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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文化

擅制毒药的猎人 神秘的珞巴族狩猎风俗

珞渝地区位于喜马拉雅南坡山区,从海拔五六百米7000多米的广阔地域,形成了立体型的气候和立体型的动植物分布,植被面积占宜林面积的80%以上,这里的绿不是平面静止的绿,而是立体型的绿,没有一星杂色的嫩绿,张目视之,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姿态迥异的绿海。在浩瀚的林海中栖息着数百种野生动物,如扭角羚、岩羊、香獐、小熊猫、熊、虎、白猴、穿山甲、鼯鼠、水獭、云豹、雪豹、大蟒蛇、双角犀鸟以及成群的野猪、野牛、羚牛等,在中印传统习惯线北侧还有大象、狮子活动。在珞渝的一部分,墨脱县经考察被列为国家级保护对象的有42种,占全国保护动物的四分之一,不少珍稀动物,数量之大、分布之广,实属罕见。极为丰富的野兽资源为珞巴族猎人提供了良好的狩猎条件,创造了天然的理想猎场。猎人英姿珞巴族擅长狩猎闻名于世。健康男子一生用于狩猎的时间占去40年左右。一生中狩猎占去了半生的时间。我的知己阿保(老大爷)牛布活了74年,从10岁开始跟随长辈进山狩猎,直到69岁停止狩猎,狩猎占了他一生的70%多的时间。他猎获的兽角、兽牙和兽头挂满了他坟堆上边的整个草棚。珞巴人的肉食主要来自狩猎,副业收入的主要来源也是狩猎。罗布杰布年年猎获麝香10个左右,卖给国家,年年收入在2000元以上,占全家副业总收入的40%左右。狩猎分为两大季节,冬季到高山雪线附近,猎获野牛,主要猎取肉食;夏季上高山猎取香獐。其余农闲季节到附近的原始森林里猎取供食用的野猪、熊、黄羊等。头戴熊皮帽,肩挎“阿嘎”(毒箭筒),腰系“俄夏”(长刀),手持“阿里”(强弓),短裤赤脚,行走如飞,这就是珞巴族猎人的英姿。繁琐的狩猎祭祀在珞巴族的观念中,世上万事万物都受神灵的支配和主宰,树有树神,山有山神,兽有兽神,每种动物都有它的主人。珞巴人的这种认识是不足为怪的。因为,在人类的原始时期,万物有灵、灵魂不死观成为各种崇拜的思想基础。他们崇拜的方面很广,崇拜它们是出于敬仰,希求庇佑和帮助,得到美好的结果,达到理想目的,已经得到的东西不再失落,避免它们发怒而带来厄运。珞巴族的信仰与崇拜自然的结合,繁琐的祭祀事项就是明证。仅从进山狩猎开始至返回就有七道祭祀手续。不妨仅举几例。进山挖毒生长在海拔四五千米处的一枝蒿是最理想的毒蒿,毒性特别大,人吃0.5克就会毙命,是毒箭的毒源。11月份挖取毒蒿块茎时,要面对高山向山神献9种饭菜和一只鸡,并高喊:“请山神允许挖毒,不要伤人,保佑多获野兽。”山涧有了回音方开始挖毒。秘密制毒珞巴族狩猎工具主要是使用弓箭,毒源丰富、携带轻便,不怕雨淋,使用方便、散毒快捷。弓箭既是狩猎工具,也是防身武器,每个成年男子都有自己心爱的弓箭,乐于别人夸奖弓箭制作的上乘,弓箭不离身。小孩从孩提时起就练弓射箭。每个男子都是优秀的射手。弓箭射程一般在百米以内,百发百中。毒箭击中的大型野兽,见血后不足百步即可毙命。