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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解密

清代的教师能拿多少工资?

叶宇涛(华中师大历史学院)

“家有三石粮,不当孩子王”,是我们广为熟知的一条俗语,多是塾师用来自嘲。在清代,对于那些未能通过科举考试又无其他本事的下层知识分子来说,如果家里不是广有田产,那么就只能“耕砚田”了。那么清代塾师的收入究竟有多少,从清人的笔记日记中透露出来的信息,能不能窥见清代塾师的收入呢?

清代塾师收入一般分为三种,即束脩(基本工资)、膳食(伙食补贴)和节礼(家长送礼)。其中束脩是最主要收入。《儒林外史》里第二回出场的周进在薛家集坐馆,讲好一年工资是十二两银子,每日还要扣掉两分银子的饭钱,吃的也只是“一碟老菜叶,一壶热水”,而且还备受旁人欺侮轻视。范进中秀才回来,其岳父范屠户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之后,也是说替范进“寻一个馆,每年赚几两银子”。第三十六回出场的虞博士待遇稍好,进学后让“二十里外杨家村一个姓杨的包了去教书”,每年有三十两银子,加上会看风水,所以生活比周、范二公好一点。所以虞博士在做了两年后能买了四间屋子,还雇了一个小厮专管奔走采买。但老婆生病仍然买不起医药,夫妻两个只能一天三顿白粥过日子。

晚清绅士刘大鹏留下一部《退想斋日记》,中间也透露不少关于塾师收入的内容。普通秀才出身的塾师,一个学生一年给束脩一千六百文,一年收入在十千到二十千之间。由于银价高涨,换算成白银则更少,加之年成不好,一斤白面要八十文,生活之艰难可想而知。如果再抽点鸦片,那么全家基本就只能沿街乞讨了。刘大鹏自己系举人出身,在一票号商人家当塾师,每年光束脩有两百多两银子,自己儿子也跟着他蹭学蹭吃。平日东主对其很尊重,伙食上想吃啥吃啥,搞得刘大鹏很不好意思,主动要求多吃素菜。而书院山长收入更高,多聘请进士,一年给八百两银子还嫌少不肯干。

南方地区稍好。徽州塾师束脩一般每年分三次支付,即端午、中秋和过年,一年下来,少则一千两百文、多则两千八百文,此外塾师还可以收到学生送来的鸡蛋、糕饼一类礼物,比山西塾师待遇稍好。而且徽州人重视教育,一个塾师可以收到三四十学生,这么算下来一年收入就很可观了。如果学生家长很慷慨,那么更有额外收入。对此,胡适曾有回忆,称年少时别人每年给老师两元的学费,但胡适母亲怕胡适被欺负,一给就是十元,比别人多好几倍。湖北地区塾师工资多以实物支付。一个学生一年给老师稻谷半石至三石不等,盐油各一斤,柴百斤,三节另予肉钱。有时每月初一十五还要给老师带茶钱,一人十五文,家境差一点的学生厚着脸皮只给一次也没事。当时物价颇低,半斤黄酒不过四文钱,塾师生活应该能维持。

总得来说,南方塾师生活尚能勉强维持,北方塾师的生活还是十分辛苦的,尤其是精神上的压力。一方面看不到希望,有塾师自嘲说:“黑漆茅房屋半间,猪窝牛圈实堪怜,幼儿八九纵横坐,天地玄黄喊一年”。另一方面,塾师还时时刻刻生活在“失馆”的恐惧之下,一旦失业,别无生财来路,一家老小就只能喝西北风了。晚清湖北人朱峙三曾回忆,幼年时有失馆塾师跑到私塾中找同行打秋风,尽管对象是一群小学生。但塾师还是令学生尽力资助这位失业同行,每人给了十五文打发他走了。塾师此举,大概也是害怕自己将来流落街头吧。因为当地有位失馆的秀才只能寄居文昌宫,沦为乞丐一流了。若是有心人能稍稍翻阅下《笑林广记》中关于塾师的部分,就可以看到大量嘲讽塾师“失馆”时狼狈模样的段子。

原本作为秀才,有的塾师还有地方儒学或书院的膏火银维持,但晚清儒学荒废,本来不多的膏火银也被克扣大半,充作新式学堂经费。与塾师的困苦生活相比,新式学堂学生待遇可谓优厚,以湖北两湖书院为例。开学当天,每人就发十两银子,以后每月都有四两膏火银的铁杆庄稼。每月考试一次,优胜者可领十二元到八元不等的奖金。每生有两间宿舍,分别充作卧室和书房,还有厨子和杂役各一人伺候。每顿饭都是三荤三素,什么炸鲤鱼、炒肉丝、鸡蛋汤,吃得朱峙三是连呼厌烦。

两相对比之下,大批塾师纷纷改门换业报考新式学堂,改学西学,气得刘大鹏大骂人心不古。坚守的一部分塾师本来还有科举考试可以指望,盼着能“一举成名天下知”。结果1905年科考又废除了。困顿之下,出现剧烈分化。有钱的出国留学,没钱的参加新军。于是几年后,留日回来的学生领导着参加新军的学生,就把大清朝给推翻了。

参考文献:

1、吴敬梓:《儒林外史》,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7年。

2、刘大鹏:《退想斋日记》,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90年。

3、朱峙三:《朱峙三日记》,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1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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