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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野史

赤壁:为东吴风流唱一曲东风破

奥运单双号限行,在的士车上收获了一段广播评书,恰好说到曹操欲收庞德,命夏侯渊等人与他对阵时不得杀死他,一定要想办法生擒活捉他心爱的勇士。

评书说得极为生动,演义色彩浓厚。同行的朋友感叹说:曹操真是比刘备心胸宽广,为国为民,而不是任人唯亲。你看曹营中人才济济,大将无数,谋士更是来自五湖四海,他这招揽人才倒不是挂一个幌子。刘备呢?到死就那么些兄弟,再加上一个揽权的诸葛,也是到死都要自己一个人鞠躬尽瘁。刘备跟他的这些兄弟,搞得中国战乱多年,民不聊生。

其实,曹操最大的历史功劳是发明了屯田制,让士兵在战乱之余,也能在边疆休养生息,保护民生。曹操当然是一个真正有治国策略的人。

但是三国这段历史,在中国之所以这么著名,老百姓谁都能评说一番,也就是始于一段演义。演义的策划者罗贯中——二月河派的鼻祖——对中国史学的功过见仁见智,文学上的成就,却几乎比肩《红楼梦》。这段演义的伟大之处,是把曹操的历史扭转成了刘备的历史。这一个视角上的扭转,立刻产生了巨大的趣味:一段东汉末年军阀割据纷争的无讲历史,在江湖道义、兄弟情深和权谋之术的合谋下,产生了影响到千年来中国人思维模式和世俗伦理的示范效果,“成就”不是一般得大。

罗贯中,中国历史的故事大王,他的方法论核心是换一个视角看三国。人们都说吴宇森新片《赤壁》的故事讲得不好。我看在学习罗贯中讲故事的方法论上,《赤壁》却很得这位故事大王的三昧呢。

从《赤壁》上集看,吴宇森的故事起码有三个可取之处:

第一,曹操并非为权欲打东吴,他是为小乔打东吴。这个转变使得曹操具有了特洛伊式的英雄气概。为美女而战,是东西方人都容易理解的动机。吴宇森受中国国情之限,忍不住利用剧中人物之口对曹操为女人而战下了一个负面的判断。这样的道德判断在海外发片的时候,就完全没有必要了,可以毫不犹豫地剪掉;

第二,对周瑜诸葛关系的重新塑造。在罗贯中的演义里,周瑜是一个自恃聪明,心胸狭窄的人,诸葛亮将这位江东才子戏弄于股掌之间。大部分中国人对这个故事非常喜爱,因为蜀国视角让他们倾向于认同诸葛亮的才华。但是,这个故事在时间限制较多的电影里,会让主题变得不可琢磨。尤其是西方观众,不熟悉中国酱缸式的生活观,完全无法理解,请求援助的一方,怎么能够对施与援手的一方采取坑蒙拐骗的手段呢?开展道义援助的一方,又怎么能作为被戏弄者出现呢?周瑜诸葛,被塑造成惺惺惜惺惺的关系,让影片呈现出更加明确的正剧色彩,是大片的应有之道;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上集显现的东吴视角。吴宇森打破了罗贯中的蜀国视角,将赤壁故事的重心放在了东吴,这个在《三国演义》里最不重要的国度,立刻出现化腐朽为神奇的功效。东吴,是三国里面最旗帜鲜明地倡导民生的国度。并且,这个国度拥有非常“现代”的生活观,比如他们热爱音乐,男女平等,自由恋爱……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东吴实际上是一个传说一般的国度。这个丰饶的国度,利用长江天险,自然保有了健康的文化和政治生态。吴宇森要学习罗贯中转换视角,显然无法选取不招中国人待见的强势人物曹操一方,选择东吴,是一个明智的举动,而且也相当成立。

吴宇森对东吴投入了相当的感情,刻画了很多细节向东吴致敬。当电影从阴郁的“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和走投无路的刘备的开场中走出来,进入东吴的地界后,立刻变得生机盎然。“曲有误,周郎顾”的传说被演绎得颇有情怀;孙权即位不久不敢出征的转变也非常合理;瑜亮赌琴互诉心曲的配乐比较到位;周瑜和小乔的感情生活令人信服;甚至孙尚香和刘备之间的故事,也很有些合时宜的味道;那匹叫“萌萌”的小马,台词固然无厘头,对于东吴一片田园风光的幸福生活,倒是最好的写照。三国在罗贯中是老谋深算的时代,在吴宇森的镜头中猛然变得年轻。英雄年少,干戈玉帛,意气风发,挥斥方遒。我们的国度,从东吴的角度看过去,健康得很,可爱得很。这样风流的情歌,似乎早就该赠与吴国了。

吴宇森的这部东吴情怀的电影,拍了四年,拍摄的过程大概也可以写一部三国了。明星的来来回回犹如大将换马,资本的出出进进好比势力比拼。凡此种种,说明一件事:在中国,拍电影不是拍电影,是打仗。吴宇森有幸,在电影的刀锋上行走,黯淡多年,终于重回一线,成为实践证明的可以有票房的大片导演,可喜可贺;香港电影界有幸,刘镇伟、杜琪峰、周星驰、陈可辛……这些打不垮的香港电影人经过艰苦卓绝的奋斗,重获电影生命力的越来越多,可喜可贺;中国电影有幸,去年《投名状》《长江7号》之后,今年又有《赤壁》,事实证明张艺谋为奥运歇业两年功劳不浅,中国式大片人才辈出,可喜可贺。上述有幸归根到底是中国电影观众之幸,有更多人拍的好电影看,才是硬道理。

我今天毫不隐讳地为吴宇森打抱不平,祝愿他带着“赤壁”,英文叫“Red Cliff”,从好莱坞黯然归来的凝固时光中走出,怀抱着他母语国度的美妙历史重新走出,并获得世界范围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