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论稿》自序_宋朝
说起来,我对历史兴趣的种子,大致栽种于中学时代。当时“文革”的高潮有所消退,学校里开始教一些课本上的东西。我所在的学校,是西安一所著名工科大学的附属中学,这所学校有着重视理科的传统,学生及家长大都将注意力放在数理化上,而我的班主任又是一位极为严厉的数学老师。但种种因素却使我进入中学不久,便厌烦、抵触起班主任的课来。正应了一句老话,“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我的兴趣遂投向文科的几门课,特别是历史和地理更深深地吸引了我。
不过,在那样的“红色”年代里,课堂里所能提供的知识还是非常有限,学生们都有着大量的闲暇时间,于是,大伙开始私下里互相传借起一些不知从哪儿翻出来的旧书。小说当然是众人的最爱,尤其是《三国演义》、《水浒传》之类古代小说令我十分入迷,但很快就差不多读完了。接着便将注意力转向其他各种书,只要有点意思,也都可拿来填充“饥饿”的头脑。实在无书可读时,我遂翻看起家里的《毛选》及马、恩的经典著作,正文读不进去时,就看注文。那些有关历史典故、人物、事件解释的注文,也使我兴趣盎然。我至今保留的爱翻地图册的习惯,也是从那时开始养成。中学岁月,我最快乐的时光大都是在书籍里度过的,每每埋头于有趣的书中,便觉得自在无穷,暂时忘却了外间诸多烦恼,心灵获得了一时的安宁。我的一点史地知识和兴趣,也因此形成。
1977年恢复高考后,我恰巧中学应届毕业,遂有幸得以报考。填报专业志愿时,我很自然地就选择了历史。凭着那点读书所得,我考上了陕西师范大学历史系,跻身“文革”后第一批大学生行列。1984年,我又有幸师从著名史学家漆侠先生读宋史方向的研究生。漆先生教授弟子,真正是言传身教,特别是先生高屋建瓴的眼光和以治史为乐的精神,使我受益匪浅,从此我才摸到了史学研究的门径。三年间,流连于古籍旧章内外,试图管窥湮灭已久的过往世界;畅游于现人著述的波涛之间,尽力揣摩其中的微言大义。在此期间,我也初步领略到“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之理。1987年,我分配到西北大学历史系(后更名文博学院)任教。若干年后,我再度在职回到漆先生身边,攻读博士学位。令我万分伤痛的是,答辩之前,先生竟因医疗事故意外仙逝。我既为此愤慨,同时又强烈地感受到生命的脆弱、无常。
多年来,我虽读了一些书,也从未停下笔触,在大学里还长期承担本科及研究生的诸多课程,编写过中国通史的教材。但自知能力有限,一直立足于宋史,间或延伸到前后,出版了几部著作,发表了多篇文章,偶有所得。
我所执教的西北大学,历史专业长期是传统优势学科,名家学者辈出,在海内外都有一定的影响。近年学校又加大了对历史学科建设的支持力度,鼓励学术著作出版。我有幸忝位受资助之列,遂翻检旧文,拼凑成集。本文集收录了已发表过的大部分文章,也是我这些年来主要的心得,多集中在中国古代漕运与宋代问题(特别是宋代武将专题)上。惭愧的是,虽有稍满意之作,甚或得到学者的好评,但质量平平的文章还是不少,连自己都不满意。好在有了这次结集出版的机会,可以请学界师友和读者批评指正,俾我在学问上继续提高。另则也企盼对相关问题的研究,产生一点推动作用。
本文集所收拙作共三十篇,其中有关宋史者居多,另有几篇探讨了前后朝代的一些问题,还有两篇为书评性文章,故取名《宋史论稿》。还需说明的是,这些文章系前后十多年所作,发表于不同时间的多种期刊之上,体例难免不一。现除了将注文全改为当页脚注,对个别错误加以订正,并恢复了被删节的少量文字外,其余一仍原貌。
最后,衷心感谢西北大学“211工程”经费对本文集的支持。在拙作即将付梓之际,我大学时的老师、著名古文献与唐史学家黄永年先生题写了书名,特此深表感谢。我院教师(也是我以前的学生)张明博士,我的研究生程圩、刘靖、周荣、华春勇和王路平等同学帮我校对书稿,陕西人民出版社编辑张田德先生为本书的出版付出了很多辛劳,在此也一并致谢。
陈峰
2004年10月于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