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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文化

萨满教的亡魂与阴间

冥府,民间俗称阴间,在北方各少数民族中有不同的称呼。在满——通古斯语族各民族的萨满教调查材料中,常见的称呼有布尼、依母堪等。

 

阴间观念是亡魂观念的伴生物,阴间是亡灵生活的世界。在比较古老的萨满教灵魂观念里,亡魂的去处并没有专门的阴间、冥府。相反,在氏族制社会结构的限制下,亡魂的归处,因氏族的局限,是多元的,也是多种取向的,有的在天上的星界,有的在生育神灵圣山中的氏族树上,有的在祖先灵魂居住的神山中,等等。

 

例如乌桓人崇拜的是“在辽东西北数于里”的赤山,将其视为灵地。乌桓习俗,人死,必牵一肥犬,歌舞相送,犬藉作护卫,“使护死者神灵归赤山”,以防途中恶鬼阻害魂魄之经行。既至赤山,则杀犬与死者所乘马,连同衣物一并焚烧以送死者。《辽史》也载契丹人祭山,尤重木叶山和黑山,相传木叶山是祖庙的所在,黑山神则主管契丹人的魂魄。他们既然相信阴阳二世,将黑山视为魂魄之所归,故对它“俗甚严畏,非祭不敢近山[①]。在萨满教区域内一个共同的阴间信仰的形成和流传有萨满教职业化发展的自身原因,也有来自佛教的影响。

 

至今,在民间信仰中,人们把能够“过阴”一即送亡魂或到阴间取病人灵魂一的萨满看作各类萨满中法力比较大的萨满,各民族群众在谈及本民族最有名望的萨满业绩时,对他们的过阴经历最为乐道。过阴,在民间信仰里是萨满最重要的职业标志。而根据萨满口传,通往另一个世界——亡灵的国度——的大门,是萨满打开的。传说,地球上出现了死亡,堆集了许多尸体,但无人进行埋葬,因为还没有萨满。一个叫霍带的老人做了一梦,梦见一个很吓人的谢沃(精灵)来到他跟前并对他说:“我想让你当个萨满,使你能为人举行葬仪并把他们送往阴间。你到树林里去,找一棵长着托利(铜镜)、铃铛和角的萨满树。从这些东西中选出一些你想要的东西,你就会变成一个萨满。”早晨,老霍带来到了树林里,很快便找到了上面所说的萨满树。他挑出许多托利、铃铛和角,放入口袋并带回家中。但到了夜里,所有这些物品都响了起来,并说起话来:“你怎么一个人把我们抢来了?你一个人用太多了。”而当老霍带解开布袋之后,萨满用品便呼哨着从口袋里飞了出来,朝四面八方飞向不同氏族——尤喀敏喀、乌第堪、毕尔达、乌扎拉和另一些氏族的能够成为萨满的人那里去了。这样一来,一下子就出现了许多萨满。于是,老霍带便和他们一起开始为死者送葬并将他们的灵魂渡往阴间[②]。萨满教以传说的形式说明了追荐亡魂是萨满的重要的和基本的宗教职能,同时也解释了萨满教和起源与死亡问题的密切关联,这个传说具有重要文化价值。

 

在萨满教和宗教信仰中,到阴间去的不仅仅是亡魂,还有病人的灵魂,萨满过阴之所以被津津乐道,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们不仅是活着能去阴间的人,而且能够到阴间取回因各种原因到了阴间的病人灵魂。这些病人,按照民间口碑的想象,有些是已经死亡或垂死挣扎者,所以,萨满能过阴意味着能起死回生。

 

