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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史风云

1945年重庆庆祝抗战胜利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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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是抗日战争期间中华民国的陪都。重庆庆祝抗战胜利活动,从1945年8月10日起,一直延续到9月3日方告结束。

1945年8月6日,美国在日本广岛投下第一颗原子弹。8月8日苏联对日宣战。8月9日,美国在日本长崎投下第二颗原子弹。同一天,100多万苏联红军在总长4000多公里的战线上同时发动进攻,予盘踞在我国东北的日本关东军以毁灭性的打击,日寇丧失了最后负隅顽抗的基地。

8月9日,中共中央主席毛泽东向全国人民发表了《对日寇的最后一战》的声明,指出:“八路军、新四军及其他人民军队,应在一切可能条件下,对于一切不愿投降的侵略者及其走狗实行广泛的进攻。”

8月10日17时35分,设在重庆的盟军总部,收听到东京发出的英语国际广播,称日本接受波茨坦宣言,宣布无条件投降。这次广播是外相东乡茂德未通过军事当局的检查,代表日本政府播发的。

设在两路口的美国新闻处,向中国方面通报了这一消息。正在市区曾家岩官邸办公的国民政府主席蒋介石,要求中宣部国际宣传处核实消息。

但是,重庆各新闻媒体早已按捺不住,争相予以披露。18时,重庆中央广播电台以中波频道,首先广播了日本投降的消息,并于19时、20时、22时数次重播。由于当时广大市民无力购买收音机,收听到电台广播的人不多。

在中央通讯社内短而狭窄的灰墙上,贴出了“日本投降了”的巨幅号外。该社几位记者驾着三轮车狂敲响锣,绕主干道一周,向市民报告特大喜讯。马路上立刻就会集了许多人,欣喜若狂,手舞足蹈,高声欢呼。谁也不去查问这消息是从哪里来的,谁也不关心它是否真实,它只是像长了翅膀似的,由一个人传给另一个人,由这一处传到那一处。

《国民公报》印制的日本投降的号外,最先送到城区,市民抢购,供不应求。各鞭炮店生意大佳,数年的库存瞬间全部售罄。枇杷山、鹅岭、江北、南岸的防空探照灯齐放,将市区照耀得如同白昼。一些会动脑筋的餐馆老板,立即将先前畅销的“轰炸东京”、“踏平三岛”的川菜名擦去,代之以“普天同庆”、“金瓯一统”的新菜名。有名的“皇后”、“松鹤楼”、“凯歌归”、“云龙园”餐厅的生意好得很,连那些末等的小酒馆也卖出了最后的存酒。

数十万市民连夜拥上街头,马路上挤满了自发游行的市民,载歌载舞,阻断了交通。张灯结彩,敲锣打鼓,爆竹声震耳欲聋。美国盟军的吉普车陷入了人海,无法行驶,他们就跳下车来,见了中国人就握手拥抱,嘴里叽叽咕咕地讲着洋文,欢快之情溢于言表。人们的衣服都汗湿透了,人们的嗓子都喊哑了,重庆已经变成了欢浪迭起的大海。

监察院长于右任作《中吕醉高歌·闻日本乞降》:“万家爆竹通宵,人类祥光乍绕。百壶且试开怀抱,镜里髯翁不老。”

8月11日上午,昨夜狂欢的市民大多在沉睡,《中央日报》刊出新消息,有的互相矛盾。

中央社讯:“据美国新闻处华盛顿10日电,白宫今日宣布,杜鲁门尚未接得日本提出投降之任何官方消息。”

中央社华盛顿10日路透电:“杜鲁门总统宣称,美政府正与中英苏三国政府商洽关于日本投降事。”

蒋介石难以出面表态。但是在这一天,他下达了三道命令:一是要中共军队“就地驻防待命”,不得向敌伪“擅自行动”;二是要国民党军积极推进,“勿稍松懈”;三是要伪军“切实负责维持地方”。

