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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文化

张改琴:书法养画 画养书法

张改琴张改琴作品

文化底蕴造就收藏传统

李树森:甘肃有8000年历史的大地湾文化,有伏羲文化、敦煌文化,还是炎黄文化发祥地,文化底蕴非常深厚,又具有崇尚文化的传统。甘肃字画收藏很热。您在甘肃工作、生活,对此有怎样的感受?

张改琴:甘肃这块土地上,就书画收藏传统而言,可以说与全国任何地区比都不逊色。近几年更是有一种蓬勃发展之势。究其原因,还是与历史积淀深厚有很大关系。甘肃是华夏文明的发祥地之一,在漫长的远古时期,就创造了以大地湾、马家窑文化为代表的远古文明,此后历朝历代在这片土地上都有文化建树,更出现了以敦煌莫高窟这样集文化大成的艺术盛典。甘肃可谓文化根脉厚重,文化积淀深厚。这种积淀对甘肃人的文化心态和文化胸襟的养育是明显的,使得甘肃这块物质匮乏的土地,在精神领域并不贫困,相反,形成了一种崇文敬贤、重精神、轻物质的民众心态和地域风尚。这种心态和风尚,亘古未变,历久弥新。这样的文化环境,熏陶、培养了甘肃全民性的对书画艺术的热爱和追逐之情,即使是最普通的老百姓,也对书画艺术有着一种天然的情愫。对于从事书画艺术或者爱好书画艺术的人而言,那种代代传承下来对书画的热爱之情更是炽热浓烈,对文化崇尚之风不减。这一切,既培育了甘肃书画收藏的热潮,也铸就了甘肃书画创作的人文环境。我出生在甘肃,也一直在甘肃工作,对这方面感受非常深。我非常热爱生我养我的这片土地。甘肃深厚的文化积淀,对我艺术风格的滋养,起了很大作用。

以学养涵养书法

李树森:您生长在甘肃这么富有文化底蕴的文化热土上,又天资聪慧、博览群书,有丰富的人生阅历,这些对您的书法艺术有怎样的影响?

张改琴:甘肃的文化底蕴,影响着甘肃的每一个人。就书画领域而言,可资借鉴的文化遗产,数不胜数。在我从艺生涯当中,这些文化遗产确实对我帮助很大。若论天分,我不敢称聪慧,实际上我比较愚钝。我认为自己之所以取得了这么一点点成绩,除了甘肃文化积淀和文化底蕴对我的滋养之外,最大的感悟是“坚持”二字。所有的事坚持了虽然不一定成功,但不坚持是很难成功的,这是一个真理。我经常反思自己,与很多人比起来,我没有过高的天分,但我认为自己是一个踏实和善于坚持的人。认准一条道路,能踏踏实实地、内心平和地、一身韧劲地坚持走下去。我喜欢钻研,喜欢思考。当然,这种钻研和思考,主要集中在书画这个领域。我的微不足道的成绩,应该说是我思考钻研的结果。甘肃人崇文尚艺的民风,影响了我的父辈,他虽生长在农村,但他还是把这份文化情怀传递给了我。我自小在家由父亲教我学习书法。最初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让我把毛笔字写好,虽然起点低,进步慢,但我始终坚持往前走,一直坚持边学习边思考。在思考中前行,在钻研中进步,在坚持中历练,这就是我的从艺之路,也是我的从艺体会。

从学养的角度讲,书法家应该是一个学者,是知识分子。虽然学问家不一定是书法家,但书法家一定是饱学之士。在书法创作领域,我感觉法度、学习过程及对书法的认识和把握非常重要。而这一切需要借助深厚的学养,每一个人对自己艺术的把握、思考都不一样,但必须以学养来涵养书法,没有学养的滋养,一个书家的境界是不可能提高的。书法艺术是一个独立的门类,有其一套完整的法度,当然也不是一定完全按法度去写,石涛在这方面有深刻的论述。但起初一定要遵守一定的法度,然后在活学活用中求得进步和提升。每一个人对法度的理解都不一样,每一个人学习的过程及感悟、理解也不会一样,所以法应该是活的,不是死的。最高境界的法是无法,从有法到无法需要一个艰苦的过程,这个过程需要借助学养去思索和感悟。成功者走过的路可以不一样,这要视个人的条件、环境决定,但最终好的结果应该是一样的。

[page]张改琴书法作品

草书写出“静”楷书写出“动”

李树森:您的楷书寓动于静,行草书寓静于动,具有深厚的功力和自己的风格。您的书法作品中处处透着一个“清”字,有人作出诸如清风、清韵、清流、清秀、清朗、清舒、清华、清晰之类的评价。我观赏您的作品,感觉灵活自然、刚柔兼济,虽为女性,却更多地充满阳刚与大气。请谈谈您研习书法的一些体会和心得。

张改琴:写草书最高境界应该是写出“静”。有些书法家写出的草书,具有龙飞凤舞、飞扬跋扈的感觉,我认为这实际上没有写出静。好的书法艺术,作品的线看似飞动的,但它是静态的,这就是线的质量问题。楷书最高境界是要写出“动感”,而不能像算盘上的珠子,一个一个简单地排列起来的。如果你感悟不到以上这两个层面,而想把楷书写得活起来,松起来,行草书写得静下来,是不可能的。这样的结果必然会影响你的书法境界。感悟不到就更做不到,若要感悟到,就需要不断学习、思考和总结。只有对书法的最高意趣、境界真正感悟到,并形成一种较高的艺术思想来统领它,你才可能做到。

追求不断突破自己

李树森:您曾担任甘肃省书法家协会副主席、主席共20年,现在是中国书法家协会副主席。在当代女性书法家里,艺术成就位居前列,书协职务位于重要位置。您在担任甘肃省书法家协会主席期间,开创性的工作及取得的成果,充分展示出您出色的组织和领导能力。在这么多殊荣之下,您对自己的书法艺术发展,还有没有继续突破自己的想法?