在关小云、王宏刚著述的《鄂伦春族萨满教调查》中,通过对萨满本人或亲属的口述,我们看到一批新鲜的有关阴间的资料。据鄂伦春族妇女关扣杰讲:她生下来体弱多病,久治不愈,就请当时的女萨满丁氏来招魂。萨满到“布尼”将其魂找到后,吞进自己肚里,回到阳间,然后将一个萨满服上的铃铛系在她的后背,这种神铃能保佑她不受邪魔侵染,直到她13岁时,萨满才将魂灵归其本体。当时,萨满连连打嗝。据说是将孩子的魂灵从肚子里吐出来,然后吐到鼓面上,鼓圈边出现了白色小火球,这就是灵魂。小火球沿鼓圈走,萨满将鼓面扑向孩子的头顶部,就意味着将魂送到孩子体内。从此,孩子就彻底好了,萨满将其后背的铜铃解下。据鄂伦春族萨满孟金福说,招魂是因家里有人死时,死者魂灵将其孩子的灵魂一起带走了。因此,萨满要赶到阴间将其灵魂要回。招魂不是一般萨满能干的。必须是神术高超的大萨满才能胜任。萨满吐魂时,从肚子里吐在鼓面上的孩子灵魂是一白色放光的气雾团,会沿着鼓圈边悄然无声地行走。据孟秀春介绍。招魂时萨满开始和一般跳神舞步一样,到高潮时,萨满说“我去招魂”。便躺在地上不动,不吃不喝,也不大小便。萨满的亲人每天在萨满的头部、上下肢用石头敲三次,萨满这时才稍动。家人要祈祷他很快找到灵魂,平安归来。这样过了几天后,萨满才慢慢身体抖动,身上的神铃、铜镜也随之响起来。家人将其扶起,他又跳了一阵神舞后,方告结束。

 

关于萨满赴阴的情景和过程,许多调查者都有精彩的描述,仅举一例。据一调查者介绍,当萨满进入昏迷时,他口中嘟嘟嚷嚷,讲一些人们听不懂的话语。萨满正在飞往阴间,舍沃神帮助他作这次艰难的旅行。他在途中遇到许多艰难险阻:在山里迷了路,陷入了沼泽地,在茫茫大雾中穿过树林,时而涉过河川,时而碰到虎豹,等等。萨满双目紧闭,满脸汗水,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但他终于到达了阴曹地府。他的唱诵变得柔和而悲伤。这时,萨满忽然跪下,沉默片刻。在场的人告知说,萨满就要寻找影子了。在他面前有许多影子。这是死者的灵魂。它们被此十分相像,但有人活着时所受的外伤,在阴间依旧保留着,萨满应当凭此寻找病人失落的灵魂。突然,他讲话了:“病人在10年前割伤过脚,他的右脚掌上有个伤疤。”在场的亲属未予证实。“他右肩上有颗胎记。”母亲回答说:“不对”。“左脚小趾从前冻伤过。”父亲说:“对了,是这样”。“一次打猎时熊爪伤了他,在他大腿左侧留下爪痕”。“这也对”。“他小时候磕伤过膝盖”,等等。根据这些特征,萨满找到了病人的灵魂。这时,萨满站了起来,边跳边扭来到病人跟前。病人变得狂乱不堪。他浑身颤抖。呻吟不止,乱抓自己的胸部,不过仍旧躺在地上。这时萨满再将神鼓伸在火堆上烘烤。突然,我看到鼓上有一只黑色小动物,像一只老鼠。它围着鼓沿飞跑,尽管萨满倾斜鼓面,小动物仍然紧抓着鼓皮,爬上箍环,没有落到地上。这时,萨满走到精神病患者跟前,一下子把黑色动物扔到疯子敞开的怀里。妇女们立即拿长袍掩上。然后萨满拣起一根树枝,绑上一块涂着油烟的桦树皮,口念咒语,用这块桦树皮在躺在地上的病人的身上,从头到脚,来回拂拭数次,跳神仪式至此结束——影子找到了,又附在病人的身上[③]。

 

根据对各民族有关阴间的描述的普遍观察,我们发现,阴间在萨满教中主要是作为亡魂的归宿观念而存在的,人们根据现实生活所能激发的想象力,把阴间描述成人死后生活的另外一个生存空间。

 

