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族新娘

在丹寨县麻鸟村，有幸目睹了一对苗族青年的婚礼。其场景至今不忘。苗族青年男女是通过“游方”、“跳场”等特有的社交活动，建立自由恋爱关系的。这一习俗历史久远，虽然地域不同，称谓不一，但目的都是为了自由恋爱。人类学家格迪斯在《山地民族》一书中说：“世界上有两个灾难深重而又顽强不屈的民族，他们是中国的苗族和分散在世界各地的犹太族”。

事前无安排，婚礼是恰巧碰上的，因此我的视角里只有新娘，不见新郎。离家前，新娘家早早就请来了巫师。这个巫师言语温和，举止恭顺。按苗族的风俗，红喜不能见血，巫师是用手把祭祀用的母鸡掐死的。传统中医有以陈年母鸡炖药补血的方子，其中要求杀鸡不见铁器，曾苦思冥想，方法想必如此。巫师张罗的嫁礼很简单，仅一对挑担。

上了小木楼，时间大约是下午二时许。闺房中，新娘独自对着小圆镜梳妆打扮，亲友们则在院坝和回廊上等候新郎家的来人。新娘的闺房和新娘一样朴素。大概见过世面的缘故，这个新娘不避生，正用猪油梳盘自己的头发，样子很认真。细看，她的脸上，满是新娘的喜悦与羞涩。

院坝里，巫师已经准备好了嫁礼，新娘的两个亲友手拿米酒和老土碗候着柴门，专等新郎家来人接走新娘。新郎家接亲的人来了，但不是一队人马，就两个人：一个配长刀的苗族武士，另一个是新郎的妹妹。柴门打开后，接亲的人得喝拦路酒。汉子很爽快，接过土碗一口饮了。小妹妹却很为难，小妹妹为难的表情不是苦脸皱眉，是抿着嘴笑。她不知道这拦路酒该不该喝、该喝。

送亲路上，寨子里的小孩、新娘的朋友，会取树枝沿途设置诸多障碍，还要摘几片粽粑叶放在障碍物的边上，并在其上置放四五支寸把长的小木棍，然后跺到一边。这些障碍表示：我们舍不得你走，怕你在新郎家孤独。

每遇障碍物，带长刀的武士会用锋利的配刀劈开，再从挑着的担子里捧出一团糯米饭放在粽粑叶上，同时还要放上三五块钱。这是对送亲者的回报，意为：放心。

在最后也是最大的障碍物前，收东西的是个青年汉子。那汉子一手拿糯米饭，一手拿钱，一言不发。此时的新娘迟迟不走，大家都耐心地等着。那汉子突然对新娘说：“快走你的喽！……”口气很凶。我很疑惑。有人回答说：这汉子和新娘本是一对，后来新娘外出打工，汉子家中老母生病，没去。新娘在外打工时，得到了现在的新郎的照顾，便和他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