是书画专业人士和爱好者学艺进修中被临习最多的古代作品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