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成都昭觉寺
“川西第一禅林”
寺院一景
成都北郊凤凰山麓的千年古刹昭觉寺,天下驰名,素有“川西第一禅林”之誉。1983年,国务院确定为全国重点佛教寺院。
据清同治十二年(1873)所修之《成都县志·舆地志·寺观》载:成都佛寺,在唐代首推大慈寺和圣寿寺,宋明至今则首推昭觉寺和草堂寺。昭觉寺旧名建元寺,为唐代眉州司马董常舍宅所建。唐末,曹洞宗祖师、青原下五世洞山良价(807—869年)法嗣休梦禅师住持此寺。
休梦禅师是昭觉寺历史上颇有影响的祖师之一,他俗姓韩,京兆万年(今陕西长安)人。生于唐大和元年(827),祝发于故乡附近的终南山捧日寺,后受具足戒于神佑律师座下。曾参学于湖南宁乡县沩山,后至江西宜丰县东北五十里的洞山参谒良价禅师。良价问他:“近离何处?”休梦答:“湖南。”良价又问:“途中还见异人否?”休梦答:“若见异人,不涉途中。”良价深为器重,许为入室弟子。(见宋代释道原所撰《景德传灯录》)
约在唐懿宗李漼咸通十一年(870),四十多岁的休梦禅师奉旨寓蜀,住持昭觉寺。升座之日,有僧问:“净名大士入不二法门,旨趣如何?”禅师答:“山僧未敢举明。”僧又问:“若是即事理不分?”禅师答:“扁舟已过洞庭湖。”
唐僖宗乾符四年(877),李儇在长安召休梦禅师说无上乘,后敕赐“了觉禅师”称号及紫衣一袭。
广明元年(880),黄巢军破长安,僖宗逃往成都。休梦禅师昔以说法为帝所重,因命大新寺宇,赐名曰“昭觉寺”,此事相国萧遘有详细记载。寺中有唐末著名画家孙位所绘“行道天王”壁画、浮邱先生所绘松柏图、张南本所画“水月观音”图及张询在大悲堂后所绘早、午、晚三景山水,向为人所称道,至今犹存。
前蜀王建节制西川时期,尊休梦禅师为叔父,代礼有加,由是昭觉寺香火日盛。
前蜀天复七年(907),休梦禅师灭度西归,世寿八十一岁,戒腊五十一龄。门人洪福等建塔昭觉寺后,以全身归元,前蜀皇帝王建谥曰“真隐之塔”。其徒孙中最著名者,首推昭觉延美(965一1062年)。此人是休梦禅师下五世,俗姓杜,阳安郡平泉县(今属河北)人。北宁真宗赵恒大中祥符年间(1008-1016),他住持昭觉寺。当时昭觉寺饱经五代十国战乱,杂草丛生,一片荒凉。延美禅师乃版筑旧址百间,葺墙五百余堵,周遭广植园圃,解决了僧众的饮食住宿问题。他担任住持期间,食不兼味,衣不重茧,任劳任怨,勤勤恳恳,实为中兴昭觉寺之第一人。
圆通宝殿
不仅如此,延美禅师亦虚怀善应,实体含机。言必谛言,自入无间,深入无碍,物我无二。虽说种种道,其实为佛乘。仁宗赵祯嘉佑七年(1062),禅师圆寂于昭觉寺。世寿九十八岁,戒腊五十六龄。荼毗时,舍利如雨。
哲宗赵煦元佑年间,临济高僧圆悟克勤大师主持丈室,昭觉寺名驰海内,四方参学之徒,不远千里,奔集其门,斋僧常千人。一时昭觉法席之盛,冠于西南。而寺宇恢宏,凡与蜀中首刹大慈寺(今被成都市博物馆占据)相媲美,风景清幽尤为川西诸寺之冠,时人游踪至此,每有流连忘返之感。翰林学土、成都人范镇有《游昭觉寺》五律一首,诗云:
炎蒸无处避,此地忽加寒。
松砌行无际,石房禅自安。
鸳鸯秋沼涨,蝙蝠晚庭宽。
登眺见田舍,衡茅半不完。
圆悟克勤大师住持昭觉十年,开创了该寺历史上最光辉灿烂的时期。南宋高宗赵构绍兴五年(1135)农历八月五日,这位佛学大师圆寂于寺内,春秋七十有三,戒腊五十五龄。荼毗时,舌齿不坏,舍利五色无数。门人于寺后建墓园,谥“真觉禅师”。现墓园尚存,为昭觉寺最著名的古迹,俗称“国师墓”。1988年,圆悟禅师墓园重修竣工,中国佛教协会会长赵朴初先生亲笔撰写了《重修圆悟禅师墓碑记》以及墓门匾额“圆悟禅师墓”、长联。
昭觉堂开应众机草偃风行三十棒,
