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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史风云

三国的碎片·彝陵之战

( 一 )

夏夜,月光如水,刘玄德立于营帐之前,负手仰望天空。夜幕之上一颗星辰十分耀眼,让他觉得分外的熟悉,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他低头看了看地上自己长长的影子,心中一痛,那像是云长的眼眸。

四周的联营时不时的传来马嘶声,刘备用力握了握拳头,四十年的兄弟就这样离自己而去了,这仇……怎么能不报?云长、翼德都不在了……都不在了。

阵阵夜风忽忽而来,营门的大旗猎猎作响,不知为何,如此夏夜竟似乎有了一丝凉意。刘玄德紧了紧甲胄,低声呼唤道:“子龙,拿朕的衣袍来。”

身边有人递上衣袍,却没有人应答。刘备转头一看,给自己衣袍的是须发皆白的黄汉升。不待黄忠回话,刘备苦笑了一下,轻声道:“子龙跟着丞相,没有随来前敌,是朕叫习惯了。”

黄忠沉声道:“今夜风大,请主公早些歇息。”

刘备点了点头,却没有动,脑海中又想起了起兵前孔明劝谏的话语,嘴角挂起了一丝冷笑,心道:“他人岂知昔日之盟?而今举兵东下,连胜十余阵,荡平东吴在此一举。人是旧人好,桃园之义,哪怕睿智如孔明者亦无法明白。云长!你看着大哥为你杀尽东吴之人。”

正想着,身边的风势陡然增大,就听喀吧一声,帅帐前中军旗幡应声而倒!黄忠紧锁双眉道:“主公,此风来的怪异,今夜要小心才是。”

刘备颌首道:“朕已命关兴、张苞各引五百骑出巡。陆逊竖子尔,料当无碍。”

老黄忠点了点头,心中却依然感到一阵忧虑,这风的确来的怪异,而且又是东南风,东吴的东南风实在是太有名了!望向刘玄德那孤傲而沧桑的背影,黄忠觉得主公变了,变在什么地方,他说不清楚,但是主公那单薄的双肩在月华下显得有些凄凉,云长和翼德的死给他的打击太大了。

刘备转过身望向黄忠,沉声道:“汉升在想什么?”

黄忠轻声道:“老臣在想,老臣跟随主公也有十五年了。”

刘备点点头,仰望星空,叹道:“已经很久了。”

黄忠看着面前的主公,也许刘玄德的身躯已略显老态,但那眼神依旧是那么倔强,那孤傲而略带忧郁的眼神,那充满了救世之情的眼神还是和十五年前一样,毫无变化!

刘备收回望天的目光,注视着黄忠,深深的道:“十五年了,我们还不老,不是吗?”

立于高坡之上远眺刘备那七百里的联营,夜风之中陆逊一身白衣飘然欲飞,伸出手掌轻轻触摸那轻送而来的东南风,他心中一阵激动,知道自己终于站在了历史的最前沿。

“都督,各路人马都已准备完毕。”老将韩当在身后躬身道。

“今日就是刘备败亡之时。”陆伯言轻声道,“举火!出兵!”

此时一个干涩的声音传来,“都督!甘宁请战。”

陆逊扭头看了看甘宁,平日气吞万里的甘兴霸如今只是一个患病的老者,那蜡黄的面容叫人心痛。陆伯言微笑道:“我让甘将军坐镇中军,实有稳定军心之意。如今的东吴已经不能没有将军了。”

甘宁嘴角泛起笑意,低声道:“大都督是嫌弃甘宁老了,可是甘宁虽老,掌中破浪刀却不老!”

身边的丁奉上前道:“兴霸你正在病中,留的身子要紧,今后不知道还有多少大仗要打!”

甘宁侧头回望丁奉,微笑道:“丁将军是否认定我军此战必胜?”

丁奉傲然点头。甘宁笑道:“那甘某就更要去,刘备若是输了此战,恐怕你我再也没机会与其决战沙场。曹孟德已役,怎能再错过刘豫州?”

韩当还想出言阻拦,却被甘宁抬手打断,甘兴霸恭敬的立于陆逊身前道:“甘宁心意已绝,只等大都督的将令!”

陆逊注视着甘宁那热切的眼神,缓缓说道:“如老将军所请!”

“谢都督!”甘宁大声说道。

陆伯言跨前一步,扫视众人大声道:“众位将军,此战关系东吴的存亡,众位整队出发吧!”

