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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一称的特殊地位:清朝为何满朝文武称奴才?

明清时,奴仆常被称为奴才。清人梁章钜《称谓录》有别解,释为奴仆之所能,即奴仆的能耐。奴才一词,本是古代北方游牧民族的一句骂人话,意为无用之人,只配为奴,故又写作驽才。今人骂某某人奴气重、是走狗,常称之为奴才。鲁迅先生一生憎恶奴气,屡屡说到中国人的奴性重,他在小说《阿Q正传》中,就对当时国民性中的奴性作了某些揭示。图为《阿Q正传》的日文版书影。

奴才一词,虽含鄙意,却在清朝典章制度上有着一个特殊的位置。清朝规定,给皇帝上奏章,如果是满臣,便要自称奴才;如果是汉臣,则要自称臣。汉臣如果自称为奴才就算是冒称。乾隆三十八年(1773年),满臣天保和汉臣马人龙,共同上了一道关于科场舞弊案的奏折,因为天保的名字在前,便一起称为奴才天保、马人龙。乾隆皇帝看到奏折后,大为恼火,斥责马人龙是冒称奴才。于是,乾隆帝做出规定:凡内外满汉诸臣会奏公事,均一体称‘臣’。这个规定,目的就是不让汉臣称奴才,为此,宁肯让满臣迁就汉臣也称臣。

清朝皇帝何以要在奏章上做出上面这些规定呢?本来,满族统治者是一向严求汉族人与自己保持一致的。他们强迫汉人剃头发,易衣冠,搞得血雨腥风,都是为了让汉人归化于自己,臣服于自己,但惟独不肯让汉人也与自己一样称奴才。这是为什么呢?鲁迅先生的杂文《隔膜》里有一段话,实际上回答了这个问题。他说:满洲人自己,就严分着主奴,大臣奏事,必称‘奴才’,而汉人却称‘臣’就好。这并非因为是‘炎黄之胄’,特地优待,锡以佳名的,其实是所以别于满人的‘奴才’,其地位还下于‘奴才’数等。

满洲人入关前,大体处于奴隶制向封建制过渡的社会,虽然占据了中原,但奴隶制的胎记并未完全退去,严分着主奴,就是一个明显的表现。即使到了晚清,满洲人内部仍保持着很浓厚的奴隶制习气。坐观老人《清代野记》记云:每有旗主,贫无聊赖,执贱役以糊口,或为御者,或为丧车杠夫,或为掮肩者。若途遇其奴,高车驷马,翎顶辉煌者,必喝其名,使下车代其役,奴则再三请安,解腰缠以贿之,求免焉。故旗奴之富贵者,甚畏见其贫主也。这就叫严分着主奴。严分着主奴的习惯反映到典章制度上,便是满臣奏事时要自称奴才。满臣自称奴才,不仅表示自己是皇帝的臣子,更表示自己是皇帝的家奴;而汉臣则没有满洲人传统的主奴关系,所以也就只有臣子的身份,也就不能称奴才。正因为这个原因,马人龙奏事时自称了奴才,便被认为是冒称。

奴才与臣这两个称谓,谁尊谁卑,以今人的眼光,无疑是奴才低于臣。但这种判断,与清朝的实际情况相差甚远。奴才一称,从表面看,似不如臣字体面、尊严,实则奴才要比臣金贵得多。奴才,实际是一种满洲人主奴之间的自家称呼,非自家人的汉人是没有资格这样称呼的——正如赵太爷骂阿Q:你也配!汉臣称臣,并不是皇帝为了照顾汉臣的面子,特地优待,锡以佳名,而是为了与奴才一称相区别,以显示汉臣的地位低于满臣。俗谚云:打是疼,骂是爱,清朝皇帝让满臣自称奴才,实际是骂中之爱;反之,不让汉人称奴才,则是因为缺少这份爱。

在实行奏章称谓制度的过程中,也出现过特殊的情况:即有汉臣虽然称了臣,却遭到皇帝的申斥。乾隆三十五年(1770年),满臣西宁、达翎阿与汉臣周元理,联名上奏搜捕蝗孽一折,二满臣皆自称奴才,周元理自称臣,按理说,这是符合规定的;但乾隆皇帝却怀疑周元理称臣是不屑随西宁同称,有意立异,是不服当奴才。实际上,周元理哪敢作如此想?他巴不得能自称奴才呢!没想到却受到乾隆帝的猜疑。乾隆帝在这件事上,大约是玩弄了韩非子所说的恃术不恃信的诡道。规矩本来是自家定的,但他却出尔反尔,责备臣下,完全不讲信用。恃术不恃信,本是中国历代皇帝驾驭臣下的一个宝诀,乾隆皇帝对此显然运用娴熟。

鲁迅先生一生憎恶奴气,屡屡说到中国人的奴性重。他又常说,中国人做了满洲皇帝二百多年的奴隶。中国人的奴性之养成,固然与封建专制制度有关,但是否与皇帝特别喜欢奴才有些关系呢?清朝大概是由于自己的奴隶制基因,尤其喜欢奴才。清朝奏章上的奴才的特殊地位,就是皇帝特别喜欢奴才的一个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