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来一场山西古建修复之旅
山西介休县后土庙美丽的琉璃屋顶
我国现存最古老的木结构建筑南禅寺。
“研究中国的古建筑,不去几趟山西是不行的。”今年9月中旬,在去山西考察古建筑修复工程的火车上,中国文物保护基金会专家委员会副主任、我国古建筑领域的著名专家刘大可老先生这样对记者说。而随后的几天旅程,通过与山西古建筑的亲密接触,记者这个中国古建筑领域的“门外汉”,才真正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深刻含义。令人“惊艳”的山西古建筑古建筑载负着历史的灵魂,被称为一个地方实物的史书、文化的载体。提起中国的古建筑,尤其是木结构古建筑,无疑当属山西——山西拥有3500多个古村落,登记在册的古建筑有28027处,进入各级文物保护单位的有6172处,其中国家级文保单位就有367处。山西现存的古建筑居全国之首,是全国唯一一个保存了从唐代到清代建筑体系的省份。唐代是中国建筑的发展高峰,也是佛教建筑大兴盛的时代,留存至今的唐代木结构建筑有四座(五台县的南禅寺和佛光寺大殿、平顺县的天台庵和芮城县的广仁王庙),全部在山西境内。记者此次有幸游览了我国现存最古老的木结构建筑南禅寺。这座位于五台县李家庄,重建于唐德宗建中三年(公元782年)的古寺,距今有1200多年的历史,堪称国宝。初入寺门,一眼便看出,南禅寺规模并不大。寺院南北长60米、东西宽51米多,占地面积约3000多平方米。寺内现分东、西两院,共有殿宇6座,除主体大佛殿三间是唐代原物外,也有明、清时期的建筑。唐代建造的大佛殿,为南禅寺主殿,外观形体俊美、古朴。方整的基台几乎占了整个院落的一半,大殿有三间,木质单檐,灰瓦屋顶殿外共用柱子12根,殿内没有天花板,也没有柱子,结构简练,庄重大方,体现了我国中唐时期大型木构建筑的显著特色。寺内的17尊唐塑佛像,仍然保持原貌,线条流畅,雕工精细,堪称唐代雕塑艺术的珍品。除了南禅寺,山西的许多古建筑都让人惊艳。如集北魏至清代多种建筑为一体的佛光寺及显通寺;建于北魏的恒山悬空寺,建于悬崖峭壁之上,以惊险奇特著称;太原的晋祠是形式多样的古建筑荟萃的游览胜地;平遥古城是全国现存三座古城之一,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名录;芮城永乐宫是典型的元代道观建筑群,宫内壁画是我国绘画艺术的珍品;应县木塔建于辽代,高67.31米,是我国最高的木结构建筑……“在山西,几乎每个村落都有清代甚至更早的古建筑。精美的有古庙宇、古戏台,再不济,也有几处清代院落。”同行的山西省文物技术中心的工作人员介绍说。不过,正因为山西的古建筑数量太多,也让很多古建筑面临“无人照管”的局面。当地文物保护部门只能先管国家级和省级文保单位,大量市级、县级和未定级文物单位,资金投入和人手都不够。可喜的是,山西相关部门已意识到,靠政府唱独角戏解决不了古建筑保护问题,开始计划引入社会力量进行古建保护。据悉,目前山西省文物局正在制订《山西省社会力量参与古建筑保护利用条例》,计划于2015年完成。该条例拟通过减免税收和开发利用等优惠政策,鼓励、吸引社会资金解决市县级文物保护单位和尚未核定公布为文物保护单位的保护问题。山西省曲沃县于2010年10月就出台了《曲沃县古建筑认领保护暂行办法》。目前,有6处濒危古建得到了认领,总投资近1.5亿元,相当于政府在这方面十多年的投入。琉璃烧制等传统建筑工艺后继乏人游览故宫,游客们会被金碧辉煌的琉璃所吸引。宫殿上的琉璃瓦焕发出耀眼夺目的光彩,令人目眩神迷。而这种建筑艺术正是源自山西——千百年前,生活在三晋大地的人们就用故乡的热土和多彩的釉料,用炉火纯青的工艺和非凡创造力,培育着神秘多姿的琉璃文化。曾几何时,这些色泽鲜艳的琉璃装点了北京故宫、大同九龙壁、芮城永乐宫等建筑。但因种种原因,山西琉璃一度陷入沉寂。山西的琉璃烧制技艺始于魏晋南北朝,早在盛唐年间,就有“碧瓦朱甍照城郭”之说,这项技术在明朝万历年间达到鼎盛。琉璃作为特殊的建筑材料,是继秦砖汉瓦之后在中国古建筑领域广泛应用的范例,至今在三晋大地上还保存有各个时期的琉璃建筑。这些历史遗存代表了不同时期的琉璃工艺水平,是研究琉璃艺术发展史的活化石。山西的琉璃烧制技术堪称一绝,无论在造型样式、装饰风格,还是工艺品质等方面都达到了相当的高度,其琉璃瓦、脊筒、宝顶、脊兽、鸱吻、瓦当、滴水等建筑构件被许多重要建筑所采用。由于传统琉璃制作技术和艺术含量较高,需要从业者经过相当长时间的磨炼和积累。而现在的年轻人对这种技术难度高、学艺时间长、见效慢的手工艺行业普遍兴趣不高,致使传承人越来越少。琉璃釉彩的最高技术是炼制名贵的孔雀蓝釉,因这种釉彩的配方复杂、制作难度大,世家工匠都将其视为“绝技”。如今,掌握这项“绝技”的匠师已经寥寥无几。和琉璃烧制技术类似,许多传统的建筑工艺也面临人才凋敝的现状。“山西有许多工匠会彩绘、制作斗拱,但技艺精湛的已经越来越少了。”山西省文物技术中心研究三室主任郭步艇说。郭步艇担任了我们此行考察的太原市介休县后土庙修缮工程的技术总监。郭步艇说,古建筑修复是一项很复杂的工程,“最小干预”是一个基本的原则。比如在修缮后土庙的工程中,梁柱的修缮就尽量采用剔补加固的方法,将糟朽部分剔除干净,再用干燥旧木料依照原式样、尺寸补配齐全。山西古建筑集团担任此行考察的元代广济寺修缮工程的工作,技术负责人孙书鹏也强调了“最小干预”这一理念。“广济寺的一根角柱下沉30厘米,致使大殿倾斜50厘米,我们采用了相似的方法矫正到位,使其能够继续使用。”孙书鹏说,由于大殿横梁开裂,需要用铁箍加固,但当地会这一技艺的老匠人已经干不动了,只能找他儿子,让其在父亲的指导下完成。现在,会绝活的老匠人越来越不好找了,一些传统材料也不好找了。有时候,只能用相似的材料来替代。“事实上,这两个修缮工程都做得很不错。在不少外行人看来,修了和没修,肉眼看不出什么区别,但这其实才是古建筑修复的最高境界。”刘大可老先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