人们认为,萨满在阴间里能够看到死去的亲属和熟悉的人。1956年8月9日,黑龙江省北部十八站有位57岁的女萨满丁西布口钱对调查人员介绍:萨满治病时,可以到死人的地方即到阴姆堪去。我自己就去过阴姆堪。关白宝的父亲有病快死了,我到阴姆堪那去找他。在那里看见关白宝的父亲已经到这来了,但是阴姆堪不让我进大门,怎么说也不行。我于是就把大鹰神请来,让他把关白宝的父亲抓出来了。这样,闹病的人就好了。可是在往回抓他的时候,在阴姆堪那里被白宝的叔叔抓了一把,所以白宝的父亲病好以后只活了三年。要不叫白宝叔叔抓一把,还能活的时间长。我过去的掌柜的(按:女萨满丁西布口钱的前夫)快死了,我又到阴姆堪去了一次,在那看见了一个很胖的女人正侍候我掌柜的呢。我的小孩本来还活着,可是在这也看见了。我们在地上所有的东西这里都有。我要求把他们带回去,胖女人说:“你不要要求了,这里需要他当兵”。她叫我回去,我说“掌柜的不能回去,让我把小孩带回去吧”,可她把我赶走了。我回来以后丈夫果然死了。

 

阴间的生活内容和阳间一样。据过阴的萨满自称,那里的生活和活人的一样。院子非常宽大,栅栏很高,好像皇上的房子一样。在阴姆堪里什么都有,有人死时穿上的好衣服,死时打死的马,放的马鞍子等,还有人死后出殡时供的酒、肉等。活人那里烧的火炭及灰这里也都有。那里的衣物可以用一辈子。活人这边怎样,死人那边也怎样。活人这边的马曾是瘦的,到那里也是瘦的。

 

也有的认为,死者亡魂到的世界和人间世界相反。在黑龙江流域的许多民族中,有的认为亡魂去的那个地方是和人间相像的“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和地上世界一样,有各种族、各民族,也是一家一户地居住着,那里也有太阳和星星、月亮,也有黑龙江水在流淌,也有山林和各种动物。但是,有一种特点和人间完全相反,即这个世界偏偏和人世间的昼夜、季节相反。人间白天,那里黑夜;人间夏季,那里冬天。那个世界如果猎物特别多,地上人间的猎物就少,相反亦如此。这种把亡魂去的地方看作与人世间具有相逆关系的观念比较普遍。所以在丧葬时,一切事情都反过来做。这样做是为了让亡魂到阴间之后,一切都能反过来正确使用。在乌丙安教授在《神秘的萨满世界》的介绍中,由于亡魂所处的昼夜与人世正好逆转,当人世夜间睡眠时,亡魂开始了昼间活动,所以人世只能在夜间供祭亡魂。出于同样的逆向思考,许多民族认为亡魂所处的世界,日月升落的方向正好与人间相反,日月均从西方出、东方落。甚至还认为那个亡魂们的所在,河水倒流,靴鞋倒穿,鞋尖向后、靴跟朝前,马鞍也和人间相反方向备在马背上。这种把亡灵所到的地方与人世相逆的萨满观念,还表现为上下方位的相逆。在随葬品中,凡是食具器皿,都是上口朝下反扣在墓中。因为在有些萨满的传说中,亡魂的世界里,亡灵脚底向着人间的脚底,头部却倒垂在下方;那个世界的树和帐房顶,也正好向着和人间相反的另一方仿佛垂着。在那里所有的景象都如水中的倒影一样。

 

许多民族口碑特别强调阴间的地形地貌,把它们作为萨满职业经历的标志。有萨满说,上阴姆堪那里去要经过十八道岭,在十八道岭中间,有个像鱼亮子(指在江中的捕鱼高杆排架)似的东西,像天那么高,这边一头狗,亮子那边一头狗,不给东西就不让过去。因此上阴姆堪那去也必须拿着鹿、犴或天鹅等禽兽的肉去。也有的说,到那里要过好几道山岭,特别黑。在快到阴姆堪的地方,有一条最大的河,这条河有两种水,河的这边是黄色水,河那边是红水。鄂伦春族萨满戈初杰说,他的灵魂在去阴间途中要翻九道山,过九条河,还与小鬼们搏斗。乌丙安教授在《神秘的萨满世界》中总结道,赫哲族称地下国的冥界为“布尼”,亡魂到“布尼”的路上要走过许多地方。最先走上一条道,继续前去,就分出了许多岔道,这是按照死者的不同姓氏分别设的小道。亡魂走上自己氏族的道,要渡过一条河,那里有许多白骨。在萨满作法的情况下,据说可以安全渡河。不一会儿就可以看到有折断的树枝,劈开的树,碎木片和脚印,还看到了像有人居住的一些迹象,仿佛亡魂们居住的地方就在眼前。据说,此时亡魂开始听到狗叫,渐渐地看到了炊烟、小房舍和使用的驯鹿。还传说,亡魂去下界又远又险,有浓密的山林,深不见底的沼泽。向冥界出发的亡魂,有的手牵着狗,有的骑在驯鹿上。锡伯族萨满有通过十八个卡伦(关口)仪式,一般是晚间在徒弟家举行。仪式开始,师徒在漆黑的房间里,面对面坐于北炕,师傅便把徒弟的情况祈告众神灵,其大意如下:

