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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文化

寒食帖与苏东坡有什么故事?从寒食帖走近东坡

年前东游台北,往观台北故宫博物院,徜徉于书法展厅,惟觉满目龙飞凤舞,美不胜收。蓦然,一幅横卷跃入眼帘,近前细观,正是魂牵梦萦数十载,却始终未能一睹其真容的《黄州寒食诗帖》,由是驻足屏息,顶礼膜拜,思绪也随之跌宕起伏,难以平静……

初识北宋苏轼这件旷世名作还是年少之时。当年百花凋零,万马齐喑,百无聊赖之际,浸淫书艺多年,由隶、楷入手,渐及篆、草,于行书笔札,尤醉心于苏、黄、米、蔡等崇尚意趣的宋贤之作。某日读帖,翻开这部影印的苏轼诗帖,顿觉神采焕然,摄人心魄,遂击节称奇,良久不忍掩卷,由此在心底凝成一段无法忘怀的情结。

苏轼《黄州寒食诗帖》

中国文化史上,若论诗文、词赋、书法、绘画,无一不精者,当首推东坡先生。苏轼少时即以“博通经史,属文日数千言”闻名,仁宗时离蜀赴京,“一日而声名赫然,动于四方”,随即高中上第,踏入仕途。史家总结其生平,曾给予极高赞誉:“器识之闳伟,议论之卓荦,文章之雄隽,政事之精明,四者皆能以特立之志为之主,而以迈往之气辅之。”然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似乎已成为中国历史上的一条定律,苏轼虽才华横溢,清正廉洁,却屡遭贬谪,一生坎坷。神宗时,因上书亟论新法之弊,惹恼王安石,外放杭州通判。其后,又被人告发赋诗讪谤朝政,逮捕入狱,酿成“乌台诗案”,几陷于死,赖众大臣上书相救,神宗也爱惜其才,方保住性命,贬往黄州(今湖北黄冈)安置。哲宗时还朝,又遭谗言,数度贬谪,竟以琼州别驾安置于荒无人烟的昌化军(今海南儋州)。徽宗时遇赦北还,病逝于归途。以苏轼之耿直敢言,幸好生在“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者”(一般而言)的宋代,否则,恐难享其六十六岁之天年。苏轼虽不以书法立身,但也颇为究心留意,他在博采前人之长的基础上,刻意求新,自称“我书意造本无法,点画信手烦推求”,故极具天真烂漫之趣,成为宋代“尚意”书风首屈一指的代表性大家。他的两首五言《寒食诗》即作于贬居黄州的元丰五年(1082年),自书诗帖当在稍后。诗作悲凉惆怅,抒发了内心的孤寂与愤懑,书法笔酣墨畅,恣肆豪宕,在率意挥洒中淋漓尽致地表现了才情与诗意。后人对这件作品推崇备至,誉为继王羲之《兰亭序》、颜真卿《祭侄稿》之后的“天下行书第三”。

浩劫之后,笔者如愿以偿,考入高等学府专研史学。由于心中这段不了的情结,相关的史传、文集、杂著无不广泛阅读,对于苏轼的理解与认识也更为全面而深刻。于是,在由衷赞叹其杰出的文化成就之时,又深深感佩他的为人处世和异乎寻常的思想境界。苏轼时处逆境,后半生多在穷愁潦倒中度过,但他的文艺作品却时时体现了豁达的禀性和开朗的胸襟,语词笔墨之间总令人读出乐观向上的精神以及对生活的无限热爱。“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蜷曲于黄州陋屋之际,胸中仍有指点江山的浩然之气。“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对人间的别愁离恨给予真挚的同情,也表达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眷恋。泛舟长江所作的《赤壁赋》,怀古咏今,寄情于水上清风和山间明月,体现出通脱潇洒的人生观念。苏轼也是文人画的创始者,曾见其《古木怪石图卷》,逸笔草草,意趣盎然。惟见一株古树盘扭而生,偃蹇苍劲,根部绘一奇特巨石,突兀而立,显然,作者是藉以描写“胸中磊落不平之气”。而石旁又钻出一丛生机勃勃的新竹,似乎象征着对未来的深切希望。每每见此,心中常会涌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感动和喟叹。笔者与讲台、黑板相伴已数十年,授课之余也时与同学聊及社会和人生、智商和情商,在倾听一些同学的迷茫和彷徨后,除以自身的经历予以激励和抚慰,往往会脱口而出:“不妨去读读苏东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