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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文化

曹雪芹在北京的历史遗踪 曹雪芹在北京的住址在哪里


北京曹雪芹纪念馆内曹雪芹雕像

克勤郡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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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疃39号院老屋

右翼宗学遗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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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曹雪芹,很难想象,在面对莎士比亚、巴尔扎克、普希金、托尔斯泰之时,我们将处于何等尴尬境地;而有了曹雪芹,在面对这些世界文学巨匠时,我们则毫无愧色,因为曹雪芹创作的《红楼梦》,可以同世界任何一部文学经典媲美。《红楼梦》已然成为中华民族的文学符号与文化瑰宝。

曹雪芹与北京密切相连,他14岁随家人来到北京,48岁辞世,在北京生活了34年。在北京,他以惊人的毅力,用十年光阴创作了《红楼梦》,其中保存了不少北京的历史风物,根据文献记载与友人诗歌推断,他在北京的生活遗踪也斑斑可寻。

七处遗踪

十七间半

雍正七年(1729),曹雪芹随同家人来到北京,住在广渠门内。

住在广渠门内的什么地方呢?

1982年10月,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在所藏清代内务府档案中,发现了一件雍正七年七月二十九日的《刑部为知照曹获罪抄没缘由业经转行事致内务府移会》,其中记载:

曹之京城家产人口及江省家产人口,具奉旨赏给隋赫德。后因隋赫德见曹寅之妻孀妇无力,不能度日,将赏伊之家产人口内,于京城崇文门外蒜市口地方,房十七间半、家仆三对,给与曹寅之妻孀妇度命。

通过与乾隆十五年(1750)《京城全图》比对研究,蒜市口街16号院与《刑部为知照曹获罪抄没缘由业经转行事致内务府移会》记载十分近似。1965年北京市进行地名整顿,将大石桥、揽杆市、东草市与蒜市口并入广渠门内大街,蒜市口16号遂改作广渠门内大街207号。

207号“原为马家私宅,是当时住中院北屋的马允升老人的太祖于清嘉道年间买下的。据屋主介绍,几十年前,这个院子的前部分原是临街四间面宽的三层勾连搭房,曾经是洗染坊,进入后院是从东面夹道走的,临街房的后面与中院之间,是一道东西院墙,院墙中央是四扇木制屏门,门上有‘端方正直’四个大字,中院中间是一座小假山,东西厢房各有三间,正房三间,东西配有耳房,与正房有券门相连。后院正房三间,西耳房一间,东耳房两间,东西厢房各三间,东侧有水井一口。”(赵晨钰:《曹雪芹故居的发现和修复》,《中华读书报》2003年10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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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翼宗学

清代宗学设于雍正二年(1724),是用来教育宗室子弟的学校,分左翼宗学与右翼宗学。右翼宗学在今西单小石虎胡同38号内,曹雪芹曾经在此工作。

英王阿济格的后人敦诚与敦敏兄弟,曾经在右翼宗学读书而与曹雪芹有交往。敦诚在《寄怀曹雪芹霑》中写道:“当年虎门数晨夕,西窗剪烛风雨昏。”西周时,在天子的宫门上画虎以示威武,故将宫门称为虎门,后来又把宫门外面设立教育宗室子弟的学校,也以虎门代称。敦诚诗中的虎门即指右翼宗学。

小石虎胡同38号分为东西两院。其中,东院在民国时为7号,有专家考证,应为右翼宗学的所在之地。民国五年(1916)蔡锷病逝后,梁启超创办了“松坡”(蔡锷字松坡)图书馆,在此地设立外文部,藏有梁启超从欧洲携带回国的一万余册外文书籍。徐志摩曾经在此工作,任外文部的英文秘书,并在这里发起了以小石虎胡同7号为俱乐部的聚餐会,每两周聚餐一次,吟诗叙旧,后来逐渐演变为“新月”诗社。