《中央日报》发表社论:《论日本投降》。

重庆各大报标题:《为倭请求投降事中英美苏协商中》、《原子炸弹》、《苏联参战》、《原子弹初试锋芒广岛浓烟四万英尺》。

中共《新华日报》就昨夜的狂欢发表评论说:“全中国人都欢喜得发疯了!这是一点也不值得奇怪的。半世纪的愤怒,五十年的屈辱,在今天这一天宣泄清刷了;八年间的死亡流徙,在今天这一天获得报酬了。中国人民骄傲地站在战败了的日本法西斯者面前,接受了他们的无条件投降,这是怎样的一个日子呀!谁说我们不应该欢喜得发疯?谁说我们不应该高兴得流泪呢?”

钱江潮发表《记狂欢之夜》一文:

人们到处在跑,在吼,在欢呼,好像怒涛冲击着海岸一样,他们疯狂了!

“走啊!让开呀!”有人在叫,但终于被卷入怒涛,从这里推到了那里。

所有的车辆都出动了,卡车、轿车、篷车、客车、吉普车、摩托车。车上载满了男人女人,沿路的群众不断爬上去,挤在车头和车门边上.车像老牛一般地走动着,轮胎、机器和汽油都超度使用着,没有一个车主再吝惜它。

小孩子同成年人敲着锣鼓和洋铁桶,从人丛中钻来钻去。鞭炮不停地放,冲天炮轰了又轰,响了又响。

天空中交织着强烈的探照灯光,骄傲地移动着。

“号外!”“号外!”

“谁看你的号外,无条件就是无条件!”

号外像传单一样抛在空中,散开了。

看啦,前面来了一队不整齐的士兵,严肃的步伐哪里去了?他们是在跳着走啊!没有官长管着他们,他们在胡乱地唱着歌,高的声,低的调,起码相差五度呢。

四盏水银灯在“精神堡垒”附近向群众投射着,摄影师在强烈的灯光下获取疯狂的镜头。群众把路面堵塞了,店家楼窗上挤满了人。“当心摔倒!”一个人站在窗口上,挥舞着一面大国旗。群众粗野地叫着,拍着手,跳着,欢呼着。

“同胞们!”一个披着破衫短裤的人,从人丛中站在什么东西上,用油滑的汉口腔喊着:“日本投降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我们可以回去了!”群众响应着。一个老太婆也在店门口沙声地跟着吼。怎么啦?眼泪,眼泪。

“我们来唱一个歌。”那个汉子又叫。

“唱一个歌!”吼声。

“唱‘向前走’。”

于是群众在这汉子的领导下,拉长着脖子唱了:“向前走,别退后,牺牲已到最后关头……”

穿西装的,戴眼镜的,着高跟鞋的,学生、军人,都张着口齐声唱着。他们像被什么力量吸引住了,怎么会服从这个披破衬衫家伙的指挥呢?

“同胞们,我们举手作胜利的标记!”

千万只手立刻举起来又竖起两指,作成千万个“V”字。

“同胞们,我们呼口号!”

于是口号声像巨雷一样地响彻着。

一辆有顶的大汽车穿过人群,车头上插着两面大国旗,车内的人探出头向群众欢呼,挥手。

忽然那个披破衬衫的汉子敏捷地爬到车顶上,高高地站起来。群众哄笑了,又吼起来,叫起来。那汉子呼着口号,群众马上跟着吼。哎呀,那汉子在车顶上表演翻筋斗,快活得不要命了。大家又笑了,热烈地欢呼着。那家伙被车载走了,载着游街去了呢。

一个美国女郎从人丛中高站起来,代替了那个汉子的地位,群众拍巴掌欢迎她。她说得一口中国话,热烈地领导大家唱中国国歌,接着又喊口号:“中华民国万岁!”

她的领导把群众激动得更加疯狂了。大家像在做梦,梦在天上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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