“是!”帐下众人轰然领命,转身下坡整队而去。

周泰目送众人离去,轻声道:“大都督,甘将军抱恙出战,万一有失……”

陆逊抬头望向天空,低声说道:“你没有注意到甘兴霸的眼神?没有人能阻止他出战的。还记得周都督的话吗?‘生死有天定’……这一战我们势在必得,个人得失都不再是问题。”说着他悠然坐下,轻酌一口水酒缓缓闭上眼睛。

周泰看着陆逊,忽然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重新回到了追随周郎的年代,东吴的希望都在此人身上。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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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坐于帐前,默默的注视着篝火,今夜不知为何思绪异常的混乱,始终无法入眠。老黄忠的一句十五年将数十年的戎马生涯,从尘封的记忆中唤醒,只是那火热的岁月如今变得那么的凄凉,无论是在千军万马中,还是在冰冷的寒风里,他都感到无比的寂寞。当你习惯了和一群人并肩作战,突然之间这些战友都离你而去,你就会懂得什么是寂寞。

刘玄德想起很多年前在古城与云长和翼德重逢的日子。酒过三巡,翼德在榻上轰然鼾睡,刘备默默的注视着关羽,轻声道:“云长,你能回来,我很高兴。”关羽看着沉睡的张飞,忽然起身跪倒在刘备面前,沉声道:“大哥,孟德对我很好……”刘备轻抚云长的肩头,低声道:“我懂。”关羽凤目一合流下两行热泪。

眼前的篝火仿佛就是当年的炉火,刘玄德轻轻灌下一口酒,思绪一乱又仿佛看到了张翼德那倔强的粗豪的面庞。“大哥!你不为二哥报仇!?”张飞的脸上写满了绝望。刘备正色的望着三弟,大声道:“老三,桃园之义不是只有你记得!”张飞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但那欣慰转瞬间被心中那强烈的悲痛所取代,他痴痴的看着大哥,低声道:“二哥怎么就这么走了?我会把他叫回来!”说着一甩手擦去脸上的泪花,他转身走出大殿,“大哥,老三随时可以出发,不踏平东吴誓不为人!”刘备愣愣的看着张飞步出大殿的身影,觉得两兄弟的距离突然间变得好远,那是他最后一次看到张翼德。

若没有兄弟,纵有万里河山又有何用?凌乱的思绪中,刘备手中的酒水洒入篝火之中,激起的清烟遮挡住那沧桑的面容,眼眸中一片朦胧,“老二、老三,我好想你们。”

猛然间,耳边呼喊声传来:“御营左屯火发!”“御营右屯火起。”刘备豁然起身,放眼望去御营之中火光闪起。关兴、张苞匆忙奔至,大声叫道:“御营屯火起,请主公速速离开!”

黄忠低声断喝道:“稍安毋躁,一切有主公定夺。”

刘玄德抬头望了望被火光照亮的天空,转头对黄忠道:“是否已无可为?”

黄忠道:“火势来的太猛,无论如何都要回避一下。”

刘备默然,点头道:“往西突围。”

此时远处已有喊杀声传来,“莫要放了刘玄德!”

刘备嘴角挂起一丝冷笑,暗想刘某的头颅尚轮不到东吴小儿。

边上早有军士备好战马,关兴大声道:“末将为主公开路!”刘备点头,关兴在前,张苞在后,黄忠护在身侧,众人鱼贯而出!

遥望漫山的烽火,甘宁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那是大战来临之时兴奋的战栗。他不由自主的想: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似乎从合肥之战后就已经失去决战的渴望了,真的老了吗?晚风轻轻吹动,几点枯黄的发丝散落在手中,甘兴霸默默将拳头攥紧……

远处联营中的点点星火已经连成一片,耳边丁奉的话语传来:“兴霸,刘玄德完了!”

刘玄德完了,甘宁低声的重复了一遍丁奉的话语,心中居然有种说不出的伤感,天下英雄从此又将少了一个。可惜不能与关张决战沙场。他松开拳头,掌中的发丝在夜风中飞舞而去,轻声说道:“那我们就送刘豫州一程!让他记住江东的儿郎吧!”提高声音大吼道:“儿郎们!兵发天洋谷!”

是!旗下三千军士大声响应,高举战旗往火海般的联营杀去!丁奉催动战马跑在甘宁的身侧,看着甘宁蜡黄的脸庞上那双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眼眸,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喃喃自语道:“这就是甘宁甘兴霸,我们东吴的第一武将!刘玄德……你的第一武将在哪里?”

箭矢频频从身边掠过,刘玄德近乎麻木的砍杀着冲至近前的敌人,双股剑如旋风般的舞动,荡起阵阵寒光,不知不觉已冲出西门。联营中火越来越大,但刘备身边的近卫久经战阵,此时都已恢复平静。看到大队向西,就纷纷聚拢,刘备的中营不断的有士卒加入,不多会傅彤、向宠、沙摩坷皆会合而来,身边的军马竟汇聚了万余。

张苞大声道:“主公!大军颓势已止,我们是否杀回去?”

刘备摇头道:“陆逊必有杀招伏在后面,向宠可在?”

向宠上前道:“臣在。”

刘备沉声道:“我军身在何处?”