 

某某氏族共属相的后裔,已领承先祖的崇神,被物色为萨满,现在他正从这陋室走出,而且还迷迷糊糊向前走,萨满向上祷告诸众神祗们,请求给他指明前进路途。接着,徒弟诵念事先背得很熟的“萨满通过十八个卡伦神歌”,通过师徒一问一答,由师傅“带领”,“通过”各有崇神“挡道”的“十八个卡伦”。最后,来到锡伯族萨满祖师——伊散珠妈妈处“报到”,由她“下旨”。把徒弟“送返”到人间[④]。

 

上述种种描述,从各方面强调了萨满过阴的艰辛与困难。原来到冥府障碍重重,要过道道山川,经条条河流;这里有难过的关卡,难辨的歧路;这里黑暗、凶险,有阻挡的行程的动物、精灵、熟人,有突如其来的抢魂者,等等。在这样的环境里。萨满的行为自然是一种冒险,他必须勇敢、机警、聪明。萨满要利用神灵帮助战胜一道道关口的把关者,萨满需要智慧辨认要找的灵魂,萨满要行动果断,摆脱或避免别的亡灵干扰,萨满要巧妙需要利用供品把它施惠于看守者,以图行途方便等等。可见,过阴传说,提供了萨满教所需要的关于阴间的知识,提供了萨满能力和技巧标准方面的证明。

 

泰勒在《原始文化》中提出各民族关于冥府生活构想的两种类型,即“继续存在论”和“报应论”。前者把未来的生活描写为当前生活和反映,后者把未来生活看作是当前生活的报酬,在那里的人的命运是他地上生活的结果,最确切的说,是对地上生活的奖赏和惩罚。萨满教和阴间生活基本上是“继续存在论”的表现。一些把萨满教信仰上的社会学根据变成伦理学证据的传说,以阴间生活的乐苦来说明因果报应道理,出现了一些类似佛教宣传的狱景象的布尼世界。显然这是受了佛教的影响。

 

被许多国家翻译的满语手抄本的《尼桑萨满传》,说的是关于大萨满过阴取魂的故事,其中大量描写了阎王城景象,可以看到许多因做善事在阴间享受的亡魂,还有更多的因作恶事在阴间受罚的亡魂。鄂伦春族有一个故事叫“恩都利萨满”,意即万能的女萨满。这个故事的某些情节和“尼桑萨满”的故事有些相仿。故事叙述了恩都利萨满在“阴间”的所见所闻:恩都利萨满刚一进村,看到一个妇女舌头上穿着一个铁圈,两个人拉着。恩都利萨满问:“你们为什么这样对待她?”两人答道:“在阳间净说别人坏话,损人利己,所以这样惩罚她。”恩都利萨满继续往前走又看到前面一个女人耳朵上的一个大耳环上面系着一根绳,几个人使劲地拉着,那个妇女痛苦地直叫。恩都利萨满问:“她犯了什么罪这样惩罚她?”那些人说:“在人世的时候好淘气,从来不听老人们的话,所以现在这样惩罚她。”恩都利萨满又朝前面走,远远地看到一个女人正在垃圾堆旁吃剩饭,旁边的苍蝇乱飞。恩都利萨满一打听,原来这个人在阳间乱扔吃的东西,所以现在仍让她把扔掉的东西吃掉。故事在叙述了上述一些情节之后这样结束。恩都利萨满刚要转身往回走,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把她叫住,跟她谈了一番话,最后再三嘱咐她说,“你回去以后,把在这里所见到的,都要清清楚楚地告诉阳间的人,让他们学好,免得到阴间受罪。”[⑤]

