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节”谈“死”

农历七月十五（9月3日）是佛教的“盂兰盆节”，道教的“中元节”，民间俗称“鬼节”。人死为鬼，亡者离我们而去，自此阴阳两隔。然而，生者并不能立即忘却死者，每年一度的“鬼节”，便是人们寄托思念、祭奠亡者的日子。

人都好生恶死，知道生的快乐便知道死的痛苦。与我们朝夕相处的一个人，平日快快乐乐不知忧愁，忽然有一天痛苦地呻吟、挣扎，随后眼睛一闭，双脚一蹬，手不再动，口不再开，人就死了。以前所有与他相处的快乐的日子消失了，他的身体渐渐腐败枯槁。这就是我们曾经相识相知的亲人朋友么？我们自己会不会也有这么一天？由此，人类开始认识“死亡”以及由此产生了悲伤、痛苦、绝望……认识到每一个人都是要死的，于是又开始了关于“死亡”的思索：死后的日子会怎样，会不会有来世？在这个问题上，各大宗教都给出了不同的答案：轮回转世，尸解成仙，荣归主怀……

死亡到底是什么？生者并不能确知，因为他们还没有经历死亡；死者经历了死亡，但他们却无法告知生者。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要想知道梨子的味道，就要亲口尝一尝。但对于死亡，实践论似乎还一时难以派上用场。苏格拉底只说“哲学是为死亡做准备”，但死亡是什么?他好像没说；孔子则是用“未知生，焉知死”来回避这个问题；持有快乐主义思想的伊壁鸠鲁则是这样表明对死亡的态度：“假如你活着，你就应该感到高兴，因为你还活着；假如你死了，死亡是和你完全无干的事情，你恐慌什么？”可以说，一切宗教都起源于对“死亡”的想象。佛教说，死后有个西方极乐世界，不会再有人世间的痛苦；基督教说，善人死后会上天堂，恶人死后会下地狱；道教说，人通过修炼可以长生不死，成为神仙。埃及人、印加人相信会有来世，把死者制成“木乃伊”，以便来世灵魂转世。

对于死亡，我们有太多的困惑，太多的疑问，也有太多的思考。“死亡”也因而成为中西哲学家、宗教大师、心理学家们永恒的论题。佛陀释迦牟尼在《箭喻经》中说：中箭之后，我们不是去先研究射箭的原由、箭的质地工艺，而是先要把箭拔出，把伤口包扎好。或许我们人类永远也无法破解死亡之谜，但我们每个人却都要面对死亡，我们以何种心态、做何种准备去迎接死亡，这才是我们最终关心的问题。为此，哲学家、宗教学家、心理学家给了我们种种答案，以供我们选择。

死亡本质上是不可捉摸、无法把握的。要抗拒死亡，那是不可能的。死亡像异己的“他者”来到我们面前。在神秘而陌生的死亡面前，我们不再是自己的主人。死亡像是从另一个世界、彼岸来的东西，它使我们惊讶，无法预期。而宗教面对死亡时，给出的唯一答案便是“永生”。每年一度，世世代代，在农历七月十五追思先人，薪火相传，也算是一种战胜死亡、寻求永生的方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