向宠道:“往西十里是天洋谷,再三十里是白浪涧,我军如今深陷重围,若是能冲出白浪涧则可重整旗鼓。如今尚无回战之力。”

向宠的话入情入理,但刘备却觉得有些失望,脑海中孔明那白衣羽扇的身影一闪而过,多年来常以奇兵制胜,却原来只是诸葛一人之力,失去了孔明,自己就失去了制胜的信心。丞相啊丞相,你在身边该有多好!

黄忠轻咳一声,低声道:“主公,是走是战尚需定夺。”

此时后方号角声响起,东吴的军队旌旗招展,飞扬的大旗上一个斗大的“潘”字。关兴怒道:“是潘璋狗贼!待我去替父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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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彤皱眉道:“听闻潘璋在麦城之役已受重创,如何还能领军前来?”

黄忠道:“看来陆逊是要用潘璋的旗帜来拖住我军。”

关兴恨声道:“即便如此,也望主公允许关兴出战!敌阵之前遭逢仇人,若不出战,关兴愧为人子!”

刘备眼望那潘璋的战旗,深吸了口气道:“听我号令,保持队形,谁也不允许离队出战。全军迅速往天洋谷突围!”

关兴脸涨得通红,默然不语,紧紧的握住拳头,愤然给马加了一鞭,向潘璋的大旗飞奔而出。 

刘备勃然变色,正要发作,黄忠赶忙道:“主公暂息雷霆之怒,关兴复仇心切,并非故意违背军令。”

刘备低声道:“和关老二一个臭脾气。”

黄忠抬头环顾四周道:“傅彤、张苞前去接应关兴,其余众人与老夫护送主公突围!”

傅彤、张苞帅队而出,紧追关兴而去。

刘备突然高声道:“傅彤!”

傅彤扭头停下战马,刘备道:“把那小子活着带回来!”

傅彤道:“是!”

刘备望着绝尘而去的士卒,环顾四周道:“儿郎们!往天洋谷进发!”

近卫军的兵士齐声呐喊:“杀!”无视身旁熊熊的烈火,一路向西而去。

(三)

高坡之上,那燃烧的战火仿佛节日的灯火,陆逊静观战局,嘴角发出会心的微笑。身边的韩当笑道:“一切尽在都督的预计之中,刘备军为潘璋的旗帜吸引,终于一分为二。”

周泰叹气道:“可惜,刘备的主力依旧全力向西突围,要全歼敌人似乎不太容易。”

陆逊哈哈一笑道:“两位将军休要着急,围杀之后尚有截杀,如今就计算胜利成果似乎为时过早。”

韩当一笑,恭声道:“望大都督准末将出战。”

陆逊仰望天空,天上的月华像极了当年……像极了当年那赤壁之战的月华。多年前全天下都说是孔明的东风和刘备军在长江击退了曹操,没有人记得气吞河山的江东才俊,今天以后天下人都将改变自己看法。他轻声道:“准!”韩当施礼而去,那影响了陆伯言整个童年的白衣仿佛又在眼前飞舞,陆逊耳边仿佛传来了周郎的歌声。

关兴身在奔驰的战马之上,眼睛死死的盯着潘璋的大旗,那金字的大旗在他的眼中染满了鲜血,那是父帅的鲜血。战马的马蹄腾飞而起,手中的大刀上下舞动,所过之处血肉翻飞。“刀之精义,在于刚,在于强;战场杀法,在于狠,在于简洁。”父亲的话语在耳边响起,关兴每挥一刀皆取敌人的脖项,春秋刀法再现战阵。

马忠冷冷的看着奔袭而来的关兴,轻声对潘璋道:“将军,似乎只有关家的人来了,这次网不住大鱼是否该收网了?”

潘璋轻抚在华荣道被关羽重创的手臂,沉声道:“关家的人当然恨透了你我,下令格杀吧。”

马忠一挥令旗,瞬息间杀产之上风起云涌……

关兴猛然间觉得身边的人影一分,原本近前涌动的人流一下子分开,他勒住马头,打量战局,身后的傅彤、张苞此时也帅队跟了上来。关兴冷然道:“二位是来叫我回去的?”

张苞沉声道:“我等领命而来,但那也要有命回去才好。”

傅彤扫视四周,东面是马忠,南面徐盛,北面淳于丹,西面朱然,各帅大军将自己这两千兵马团团围住,更不用说还有绵绵大火,他微微一笑道:“成败在天,二位将军,你我倾尽全力也就是了。”

关兴咬牙道:“那好,我去取马忠首级,二位将军伺机突围。”

张苞断然道:“一起去。”

傅彤点头道:“杀其一人,乱其阵脚!”

关兴豪笑一声,大刀向天大吼道:“马忠匹夫,拿命来!”人马化作一道惊虹向马忠扑去。

刘备的大军向前突进,转眼已经奔出十余里。一路之上时不时的有东吴的军队阻击,但小股的力量根本无法延缓刘玄德的脚步。刘备轻声问:“汉升,傅彤他们还没追上来吗?”问了两遍却不听黄忠回答,扭头却见黄忠脸色有异。顺着黄忠的目光望去,数里之外一杆普通的大旗立在土坡之上,旗帜上宿着个硕大的“糜”字。刘玄德脸色大变,脸上的肌肉缓缓抽动。黄忠赶忙道:“主公,此时不是意气用事之时,有数万将士要您统帅!”