跟踪追击是常用的方法,虽耗去了许多体力和历尽艰辛,但成功率相当高,几乎很少扑空的,猎人们喜欢这种狩猎方式。当然设围下套等10余种方法也是常用的。猎人们熟悉各种野兽的活动规律,在深山老林中靠肉眼观察足迹判断是什么野兽、何时从此通过,然后采取不同的捕获方法,一般是春天套野猪、黄羊,夏天在高山套香獐和野牛等。做弓和制毒都要秘密地进行,并且忌讳不少。猎人们既是打猎的能手,也是制作弓箭的专家。珞渝地区有数十种竹子,最粗的达27公分。有一种叫"达帕"的翠竹,砍下竹竿后削成所需要的长度、厚度和宽度,然后将削成的竹子放在文火上慢慢烤干,边烤边修理,成形后用细绳将弯度固定起来。这样,弓拉得再弯也不会折断。弓绳是用一种比铁丝还结实的瑞香树的纤维搓成的,指拇粗的一根细绳6个人也拉不断。砍竹、割纤维、借山洞都要向"主人"敬献饭菜和酒肉,同样,不得他人知晓。制毒是件非常危险的工作,需要特别小心,因之,忌讳也相当多。毒药由两种植物混合制成。一种珞巴人叫“阿母”(一枝蒿)的块茎,一种叫“果比”(木盍藤子,又名过江龙)的果实。两种毒物分别用石块碾碎,粉末越细越好,然后混合碾磨,用口水调制均匀,涂在铁箭头上。制毒时,要顺风而坐,不言语。毒粉磨碎后,涂一些于大公鸡的伤口处,当它扇动几下翅膀死去,说明毒效达到了要求。制毒时,手上不能有伤口、裂痕,否则会毒死人的。在山洞制毒,要向山神敬祭食物和一只活鸡。制毒期间,不得告知猎人的去向,家人不说“死”、“无”、“空”字,家人、外人均不得观看、抚摸,以免得罪了兽神、山神,狩猎会扑空的。制毒时严禁在庄稼地附近制作,否则,禾苗会枯死,毫无收成的。聪智的猎人,为了使野兽中箭后不致箭落逃跑,在箭头三厘米处砍一小缺口,野兽中箭后,因为剧疼,就会狂奔乱跑,力图甩掉毒箭。因为箭头有缺口,箭杆极易折断脱落,这样毒箭牢牢钉入体内,奔跑百米就一命呜呼了。祭祀灶神传说中的灶神给珞巴人带来了幸福,所以,珞巴人对灶神极度敬慕和崇拜,动不动就祭祀灶神,祈祷平安和如意。猎人行前的夜晚,将一只鸡的头对准挂在主室墙上的兽角说:“现祭你,请帮助获得更多的野兽。”随即将鸡杀掉,鸡血涂在兽角和箭筒上,并沾上一点鸡毛,将全鸡碰下灶台,沾点血和毛说:“请灶神保佑猎人平安往返,背回满筐兽肉。”家人共享鸡肉。这天不得说些与狩猎有关的话语。东贡部落严禁与妻同房,否则认为不吉利。行前祭祀猎人临行前进行“陶桑”。将一把柏树枝沾上酥油及少量食物,斟上一碗白酒,点火时对灶神说:“咱们一道进山,背回更多肉食。”将点燃着的柏枝扔于屋外。出屋前,女主人用四个指拇抹上灶烟灰涂于猎人的胸前,以此代替灶神,说是男人外出灶神伴随可以事事如愿。猎人下竹楼时还将所有野兽的名字一一喊出来,说:“统统赶来,让我猎获。”忌讳三天。猎人离家后,家人在竹楼木梯左侧交叉栽二根鲜竹,交叉处横放一把鲜树枝,三天内禁止生人入内。家人不得谈论猎人去向。敬祭山神猎人抵达猎场后举行“江达”祭仪:砍四根木棍,两面削平并刻上斜纹,并排插入地里,前面铺上香蕉叶,上放五堆大米,大米前面放一个熟鸡蛋,将鸡杀掉,鸡血和鸡毛涂于木棍和鸡蛋上,猎人开了腔:“请山神、兽神将你的野牛、野猪、扭羚牛、香獐赠给我;保我平安、幸福、兽肉成堆。”