圆悟老来垂双手叶落归根千百秋。
在中国禅宗史上,圆悟禅师是一位很有影响的人物。明·释如惺所撰《大明高僧传》说他“得杨歧真髓”,集杨歧方会一派之大成。其遗著有《佛果克勤心要》四卷、《碧岩集》十卷;遗诗二首,分别收入清康熙举人厉鹗所撰《宋诗纪事》。《碧岩集》在宋代即被誉为“宗门第一书”,对于学人的启发作用是相当大的。它的出现,标志着禅宗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阶段,即由讲“公案”、逗“机锋”的《灯录》、《语录》阶段,发展到注释“公案”、“机锋”的阶段。因此,它是一部对禅风转变有深远影响的著作,在禅门中声价颇高。这本书和《佛果克勤心要》一起,被收入日本的《大正藏》,东瀛佛教界奉为必读经典。至今,日本众多的佛教徒,都视昭觉寺为祖庭。清末民初,日本井复等远涉重洋,专程到昭觉寺瞻仰圆悟禅师墓,作诗云:
学术厚期佐帝王,坎坷底事太凄凉。
卅年未试屠龙手,且伍禅林拈宝香。
南宋伟大的爱国诗人陆游,入蜀八年,曾数度游昭觉寺。在他的《剑南诗稿》中,就有《访昭觉寺》、《人日饮昭觉寺》等数首诗,可资为证。其中,《饭昭觉寺抵暮乃归》七律如下:
自堕黄尘每慨然,携儿萧散亦前缘。
聊凭方外巾盂净,一洗人间匕著膻。
静院春风传浴鼓,画廊晚雨湿茶烟。
潜光寮里明窗下,借我逍遥过十年。
寺院建筑
物换星移,岁月沧桑,从宋末至清初三百七十年,西蜀重镇成都作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健儿驰骋,兵戈扰攘,烽烟滚滚,生灵涂炭。一代天骄成吉思汗骁勇无比的铁骑,盖世雄杰努尔哈赤能征惯战的将帅,都曾在这片富庶的土地上纵横厮杀。寺院在战火纷飞中,自然不能幸免。迨至明末,饱经兵燹的成都,断墙残瓦,荒草萋萋,十室九空,满目疮痍;昭觉寺也“荒废无居人者二十年”。以致清世祖顺治二年(1645)临济高僧丈雪通醉、澹竹行密、灵筏印昌来此驻锡时,也是“树下一栖,冢间一宿,草衣木食,艰苦备尝,时人感称‘三大土'。”
清朝立国后,局势逐渐稳定,经济逐渐恢复,城乡逐渐繁荣。至康熙二年(1663),丈雪通醉发起重建昭觉寺,领众披荆斩棘,赤手撮砾,结茅五十余间,惨淡经营积三十年。尝得平西王吴三桂、四川巡抚张德地、布政使郎廷相、按察使李翀(音chong)霄等人捐资支持。
早在顺治十一年(1654),文雪通醉住持汉中静明寺时,即与驻节汉中的吴三桂及其妾陈圆圆相识。吴三桂装卧佛表忏请斋,对禅师时常礼敬。“文化大革命”前,昭觉寺大雄宝殿梁上尚有吴三桂题名,丈室中还有陈圆圆供养文雪通醉之黄缎僧鞋。
丈雪通醉率领僧众发扬农禅家风,开荒种田,植树造林,筑渠堰长达十五华里,清流潺湲。“弟子彭彻岩居土置农具,诸山及众善人助耕牛五十余头”,于是昭觉寺渐复旧观。至清乾隆元年,该寺已成为一座占地三百多亩,冠于“成都四大丛林”(昭觉寺、大慈寺、草堂寺、文殊院)之首的典型的清代巨刹。佛殿、禅堂、僧房、客舍总计达千余间,壮丽辉煌!自山门殿而入,沿寺内中轴线依次过虔心亭、地藏殿、弥勒殿(天王殿)、大雄宝殿、藏经楼。中轴线两旁则为观音阁、石佛殿(涅槃堂)、大师殿(御书楼)、先觉堂、钟楼、鼓楼、普同塔院、圆悟禅师塔、禅堂、客堂、僧房、斋堂、放生池等等。鼎盛时期,常年住僧五百余名。成都知府冀应熊榜书“昭觉寺”匾额。丈雪通醉被后人尊为中兴昭觉寺的第一代老和尚。
古刹四周田畴似锦,远处苍山如黛,寺内松柏参天,翠竹掩映,郁郁葱葱地拱卫着巍峨雄伟的殿宇。寺有一柱,下不接地面,乃建房时工匠特意为之,以炫耀其技艺超群,故邑人亦呼之曰“翘脚寺”。实则此柱不承受任何重量。寺内铁铸燔炉、莲炬,皆明蜀王府太监宝典张禹所造,迄今已四百余年,弥足珍贵!