刘备深吸一口气道:“黄忠,你回答朕。这次我们因何出兵?”

“为关羽报仇。”黄忠答道。

“仇人就在面前。”话毕,刘备振声道:“大军北转,奔袭糜芳军!”

万余大军瞬息改变方向,全力往“糜”字大旗扑去。

大军如猛虎般扑向高坡,刘备跨下的卢宝马冲在最前面,身后跟着黄忠与数百近卫,奇怪的是一路上,没有受到任何阻击,土坡之上更是没有一兵一卒,光秃秃的山坡上只有糜芳一个人,只有这个被缚在树桩上的糜芳。

刘玄德曾经千万遍的想过抓获糜芳的情景,却从没料到最终是这样看到糜芳,这个和自己并肩作战近四十年的战友,这个出卖自己二弟将一世英明赠送给东吴的仇人,心中百感交集,他一抬手道:“众人退下。”众近卫望向黄忠,黄忠点头,众人后退至十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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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绑在木桩上的糜芳缓缓睁开双眼,轻声道:“刘大哥,你来了。”

刘大哥吗?刘备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几十年前,那初识糜氏兄弟的日子,那与糜夫人新婚燕尔的岁月,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刘大哥,我对不起你。”糜芳喘息了几下,颤声道,“我也是……逼不得已。”

刘备笑了,笑的是那么的无奈,他淡淡的道:“不得已吗?我相信你不得已,我把我的兄弟交给你,你我相交四十年,你就是这么对待我对你的信任;我知道你不得已,你妹妹在长坂上壮烈而死,而你……你不得已!”话毕刘玄德深深得出了口气。

糜芳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低沉的说道:“大哥,你不能原谅我,我懂,求你看在我追随您三十多年的份上,送兄弟一程吧。”

“你死不足惜。”刘备的手掌放到了双股剑的剑柄上又垂下,刘备突然发现自己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渴望杀戮,面前是曾经和自己并肩战斗了几十年的战友,甚至可以说是自己的手足,这个已经白发苍苍的老者,歪斜的绑于木桩之上是那么的无助。

刘备上前一步,蹲于糜芳的近前,就像很多年前他蹲于街市边贩卖草席感觉,他静静的看着糜芳,轻声道:“你下去照顾好你妹妹。”

糜芳点头道:“是的,你下去照顾她吧。”

刘备被他的话说的一愣,霎那间风云突变,糜芳身上的绳索寸寸断裂,一道寒光从糜芳的手中发着尖锐的啸声直刺而出!

“啊?”刘玄德毫无防备,眼见寒光射来向后顺势滚倒在地,糜芳得势不饶人,长身而起手握匕首直插刘备的心脏,距离实在太近,刘玄德根本没有拔出双股剑的机会。

眼看匕首就要入体,一道金灿灿的光芒如电而至,噗!正贯入糜芳的锁骨,强大的冲力带动糜芳的身躯向后倒去,钉在那树桩上,“蓬!”人影晃动后,众人的耳边才响起弓弦绷动的声音。就见黄忠收起了“养由弓”,沉声道:“主公受惊了!”

刘备从地上挣扎而起,仿佛没有听到黄忠的话,只是摇头道:“他绝不是糜芳,不是糜芳!”他冲到糜芳的近前,那个糜芳斜靠在树桩上,嘴里大口大口的喷着鲜血,黄忠的养由弓一箭就击碎了他的心脉。刘备看着他大声道:“糜芳呢!”

那人冷笑道:“你既然被糜芳出卖过一次,何必在乎是否多被出卖一次?”

刘备伸出大手抓住他的脖项大声叫道:“我问你糜芳呢?!”

那人摇头道:“早在半年前就死了,整日无法进食,羞惭致死,真是愚蠢的人!”说着他叹息道:“可惜我等筹划了半年,依旧无法杀你,刘玄德你命好!周大都督的仇今生是无法得报了,好恨啊……”连说三句好恨,此人咽气身亡。

刘备将其丢与地上,拔双股剑揭去那人脸上的面具,只见一张诚厚的面庞出现在眼底,刘玄德一剑斩下人头,沉声道:“陈武,原来是江东陈武。”

黄忠在一旁谏道:“主公,此地有人行刺,必有埋伏。还是速速离开为好!”

话音未落,土坡四方旌旗招展,梆子声响,满天的箭雨飞射而至!

一旁的向宠眼望旌旗之处,失声道:“是甘宁,甘兴霸!”

已经是第十七刀,马忠的旋风刀法已经连续攻出了十七刀,十七刀如疾风暴雨,关兴堪堪可以抵挡得过,却又要面对旋风般卷来的二十七刀。两马错镫之时,马忠狂笑道:“小辈,名震天下的春秋刀呢?”