 

以冥府奖惩的信条来强化人的社会道德的传说虽然在萨满教区域已经出现,但从各民族流传的“尼桑萨满”故事来看,人们更感兴趣的还是故事的前半部分,许多异文对病人失魂、家属请萨满、萨满过阴、病人痊愈等情节叙述比较详细,而对地狱奖惩情形的简化、变异都很随意。这说明,对北方民族来说,地狱的奖惩制度还不稳定,要把它融入自己的信仰和行为之中还是很困难的。

 

另外,在这类故事里,阎王爷形象并不十分突出和普遍,阴间的统治者,在萨满教里,并不明确,有的劝善者是“白发苍苍的老太婆”,有的是“福神奶奶”,有的甚至就是负责生育的古老的乌麦女神。在富育光搜集的《尼桑萨满》传说中,乌麦神出现在阴间。故事讲:在尼桑萨满得到病人瑟日古岱·费扬古的灵魂后,牵着他的手循原路往回走时,发现路旁出现一座威严华丽的楼阁,五色彩云缭绕,两位穿戴着金盔金甲、手持铁棒的神将看守着大门。经打探才知道楼阁里住的是能叫含苞绽蕾、能使根枝繁茂乌麦妈妈。当尼桑萨满走进大殿里,抬头看见殿堂正中坐着一位老妪,头发像膏脂一样雪白,眼泡下垂,长脸大嘴,下巴颜儿向前撅着,牙都掉没了。在她两旁,站着20多个女人,有的背着孩子,有的抱着孩子,有的用丝线穿小孩,有的往口袋里装小孩,扛的扛,拿的拿,全都没有闲着的。她们都从日出方向的房门走出去。乌麦神命尼桑萨满去到各处参观一下,她就跟着一带路女人到各处观看。她看到一处树林风景美好,弥布着五色瑞彩。带路女人告诉她:“这是你们人世上敬献给乌麦妈妈的洁净的柳枝,所以根壮叶茂,孩子们的天花也能得愈。那片树林七零八落,枝摧叶枯,那是你们人世上把牛马啃吃践踏过的柳枝送给乌麦妈妈的缘故,孩子们的天花不会得愈。这是神灵的惩罚,你仔细看看吧。”乌麦妈妈给她准备了有神威的神帽,系扎的腰铃,手拿的神鼓。并给她传教的指示:你来到此地,正好看看我给世人定下的善果恶报,回去后好说给世人知道。本来,萨满、学者、奴仆、大人、个个分明;升迁显贵、恶乱之行,穷富、贼盗、官宦、乞丐、酗酒、聚赌、女人贪淫等等诸般善恶,都在这里论定。这里的乌麦妈妈一边是善恶的执罚者,一边还主宰生灵的转世。阴间犹如乌麦妈妈居住的灵魂圣山,她仍旧在发放、看护着灵魂。萨满教的灵魂来去一元论和佛教的地狱观念,在这里发生了并不十分和谐的结合。

 

冥王和地狱——魔鬼的王国和魔王,学术界一些学者有把两者等同的倾向,虽然有一定根据,但它们在发源上并不属于同一观念领域,其中一个属于佛教的地狱惩罚意识和地狱统治者观念,一个属于萨满教的善恶二元论中的魔国和恶魔观念。两者之间,从观念意识的发展来看,有相互融合的可能性,但大多数的材料说明,两者的区别则是明显的和主要的。

 

注释:

[①]参见刘小萌定宜庄《萨满教与东北民族》19页,吉林教育出版社1990年。[②]《萨满教文化研究》第1辑,73页。吉林人民出版社1988年。[③]郭燕顺、孙运来等《民族译文集》第1集,第318页,吉林社会科学院。[④]佟克力编《锡伯族历史与文化》210页,新疆人民出版社1989年。[⑤]载《黑龙江省呼玛县十八站鄂伦春民族乡情况》(鄂伦春族调查材料之四),内蒙古少数民族社会历史调查组编,195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