丈雪通醉晚年,将方丈一职让与弟子佛冤彻纲,自己退居逸老关专事著述修持。扫劫灰,得诸方残篇,辑为《锦江禅灯》二十卷,时在康熙十一年。该书属于西南地区的禅宗灯录,采集规式略依《指月》、《宝积》诸书之例;历代宗支,同举大鉴为源,不析为五。其内容为:东士六祖至慧能下第五世旁出法嗣为第一卷,大鉴下第五世至四十世共十四卷,高僧神僧五卷。
《锦江禅灯》在中国禅宗史上有一定地位。此外,丈雪通醉还有《语录》、《年谱》、《里中行》、《青松诗集》、《杂著文》等行世。
康熙三十二年阴历十月,丈雪通醉斋戒沐浴,作《真归告》后跌坐示寂。世寿八十四岁,戒腊七十龄。荼毗后,得舍利子无数,建塔于寺西(今普同塔院旁)。
昭觉寺历史上诗僧辈出,圆悟克勤、丈雪通醉及其师破山海明均以诗词书法名世。1957年,一代文豪郭沫若(1892-1978年)重游昭觉寺,见到几位禅师的诗词遗墨,曾赋诗抒怀:
一别蓉城十二年,今来昭觉倍慰然。
丈雪破山人已渺,几行遗墨见薪传。
康熙四十一年(1702),崇信佛教的清圣祖玄烨御赐昭觉寺第三代方丈竹峰真续《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药师经》、《金刚经》各一部,并五律一首。诗云:
入门不见寺,十里听松风。
香气飘金界,清荫带碧空。
霜皮僧腊老,天籁梵声通。
咫尺蓬莱树,春光共郁葱。
工笔描绘了昭觉寺的林木蓊郁。这首五律后被刻成诗碑,置于方丈室左侧的御书楼堂内。同时置于堂内的还有雍正十三年(1735)果亲王爱新觉罗·允礼书赠昭觉寺第四代方丈潜修悦公的碑联:“处一座而十方俱现,演一音而沙界全闻。”
同光期间,昭觉寺又出了一位诗书名家,这便是第十代方丈明照通朗。一时古刹名公巨卿常游,骚人墨客争往。就中尤以四川总督丁宝桢与明照方丈夙为相契。光绪九年(1883),这位清朝重臣向德宗载湉奏请,御赐明照通朗“龙象神通”匾额,光绪皇帝准其所请。揭匾之日,春光明媚,四方宾客云集,万头攒动,佛乐声声,香烟缭绕。四川新繁龙藏寺住持、名诗僧雪堂含澈瞻仰御书匾额后,“恭纪一律”,诗云:
藏经楼倚御书楼,天雨天花灿益州。
龙象神通昭四裔,精严法界着千秋。
旃檀香里卿云护,薝卜林中梦日留。
真隐家风真觉嗣,应从初地话阎浮。
当代书画圣手张大千(1899—1983年),弱冠披剃于上海松江县禅定寺小北庵,法号“大千”。后还俗,遂以“大千居上”自称。抗日战争时期,他避冠入蜀,在昭觉寺绿阴深处的御书楼上居住达五年之久。其间课徒作画,绘出不少丹青珍品。民国三十四年(1945),他在一块长一百一十厘米,宽六十厘米,厚八厘米的汉白玉石料的两面,用刚劲流畅的铁线游丝描笔法绘成释迦如来像和南无阿弥陀佛像各一幅。刻石后,置于说法堂后面的玉佛殿内。佛像以敦煌莫高窟及五代人所绘壁画为蓝本,端庄慈祥,栩栩如生。现尚立于普同塔院内,为古刹之宝。当年张大千居士作画、用餐的直径二米的土漆楠木大圆桌,今仍保存于寺内,弥足珍贵!
1962年四月省佛教协会成立后至1978年,昭觉寺第十六代方丈慈青法师一直担任会长;同时还担任中国佛教协会常务理事。
“文化大革命”十年间,昭觉寺遭到严重破坏,满目疮痍。主要建筑大雄宝殿、说法堂被毁,东、西廊房、客堂等被严重肢解和拆除,珍贵的佛像法器、经书宝卷、名人书画、名碑石刻多被破毁,令人痛惜!1982年人民政府落实党的宗教信仰自由政策,把昭觉寺重新交给僧众管理。尤其是1985年以来,在第十七代方丈、中国佛教协会常务理事清定法师的率领下,寺僧自筹资金,起衰振敝,在废墟上复兴祖庭,重燃法炬。九载艰辛,功绩昭然!新建了金碧辉煌,雄伟壮观的大雄宝殿、千手观音殿以及钟楼、鼓楼、客堂、照壁。重修了藏经楼、说法堂、山门殿、虔心亭、地藏殿、弥勒殿、先觉堂、五观堂、御书楼、石佛殿、普同塔院等建筑。恢复了昭觉寺佛学院。古刹面貌一新,红墙碧瓦,绿树掩映;重檐飞翘,斗拱交错;殿堂辉煌,寺院肃穆;香烟缭绕,憧幡飘拂;吸引着越来越多的海内外信士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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