关兴咬着牙,苦苦的坚持着,马忠的实力的确出人意料,但他决不会就此放弃,春秋刀法中的“棉”字诀展开,无论如何狼狈最终都能接下对方的杀招。四下的战场中,傅彤和张苞分别决战朱然和徐盛,而东吴的军马越来越多,再拖下去只能全军覆没了。关兴忽然想起在家中养伤的关索,当年在麦城外,若不是关索全力掩护,自己和廖华早就死于乱军之中了,而关索经脉大损,原本担负着关家希望的他,如今只能在家中收拾字画,小索是否会很寂寞?而自己呢?自己究竟出来做什么的?正胡思乱想间,马忠的旋风刀已经到了,卡的一刀掠过关兴肩头,血流如注……

关兴拨转马头往西狂奔,大叫道:“张苞,傅彤快走!”

马忠看到关兴要走,冷笑一声催马上前手中大刀直奔关兴後心,大吼道:“留下性命!”话刚喊出,马忠就觉得眼前一花,关兴的战马突然停下,关兴从马鞍上冲天而起半空之中一个飞旋,大刀如风车一般旋动着斩向马忠的头颅。

马忠失声惊呼“拖刀术!”,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止住自己战马前进的脚步,整个人仿佛自动送入对手的大刀下一般。他大喊着举刀向天想拦住关兴的大刀。关兴手中大刀神奇的一翻,贴着马忠手中刀的刀杆削去了马忠的双手,轻轻送出大刀,切入马忠的胸腔。

马忠被砍为两段跌落尘埃,关兴轻抚肩上的伤口,轻声道:“这就是春秋刀法。”说着望向天空中的星辰,喃喃自语道:“父亲大人,马忠已经授首了!”说完他身子一振,觉得一阵脱力,心想也许自己也到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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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张苞和傅彤率领人马围了上来。张苞道:“恭喜得报大仇!”

傅彤叫道:“张苞。送关兴离开!这里有我断后!”

张苞大叫道:“你送关兴离开!我来断后!”

傅彤怒道:“我受主公将令,要确保关将军离开此地,你不听我号令?”张苞瞪视着傅彤,沉默良久道:“来生……再见!” 

傅彤一抱拳也不答话,舞动手中的大槊迎着追击的朱然和徐盛而去。这一刻他的耳边再次响起了刘备的话语:“把那小子活着带回来!”我一定会让他们活着回去,大丈夫一诺千金,我说到做到!啊!!大叫一声,傅彤率领自己的子弟杀入东吴军中……

四)

看着满天的羽箭,刘备知道自己已经深陷死局,土坡周围东吴军士像潮水一般的涌上前来,毫不停息的冲击着自己那一万近卫。他和向宠在前,黄忠在后,奋力的冲杀着,大军全力往西直扑天洋谷。而甘宁的大军似乎也不着急,只是紧紧尾随着刘备这一万人马。当刘备和他的近卫到达天洋谷时,天已经微微放明了,而刘玄德的蜀军也从一万多人下降到八千人,八千疲惫之师。

远望天洋谷两旁那陡峭的悬崖,刘备抬手止住了队伍,环顾四方问道:“看此地势是否会有伏兵?”

向宠低声道:“从地势看当有伏兵,然关键在于守将是谁!臣以为东吴众将还是我们身后的甘兴霸最为犀利,余子不足道也!” 身后的小校上前禀道:“身后甘宁军突然加速进逼,距离我军只有三里!”

前方开路的沙摩坷派人禀道:“前方山谷中已见有伏兵隐约中可见旗帜为一个孙字!”

向宠点头道:“是孙桓,此人匹夫之勇,我们全力冲过去当有七分胜算。”

刘备点头,转首望向黄忠道:“老将军,你有何良策?”

从杀死陈武後,黄忠一直沉默不语,黄汉升注视着刘备的眼睛道:“向将军分析的不错,但是七分胜算太少,我们这是主公最后的近卫,拚掉一个就少一个!没有九分把握就不能冒险!”

向宠皱眉道:“如今身陷危局,如何还能有九分把握,七分足够我们搏一搏了。”

黄忠微微一笑,白眉一扬向着刘备双膝跪倒道:“若按老臣的方法行军,我军可有九分把握脱险,只求主公给老臣一个机会!”

刘备目光闪动,从黄忠那昂扬的战意中他已经了解到黄忠要说什么,但是自己怎么可以答应他?刘玄德的心慢慢的往下沉。

黄忠跪于地上,用膝盖当脚走向前一步,对着刘玄德道:“望主公给老臣一个机会为您尽忠吧!放眼军中甘宁的破浪长刀只有老臣的听禅刀可以抵挡。若不能牵制住他,我军有全军覆没的危险,我等做臣下的阵亡是小,主公肩负大汉的兴衰岂能有半点闪失?”

