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鹏说《通鉴》之19：东汉桓帝打下了大老虎梁冀，为什么然并卵？

要说桓帝朝的事，反腐是绕不过去的。

大将军、国舅爷梁冀的跋扈早就路人皆知。对皇帝都敢下手，一张毒饼要了质帝的病，他还有什么不敢做、不能做、做不了的。更别说贪赃受贿、买官卖官、吃里扒外、结党营私、任人唯亲、残害忠臣、专擅朝政、架空天子这些古今中外腐败分子的标配了。

桓帝不是不知道，但还是一个劲儿的封赏、进爵。为何，质帝被梁冀毒杀的教训近在眼前，惧怕梁冀的嚣张，害怕自己也被干掉是其一。

更重要的是，这时梁冀还没威胁到桓帝的生存，朝政桓帝是没有心思去打理的，大将军专擅就专擅了，倒给朕省下不少心，桓帝也乐得做一个逍遥皇帝。

直到梁冀要动桓帝的丈母娘。

桓帝的皇后，也就是梁冀的妹妹（这也不是个善茬，可以说是《甄嬛传》里皇后和年妃的综合体）死后，桓帝算是松了口气，可以追求自己的真爱，宠幸上一个贵人。贵人本姓邓，因其母亲后来改嫁给梁冀家的人，也算和梁冀有点关系。梁冀想认贵人为干女儿，将贵人改姓梁，继续保持梁家在后宫的威势。怕贵人母亲不同意，梁冀竟然想对贵人母亲下手。人没杀成，反倒被发现，并告诉了贵人母亲。老太太立马进宫，跑到桓帝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姑爷啊，大将军要杀我这个老太婆，您可要为我们娘俩做主啊。

桓帝怒了。你丫的要什么，朕给什么；朝政的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朕屁都不放一个。现在连朕的丈母娘都要动，下步岂不是朕的性命也不保？与其等着你对朕下手，不如朕先动你。

朝堂上大部分都是梁家的亲信，后宫里也有不少梁冀的耳目。桓帝只有在上厕所的时候，才敢和身边的贴身小宦官商量，问这宫里谁和梁冀有仇，这样划拉了单超等五个宦官。领导核心确定后，赶紧使用召唤神技，连宫里喂马的马夫都算上，算是集齐了一千多御林军。关键是，桓帝争取到了京师卫戍区司令司隶校尉的支持。

梁冀有所警觉，但桓帝下手更快。延熹二年，公元159年八月十一，御林军和司隶校尉所带兵马包围了梁府。收缴了大将军印信，梁冀知道桓帝不会放过他，就不劳皇帝费心，自己把自己干掉，自杀而亡。

之后的戏码和几乎所有的反腐大戏都一样。先是株连，梁家和梁冀老婆孙家的亲属不论男女老少，全部押赴刑场问斩。

接着清理党羽，梁冀在朝堂上的心腹亲信撤的撤，判的判，杀的杀，朝廷空出三百多个职位，官府几近瘫痪，无法运转。

再下一步就是抄家。梁冀人死了，但钱还在。从家里搜出的现金，加上被官府拍卖的不动产、金银珍玩，总共有30亿之巨。钱财充公后，国库一下子锅满瓢满。桓帝大手一挥，免除天下百姓当年一半的租税。梁冀霸占的良田园林，也全部分给百姓耕种。全东汉人民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上街庆祝桓帝打倒了腐败分子梁冀。

免除一半赋税，分得几亩良田，升斗小民自然一时欢庆，对官府感恩戴德。桓帝时期尽管朝纲紊乱、民不聊生，但大规模的民变还没发生，这和百姓能从皇帝清洗贪腐分子的行动中得到具体实惠有很大关系。

但由于朝纲不振，知识分子阶层仍然拒绝与官府合作。这是从159年拿下梁冀，到184年黄巾起义大爆发，近30年的时间中，东汉在有相当长的回旋余地的情况下，仍然没有借助反腐收揽起来的民心，以扭转颓势的重要原因。

株连、清洗、抄家之后，就是封赏。单超等五个宦官均被封为县侯，史称五侯。拿下梁冀后出现的权力空白，迅速被宦官集团填补。五侯贪纵，倾动内外。天下士子刷新政治、澄清吏治的热望，慢慢冷却。

先是朝廷征召五名品行学问俱高的道德模范进京任职，诏书都已经颁下，聘礼都已经送到，可五个人像约定好了似的，没有一个买桓帝的面子。

为什么不去。

后来同样拒绝征召的安阳人魏桓的一番话，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当时士子的心理。当官干什么，还不是为人民服务，顺便实现我的东汉梦。皇上后宫里的数千妃嫔，能送出宫几个？皇上左右掌握实权的宦官，能赶出宫几个？这样的从政环境，我能施展什么抱负，干成什么事去为我东汉人民服务？恐怕我的东汉梦还没实现，我魏桓就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了！

不怪士子们矫情，桓帝的所作所为在印证着士子们的判断。

拿下梁冀还不到一个月，白马（今河南滑县）县长李云向桓帝上万言书，指斥宦官祸乱朝政，被桓帝扔进监狱。弘农郡（今河南灵宝）武装部长杜众上书：愿与李云同日死。陈藩等朝廷重臣多番营救，被罢官还乡，李杜二君横死狱中。太尉黄琼被宦官多次欺凌，干脆称病不起，撂挑子不干。

大将军梁冀是被掀下马，可又能如何？山大王是换了，可山寨里的乌烟瘴气风景依旧。东汉王朝想不落花流水春去也，除非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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