祭仪完后,再察看鸡肝,若肝脏有横纹,说明可获得野兽;若鸡嘴有草、树叶等杂物,说明大有收获;再看小肠,若肠满实,说明这趟可满载而归。猎狗立功在猎人的行猎活动中,是万万不能缺少猎狗的。可想而知,在铺天盖地的原始森林里,在高山的雪岭上,人的活动能力是极其有限的。而经过训练有素的猎狗,凭它超人的嗅觉、视觉和听觉,能够跟踪当日或不久前经过的野兽,群狗将野兽追赶至悬崖上,狂吠不止,猎人从容不迫地在百步距离里射箭,百发百中。我目睹过一次这种场面。那是1957年盛夏,我跟随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的王喜茂和陈和毅摄影师去贡堆颇章猎场拍摄珞巴人狩猎情景。5名猎人牵带19只猎狗,其中2只小狗,蒙希解了我的谜:“小狗跟随猎狗进山是锻炼。”第二天中午时分,蒙希发现昨日野牛路过的脚印,他放掉4只猎狗,没过多久,猎狗狂吠不止,当蒙希赶到时,一头野牛被围困在悬崖上。他连射两箭均击中了目标。野牛飞跃下十余米高的悬崖,窜入密林中,猎狗猛扑过去,不足百米,野牛毙命倒地。猎人从速割掉伤口处的毒肉,另给每条猎狗一块牛肉,以资奖赏。在珞巴人的许多神话中,狗是一个重要的又是一个主要的角色。在世界任何民族中,狩猎文化中狗的形象具有普遍的意义。在许多部落里,家家户户都有用米粉捏的白狗、黄狗和黑狗的小模型。石岩上还有模糊不清的狗的图腾。养狗成习,每家多者十几条,多为猎狗,它们从不狂叫,也不咬人,有的部落人同狗同盘共餐,视狗如子,严禁打狗,否则,有械斗、驱赶之险。母狗生崽,主人在门口载插象征“闲人免进”的忌讳树,三天内生人不得入内,母狗同产妇享受一样的待遇。主人侍候母狗如同护理产妇一般。这是普遍现象。肉食分配行猎一般是集体性的,有五六个人一组的,有全氏族性的,一家一人,抵达猎场后再分成若干小组,猎物分配以小组为单位。捕鱼和设暗套多为个体活动。社会进入信息和电子时代,但珞巴人仍沿袭原始古老的猎物分配习俗。平等是原始人类最基本的观念,也是指导原始人类唯一的行为准则。一千多年前吐蕃时期《猎获野兽应分得之标准》的立法一文,深深烙下原始人类平等观念的印记。例如猎获一头野牛,一只耳朵、一条前腿、胸部板油、三块内脏和一条后腿归射中者所有,其余归同伴平均分配。分肉时若有路过者,也能得到胸前一大块肉。猎人背回的兽肉,本氏族或本村内户均一份。1954年和1955年我住在珞巴族的卡布村,经常和其它12户珞巴人一样分享到猎人们辛勤获得的美味兽肉。每户给猎人家送去一葫芦甜酒和一竹筒白酒,共饮之。主人以肉和大米混合饭招待村人,通宵达旦地喝呀、跳呀、唱呀。村里只要有一个猎人满载而归,都会自觉地严格按照平等观念行事,使村里每个人都毫无例外的共享口福。美丽的传说从民间传说中得知,珞巴族的先民们在20代人以前,狩猎方法是围捕,后来受甩石扔棒的启示,创造了弓箭,直到三百年前铁器的输入,才创制了铁箭头。后来有一个著名的《勒布爷爷》传说中,一位善良的老人告诉勒布,雪山下的草坪上那开白花的“真都”根可以制毒,从此,珞巴族的先民们用一枝毒蒿获得大量的野兽。传说情节惊险、曲折、复杂、近似情理,珞巴人代代口头传承下来,盛兴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