向宠听得黄忠请缨去战甘宁,赶忙跪倒道:“主公!黄老将军年事已高,请主公许小将去战甘宁!” 黄忠看着向宠正色道:“经此一役,给你三年时间,你或可与甘宁一战,而如今还不是时候。断后退敌,只可成功不可失败,你并不合适!”

刘备颤声道:“黄忠黄汉升!”

“臣在!”黄忠答道。

“朕的五虎上将已折其二,怎能再失去老将军你?!”刘备大声道。

黄忠微微一笑道:“主公,五虎将是为了主公而生,死亦当为主公去死,望主公已社稷为重,放弃个人的感情,准许老臣出战。”

刘备沉默不语,眼中已有泪光闪动。

黄忠动情的说道:“臣乃一武夫,幸遇陛下。臣今年七十有五,作为战将日夜祈求上苍莫让我老死于卧榻之中,大丈夫马革裹尸,方才是最好的归宿,望主公成全老臣这一最后的心愿。”

此时前后方的小校先后上前禀道:“甘宁统帅的东吴军队已摆开战阵。”“我军已经进入天洋谷!前锋已遭遇孙桓军。”

刘备深吸一口气,从的卢马上摘下一壶羽箭,交给黄忠道:“刘备会活下,刘备活下去不是为了自己!”说着他翻身上马,大叫道:“黄老将军断后,向宠,冯习,张南众人与朕突围冲出天洋谷!”

黄忠跪于地上,目送刘备离开,眼中亦闪烁着泪花,十五年了,长沙至此整整十五年了,一切到了要结束的时候了吗?他站起身立于天洋谷口放眼远眺,静候甘宁的到来。

甘宁与丁奉率军来到了天洋谷前,远远望去天洋谷口只有孤单的一匹战马,一匹黄膘老马。甘宁摇头苦笑道:“是黄忠吗?刘玄德身边也只有黄忠了。”

丁奉点头道:“我大军怎是他一人可以阻挡的?真是螳臂当车!”

甘宁轻轻摇手道:“我来战他。”

丁奉惊道:“不用如此吧?兴霸你正在病中,黄忠虽只是一个老卒,但当年夏侯渊仍然毁于他的刀下,你决不可轻敌!何况你去战他,我大军势必被其拖住,岂不正中他人之计?”

甘宁笑着摇头,眼中竟有一丝寂寥,轻声道:“对手难寻,放眼天下还有几人能与甘某对刀?这老卒就是其中之一,我意已决,你率大队追赶刘备,我在此处与其决一胜负,生死天定,胜败你我不用太过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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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奉迟疑道:“这是否……”

甘宁面容一肃,道:“这是军令!”

丁奉叹了口气道:“兴霸珍重!” 下令兵丁改变行军路线,绕过天洋谷口紧追刘备军而去。而甘宁则率着数百亲卫,打马来到了黄忠的近前。

黄忠和甘宁在金色的朝霞下默默的注视着对方,良久都没有说话,远方的战火虽然映红了天空,却和二人没有丝毫的关系。

甘宁看着眼前那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人,忽然泛起了这样的一个念头:“天下英雄”。这个老人的年龄似乎见证了一个时代,从黄巾之乱开始,到如今三足鼎立,天下的英雄不是战死沙场就是垂垂老已,从董卓、袁绍到曹操,乃至今天的格局,天下大势再也无人说得清楚。想到此,甘宁朗声说道:“黄老将军年过七旬,刀术弓法冠绝天下,可知天下刀手?”

黄忠听的此言,一脸的落末,轻声道:“天下刀手吗?老夫所知天下刀手都已不在了。”

甘宁诚恳道:“愿听高论。”

黄忠低沉的声音慢慢说道:“天下战乱多年,高手辈出,但真正能入你我眼中,称为高手的刀手,无非六七子尔。”

甘宁大奇道:“那是哪些英雄呢?”

黄忠道:“天下用刀无非分为‘勇’、‘狠’、‘霸’三者。用刀的第一勇者,乃虎痴许褚,他的火云长刀你应该在赤壁之战领教过了。用刀最狠该是庞令明,用刀最具霸气的则是有当年河北第一刀之称的文丑。”

甘宁笑道:“如你所言关羽的青龙刀反而不足论了?”

黄忠笑道:“非也,上面三人所表现的是刀的固有特质,关羽的青龙刀却已经突破刀的局限性了。那英雄之刀已非我这老卒可以议论。”

甘宁沉默了一会,低声道:“你所说的人都已不在战场了。”

黄忠叹了口气道:“浪淘尽天下英雄。”

甘宁道:“这里只有你我,今日之战不可避免。”

黄忠道:“老夫七岁习刀,十七岁有小成,资质平平本未有争雄天下之心。然苍天不负苦心人,一甲子的休习老夫终于悟到“听禅”刀的精意。”

甘宁听到黄忠的话,心中也一阵激动,轻声道:“甘某的刀来自大江,那绵绵千里的江水是我生命的希望,老将军若能让江水听禅,那甘某就把性命交给你,请。” 