张改琴:我很荣幸从事了书协负责工作,这对我这一生的书画事业发展提高很有帮助。在这个工作环境中,经常接触到大家、名家,无形中对欣赏水平、学习都是一种促进。荣誉、职务实际上就是给了你一种压力,压力可以转化成提高自己的动力,一边工作一边学习,也获得了更多的感悟和认识。

在负责甘肃书协工作期间,应该说还算做了一点事情。虽然与书画界及甘肃对我的要求还有很大距离,但我认为在我任期内还是尽了力,起码全心全意地为这份事业奋斗过。虽然工作非常忙,但我基本上保证每天早晨6点起床,6点半至8点研习书画。白天,尤其是晚上只要能抽出时间,我都在研习书法与绘画,以及大量阅读学习中国传统文化来充实自己。一个人的书法走的远不远,关键是要看基础打得扎实与否。要在传统的基础上不断去研究、挖掘,通过学习不断丰富自己、提高自己,让自己的知识领域宽一点,认识高一点,这一切均来自基础的夯实和根基的牢固。

我认为书法艺术是需要不断追求变化的,定型的风格在一定程度上就是禁锢了艺术。一旦形成一种固定的风格,追求艺术的步子可能就慢下来了,思想就不活跃了,对艺术的敏感性有可能也下降了。我在追求艺术上不敢有任何的怠慢或松懈,力争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让自己的书法不落入俗套,不能一成不变,要有勇气去突破自己,否定自己的过去,努力探索开创新的艺术风格,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很多同行都说我的书法每一两年就有一点点变化。我认为这种指导思想是符合我自身条件的,也是符合艺术规律的。

书法养画画养书法

李树森:您不但书法艺术取得了突出成绩,绘画也自成特色。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席刘大为评价说:“张改琴的画,可资久赏玩味之处颇多,而我觉得其中两处最为突出:一为山水意境的澄澈深邃;二是造型语言的天真简率。这是张改琴的不二法门。”请问,深厚的书法功底,对您的绘画有何作用?

张改琴:古人讲“书画同源”,绘画讲书法用笔,足见二者有着不可分的关系。但书法与绘画又不是一回事。所谓同源,就是说书画很多地方在理论上是一致的。比如书法讲章法,绘画也讲章法。一些概括性较强的理论如黑白关系,疏密关系,粗细关系等方面,书法与绘画有很多一致之处。绘画讲线条功力,书法更是注重线条。书法在某些意境方面也是借鉴了绘画的内涵和特色,意、趣等方面基本上一致。尽管如此,但书画终究属于两个艺术领域。因为具体到创作的时候,书法和绘画最终要呈现出来的是两种不同面貌和形式。书法在创作的时候,依托的是汉字,字由线构成,怎样安排、组织这条线就是问题的关键了。这不同于绘画。另外,二者布局也有不同,绘画在布局上比书法宽泛得多。

在绘画上,我专门在中央美院进修过,虽工作繁忙,但我喜欢抽出更多时间去研究绘画艺术。我的西部山水画,反映的是我内心的一份真挚的爱。我自小就对西部黄土地充满挚爱之情,由爱产生把它描绘出来的欲望,也是因为爱使我的山水画坚持走到现在。以陇东黄土高原为代表的西部山水,是我选定的题材,我愿为之付出一生的努力。

我认为自己的路是对的,我的从艺生涯就是书以养画,画以养书,两者互相借鉴,互相促进。比如在研究书法感觉枯燥,甚至迷茫的时候,干脆放下它而去专心画画,这样既可以充分利用了时间,又经常会有意外的感悟和收获。

坚持、坚持、再坚持

李树森:您出生在具有“中国书法之乡”美誉的甘肃庆阳,虽然已成为著名书法家,并身居书法界要职,但大家感觉您的纯朴、真诚、踏实、勤奋的个性没有改变。请介绍一些您的成长历程。

张改琴:我1948年出生在甘肃一个偏僻的农村,在那个贫困的时代,作为一个女孩子当时能上学,已属难得。上小学时,学校离家至少有5里路,上初中、高中就更远了。我在艰苦的成长环境中长大,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艰苦未尝不是人生的一种财富。我今天能有这点成绩,这与我小时候经历艰苦环境磨练有很大关系。所以,有时我还对那段艰苦生活心存感激,是艰苦的环境练就了我吃苦耐劳的精神,也可以说是艰苦的环境成就了我。我现在的坚持,在某种意义上讲,得益于小时候艰苦的历练。

我从小就爱好画画和书法。小时候父亲在书法学习上给了我很好的启蒙,培养了我对书法的兴趣。兴趣很重要,它是做成一件事的基本起点。所以,当我回到当地的小学考察时,我常说要注重培养孩子对书法的兴趣。有了兴趣才可能沿着书法这条路走下去,才有更多机会传承、弘扬中国的书法艺术。

我的经历也让我充分认识到,一个人若要有所成功,不一定非要生长在大城市或优越的环境里,或非要在外因条件下具有多高的学历,很关键的是个人和内因,在各种条件下,关键看个人是否努力,是否能够坚持、坚持、再坚持。

(李树森)

张改琴简介:

1948年出生于甘肃省庆阳县,现任中国书法家协会副主席、中国书法家协会隶书委员会主任、中国书法家协会妇女书法工作委员会主任、甘肃省政协常委、甘肃省政协科教文体卫委员会副主任、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全国“三八”红旗手、甘肃省优秀专家、甘肃省文史馆馆员。曾任甘肃省书法家协会副主席、主席,甘肃省文联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