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凯对张之洞心结:宴请席间呼呼大睡怠慢自
张之洞(1837—1909)字孝达,号香涛、香岩,又号壹公、无竞居士,晚自号抱冰,人称张香帅,河北南皮人,清朝洋务派代表人物之一。张之洞先为清流以敢谏闻名,号称“牛角”,其战斗力非常生猛。后任山西巡抚和各地学官,后来长期任总督,1907年后任大学士,军机大臣,1909年死,谥号“文襄”。张之洞一生主要做了三件事:一办新式教育,二办实业,三练新军。张之洞的实业主要两件,一件是督办芦汉铁路;另外一件是把内陆武汉打造为当时中国最大的重工业基地。他办新军办新式学堂,大力引进人才,特别是留学生,对于留学生,张之洞一直优礼有加。他热心向日本学习,经他派往日本留学的学生达数百人。他还是南京大学前身——三江师范学堂的创始人,中国高等师范学堂之鼻祖,中国幼儿园创始人。
张之洞为上京城路过保定,拜会袁世凯。袁率领将领官员数以百计,大摆筵宴,隆重招待张之洞,袁本人也是恭恭敬敬执礼。但就在宴席中间,张之洞又倚案垂首,昏昏入眠,隐约还有鼾声。张之洞因为起居无节,习惯于夜间理事,昼间午后睡眠,因此精力无法支撑。但袁世凯以为张之洞故作倨傲,怠慢自己,十分不满。直到数月之后,袁与幕僚忆及此事,犹恨恨不已。
上述诸事尚是小过节,关键是袁、张品性不同,清、浊难以合流。张之洞自命“儒臣”,而袁世凯实为“枭雄”,两人在许多方面都I格不入。袁世凯善施权术,为操纵朝政,向执掌军机处的奕良按褥太后的亲信太监大量行贿,为清流所不耻,而张之洞清高自许,朝中缺乏奥援,更不屑钻营。袁世凯重视人才,一旦发现即引为己用,并不遗余力向朝廷举荐,故形成一个庞大的势力集团,而张之洞仅只罗致文学名士,褒奖有加,门下政事人才凋零,多碌碌之辈,张亦甚少荐举。袁世凯酷爱揽权,除直隶总督和北洋大臣的职务外,还身兼督办政务、练兵、电政、铁路等职务,权倾朝野,尤其是他编练北洋六镇新军,几乎操纵清廷大半兵权。张之洞曾称袁“借俄事而练兵,借练兵而揽权”,表达了自己对袁权力膨胀的担忧。在清流与袁世凯的权力斗争中,张之洞虽未直接出面,但隐约之中仍可见到他的身影。湖北按察使梁鼎芬曾两次参劾袁世凯,谓袁权力过于膨胀,“为我朝二百余年满汉疆臣所未有”,而且党羽众多。梁把袁比拟为有篡权野心的曹操、刘裕。梁鼎芬为张之洞的亲信,善于迎合张之意旨,为张所倚重。梁两参袁世凯,恐怕其中正有张之洞的影响因素,或者至少也反映了张本人对袁的观感。不过当时时局险恶,袁世凯自有其不可或缺的作用,所以慈禧对梁折批复道:“当此时局日棘,乃不察时势之危迫,不谅解任事者之艰苦,总是有意沽名,摭拾空言,肆意弹劾,尤属非是,著传旨申饬。”
1907年军机处空缺,慈禧以张之洞、袁世凯补入军机处。在袁世凯幕僚张一眼中,此时袁、张二人关系相当融洽。袁、张两人初入京,即深相结纳,张之洞与同僚作诗钟,得“蛟断”二字,遂作“射虎斩蛟三害去,房谋杜断两心同”两句,以唐时名相房玄龄与杜如晦比拟自己与袁世凯,期望两人能同心协力,共保清室。在政治主张上,张主张缓进,袁主张急进,只是略微有所不同。但据张氏后人讲,“蛟断”一联是张之洞在入军机以前所作,与朝政全无关系。而另有种种迹象表明,袁、张二人仍品性歧异,心存嫌隙。
袁世凯除了勤于政事外,别无嗜好,而退朝以后,张之洞每每邀请袁同游海王村。袁虽不喜好闲游,但碍于情面无法推辞。闲游之时,张之洞还时不时地要袁世凯购买一两件古物以为玩赏,袁对于此道素无研究,深以为苦。另据辜鸿铭记载,袁世凯见驻京德国公使说:“张中堂是讲学问的,我是不讲学问,我是讲办事的。”语露鄙夷之意。张之洞的幕僚辜鸿铭反唇相讥道:“诚然。然要看所办是何等事。如老妈子倒马桶,固用不着学问。除倒马桶外,我不知天下有何事是无学问的人可以办得好。”张之洞对此什么态度呢?据胡思敬言,也是深为嫉恨。
但有精明如慈禧的当政者,尚能笼罩得住局面,袁、张两人还不至于彼此倾轧。1908年光绪与慈禧先后病故,政局为之大变。摄政王载沣与皇太后隆裕,要为光绪皇帝报当年戊戌政变时袁世凯告密的一箭之仇,所以在办理完光绪、慈禧的丧事后,就以足疾为由罢黜了袁世凯。在罢黜袁世凯的问题上,张之洞扮演什么角色,有不同说法。一、兔死狐悲,打马驴惊。张、袁皆为前朝重臣,面对新兴政治势力两人休戚与共,故张之洞积极维护袁世凯。载沣主张严惩袁世凯,而张之洞力言:“主幼时危,未可遽戮重臣,动摇社稷,可否罢斥驱逐出京?”得到隆裕认可,张出来对袁谓“回去休息良佳”,袁谢张“世叔成全”。袁离京前,张来送行,叹息道:“行将及我。”袁去,张亦自感其势孤危。二、参与罢黜袁世凯。张之洞与袁世凯品流不同,彼此I格。载沣罢黜袁世凯,亦与张商议,张以为去袁可大力擢用清流,一展抱负,乐得参与。其子张权泄密于御史赵炳麟,赵复邀陈田共同上疏,参劾袁世凯,对罢黜袁世凯也起到了重要作用。两说皆有所见,至于实际真伪,尚待史学家进一步考证。
袁世凯被罢黜后,张之洞在朝中孤立无援,在载沣等亲贵势力面前败下阵来。载沣专用满洲亲贵,以载洵掌管陆军,载涛掌管海军,朝局大坏,张之洞力争以为不可,结果为载沣所申斥。归寓,张之洞顿足槌胸,以致呕血,叹曰:“今始知军机大臣之不可为也。”不久张之洞含恨而终。
袁世凯退隐林下,声望反而越发高涨,终于会逢辛亥革命之变,东山再起,成为中华民国的大总统。1912年,一代文豪章太炎路过武昌,听闻武昌人甚为礼敬张之洞,认为武昌义军所资仗的人材、军械都是张之洞当年所留。到北京后,章太炎把此事说与袁世凯,袁愤愤不平,道:“南皮竖儒,今犹为人引重耶。”并举数例以证明张之过失,又称练陆军及遣学生出洋,皆是自己所倡议,与张之洞无关。章太炎不赞同袁之诋毁张之洞,认为:“死者尚忌之,况于生人。褊浅若是,盖无足观矣。”章遂对袁改观。实则,袁世凯之诋毁张之洞,除了袁之气度偏狭外,袁、张两人的历史过节也是其中重要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