请字说完,甘宁手中的破浪刀抖展开来,刀刃泛起点点柔和的光芒,仿佛大江之水绵延不休……将他的全身团团围住,苍凉的天洋谷口竟然变得一片湖光山色。

看着甘宁抖动的层层刀浪,黄忠微微一笑,金色的养由弓神奇的出现在手中,金弓银箭在金色的朝霞下放出夺目的光华!奇怪的是甘宁并没有感到箭上的杀气,看着那弓箭心中竟然觉得莫名的平静,隐隐觉得有一丝禅意。

嘭!弓弦一响,甘宁跨下马的脚步轻轻一措,但并没有任何的箭矢从黄忠手中射出,甘宁大怒,大喝一声破浪刀流光转动直取黄忠脖项,原本那十步的距离被瞬息拉近。

当!黄忠毫不退缩,挥听禅刀迎向破浪刀的刀锋,两刀相交碰撞处耀眼的星花!两人马镫一措,各冲出十步才止住脚步。黄忠眼中显出一种痴狂大笑一声,听禅刀舞动,硕大的刀身放出七彩的光芒一雷霆万钧之势一刀劈向甘宁。

甘宁手中的大刀,如水波般流动,哗啦一声稳稳的截住黄忠的刀,顺势一拉将黄忠让过,一翻手腕大刀砍向老黄忠的头颅。眼看就要砍到目标,甘宁就觉一阵锐利的劲风直射自己的后脑海。大叫一声,他伏与马鞍之上堪堪避过。

两人的距离再次拉大,甘宁心中一阵震怖,方才是什么?却见黄忠再次举起手中的养由弓,遥遥相对……

弓刀合一才是真正的听禅刀法吗?甘宁轻轻舞动手中的破浪刀,终于有所领悟。

“啪!”弓弦再次响起,这次却是三支雕翎箭,甘宁抬手应箭之时,黄忠的刀也来了!

“ 叮!叮!叮!”甘宁挡下弓箭的同时,发现自己也已经被卷入狂暴的刀风之中,他豪笑一声投身于刀海之中,原本光芒暗淡的双目此时写满了狂热。

当当……两人瞬息间交换了三十余刀,刀风杀气弥漫四方,让周围的亲兵看的瞠目结舌,要知道二人一个年过七旬,一个恶疾缠身如今居然并发出如此可怕的战力!

“噗!”钢刀入肉的声音,鲜血扬起,两人的身影交错而开,黄忠缓缓的滑于马下,轻声道:“输了一刀,来生再战吧。”他胸口一道长长的刀痕,鲜血哗哗的流淌而出,那红色的鲜血流了一地浸透了泥土,很难想象年级那么大的人居然会有那么多的鲜血,一个人的生命力究竟能够多么的旺盛呢?

甘宁蜡黄的脸上也不知道是悲是喜,翻身下马,望向天空轻声言道:“何为天下英雄?”话音未落眉心之间裂开寸长的箭口,热血急射而出,甘宁缓缓坐倒在地,闭上双眼撒手人寰。此时不止何处飞来一群乌鸦,围绕两人的尸体哀鸣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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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亲兵被突如其来的巨变惊呆了,大声痛哭狂呼不止。

时间已是正午,刘备率领大军已经远离了天洋谷,一路奔逃冯习张南都已战死,身边仅剩下满身是血的向宠,兵已不满三千了。黄忠完了,关羽和张飞都不在了,刘玄德有种失去了一切,要从头来过的感觉,他的脑海里面一片凌乱,几乎失去了方寸。刘备并不惧怕逃亡,无论是战吕布,还是斗曹操他都有惨败的经历,但那时不同,那时候身边有关羽和张飞在。曾经有人说那时候刘备无所依存,因为他兵不过数万,将不过关张赵云尔。却不知道,正是有那两个兄弟他才有反复开创基业的本钱,失去了他们和失去了双手并没有分别。

不知为什么刘玄德又在此时想起了曹操,孟德在泉下有知也会为自己悲哀吧,“今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你我又都做了什么呢?都在意气风发之时被东吴的大火烧的元气大伤,孙仲谋是否也是天下英雄?!他若不是,我们又是什么呢?

想到此,刘备有种想哭的冲动,但是他红红的双目却一滴泪也流不出来。转过山湾就是白浪涧了,还有什么等着他呢?

向宠在身后默默的追随着刘备,他知道主公此时已经乱了方寸,若是在平时即使大败,主公也不至于如此,但是近年来接二连三的打击,主公真的心力憔悴了。长缨在手中微微的颤动,向宠知道自己已经消耗太大了,紧握手中的长缨,他告诫自己此战之后一定要来东吴复仇,黄老将军说三年后自己才有一战甘宁之力,三年的时间太久了……

转过山湾,前方就是白浪涧。白浪涧边是军容整齐的东吴大军,军旗上迎风招展着一个飞扬的“韩”字!是韩当,他被陆逊派来最后收网,而网中的是一条大鱼——刘备刘玄德。

就听韩当言道:“皇叔事到如今,挣扎已是无用。不若束手就擒,还能给周围的军士争取到活命之路。”

刘备笑了,此时此地他居然笑了,他手中紧握双股剑默然不语,青龙刀已毁,双股剑是否也当离开沙场呢?他们一炉所出自当要有共同的归宿。

朱然见刘备无语,对韩当道:“刘备是什么人?他怎么束手就擒?不要和他废话了,杀吧!”

韩当远望阵前的刘玄德,脑海中依稀浮现出群雄讨伐董卓初见玄德的情景,心中一阵莫名的感慨,那时候主公孙坚尚在,我们也还年轻,如今转眼已经三十余载了……

朱然催促道:“将军快快下令!”

韩当一抬手,道:“放箭!”

“嘭!……轰!……”弓鸣声响,箭如疾雨般遮天蔽日……

刘备脸上悲壮之色一闪而过,大吼道:“冲!”三千近卫愤然冲起,直扑东吴箭阵。

韩当手再抬起,第一波弓箭尚未落地,第二股弓箭再次飞满天空,如蝗虫蔽日……

刘备身边的弟兄纷纷倒下,就听一声大叫,沙摩坷大腿中箭倒于地下,无所遮蔽瞬息被射得千疮百孔,命归黄泉。

刘备亦肩头中箭,眼中写满了绝望,真的是天要亡我刘备?向宠在一旁大喊道:“主公!我们拚了!”

刘备目光扫过身边的近卫,那些年轻的脸庞个个一脸坚毅!刘备拔下肩上的箭头,高举双股剑,傲然嘶声道:“谁与我刘备共存亡?!”

身旁的近卫高喊万岁!猛向前冲去……

韩当再次抬手,第三波箭雨就要发出,突然身后的阵脚一阵大乱!仿佛有人在冲击自己的大军。朱然怒道:“何方人马,来挑战本军!”

一个响亮的声音在后方响起,那声音仿佛突破了时间与空间的界限响彻整个山涧:“常山,赵云!”

什么?

什么!

韩当脸色大变,刘备脸上两行热泪涌动而下,天不绝我刘备!是子龙!

向宠在一旁大声道:“主公,身后似有追兵追来!”

刘备点头道:“全军速与赵云靠拢!”话未说完身后已有呼喊声传来,原来身后的是张苞关兴的一千人马!

韩当叹了口气,挥军撤退,朱然方要离开,迎面就遇到白马银枪的赵子龙。朱然挥枪上前,就觉眼前人影一闪,赵云的风雪神枪从他的肋下破甲而出,一个照面朱然就被刺落马下。

赵云大叫:“主公速退!万事有我!”

刘备深深的望了赵云一眼,率人飞奔而去……

韩当眼睁睁的看着匹马单枪的赵云,却就是没有动手的勇气,对面的战将是传奇到了神奇的人物,大战长坂的英雄岂是他这点人马可以抵挡的?他下令道:“大军后退,等待都督支援。”

(五)尾声

前方距离夔关不远,临山傍江一阵杀气冲天而起,陆逊遂勒马回顾众将道:“前面必有埋伏,三军不可轻进。”即倒退十余里,于地势空阔处,排成阵势。

然而探马来报前方并无埋伏,陆逊远远的望着那八九十堆乱石,默默出神。

周泰道:“若是此时不追,只怕刘备就掏的远了,再也来不及追了。”陆逊坐于战马之上,心中想到,除了甘宁之死,这一战可以说赢得非常漂亮,是否该一路穷追深入蜀中呢?

陆伯言轻声问道:“曹魏有何动态?”

身边人禀道:“魏兵曹仁出濡须,曹休出洞口,曹真出南郡:三路兵马数十万,星夜至境,未知何意。”

陆逊点了点头,沉默半晌,低声道:“撤军回吴!”

周泰等人虽然一脸的不解,却不敢违抗军令,更何况经此一战陆伯言已在将领心中建立不可动摇的威信。大军拔起,班师回吴。

大军行至半山之间,陆逊觉得似乎被什么注视着,举头回望却见远山之间,一白衣人身高八尺,羽扇纶经昂然立于山峰之巅,眉目清隽风姿若仙。陆伯言心中一凛,暗道:“那就是孔明吗?方才若是执意行军将遇到什么呢?”只见那人向着自己轻轻摆了摆手,陆伯言抬起双手施了一礼,给马加了一鞭奔驰而去,孔明在,那么一切都会继续下去,我们东吴的未来将会怎样?要面临曹丕的大军了……

章武二年夏六月,东吴陆逊大破蜀兵于猇亭彝陵之地,往西追袭时半路为诸葛的八阵图所退;刘备奔回白帝城,赵云引兵据守,不久刘玄德在白帝城归天,三国岁月最风起云涌的日子终于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