西院在民国时为8号,原是清高宗乾隆长子定亲王永璜长子的绵德府。民国二年(1913),在这里创办了国立蒙藏专门学校,培养来自蒙古、西藏和青海的学生。民国二十年(1931),为了扩充校舍和操场,蒙藏专门学校将7号院购买下来,遂将7号与8号之间的院墙拆除而把两院打通。1951年,国立蒙藏专门学校改为“中央民族学院附中”。1972年改为“北京一六零中学”,1978年又改回“中央民族学院附中”。1987年附中迁出。1989年国家民委服务中心在8号院开设“民族大世界”商场,7号院则作为民委某单位办公地点。

克勤郡王府

克勤郡王府在西城区新文化街53号。府邸的始主为岳讬,是礼亲王代善的长子,清太祖努尔哈赤之孙,以军功封克勤郡王而世袭罔替,是清初八大铁帽子王之一,后来被撤销了封爵。康熙四十年(1701),其四世孙讷尔苏改袭为平郡王。雍正四年(1726),纳尔苏失爵,由其子福彭承袭。

康熙四十五年(1706),曹雪芹的祖父曹寅之长女曹佳氏被康熙帝指婚为纳尔苏的福晋。同年十二月,曹寅在《江宁织造曹寅奏王子迎娶情形折》中谓:

前月二十六日,王子已经迎娶福金(即福晋)过门。上赖皇恩,诸事平顺,并无缺误。随于本日重蒙赐宴,九族普沾,臣寅身荷天庥,感沦心髓,报称无地,思唯长惝恍,不知所以。

论辈分,纳尔苏是曹雪芹的姑父,福彭是曹雪芹的表兄弟,曹家回到北京以后与他们往来,曹雪芹亦随之往来是自然之事。然而,在动辄株连九族的封建时代,纳尔苏、福彭以及袭爵的后人与曹家保持一定距离,也在情理之中。在他们的交往中,敦诚大概看到了什么,因此在《寄怀曹雪芹霑》的诗中,写有这样四句:“劝君莫弹食客铗,劝君莫扣富儿门。残杯冷炙有德色,不如著书黄叶村”,当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有所指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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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家当铺

曹家当铺在通州区张家湾镇花枝巷。

张家湾镇隶属于北京市通州区,距北京市区东南约20公里,曾是北京重要的漕运码头。历史上,张家湾筑有城墙,南门内西侧的第一条胡同称花枝巷。花枝巷与南城墙平行,东西走向约300米。花枝巷西段有南北走向的小花枝巷。小花枝巷里有一座染坊,相传也是曹家的产业。

曹在《江南织造曹复奏家务家产折》中说:“所有遗存产业,惟京中住房二所,外城鲜鱼口空房一所,通州典地六百亩,张家湾当铺一所,本银七千两”。曹家当铺原有临街的七间正房以及东西厢房。正房在1967年改建为张家湾镇第六生产队的队部与饲养室,西厢房早已拆掉,仅存东厢房三间。

曹家坟与曹公墓石

在张家湾镇所属的张家湾村与萧太后河之间,旧有马家坟、窦家坟和曹家坟,总计600亩,俗称“大扇儿地”。1965年农业学大寨,1968年平整土地,曹家坟被平掉,农民李景柱发掘出曹雪芹墓石,在墓石下面1.5米左右深处,出土了一具男尸,没有棺木,骨架很完整,后来被运到地势相对较低的萧太后河边掩埋了。这一带原有直径100多米的“坟围子”——用三合土夯实的用来分隔墓地内外的墙体,出土曹雪芹墓石的坟,位于坟围子内靠近萧太后河的东南角。

曹公墓石长约1米,宽约40多厘米,厚约15厘米左右。墓石为青石质地,四周挖有浅槽,上刻“曹公讳霑墓”,左下端刻“壬午”两字。甲戌本脂批说:“能解者方有辛酸之泪,哭成此书。壬午除夕,书未成,芹为泪尽而逝。余常哭芹,泪亦待尽,每意见青埂峰再问石兄,余不遇癞头和尚何,怅怅!”

敦敏在《懋斋诗抄》中收有一首“河干集饮题壁兼吊雪芹”,诗曰:

花明两岸柳霏微,到眼风光春欲归。

逝水不留诗客杳,登楼空忆酒徒非。

河干万木飘残雪,村落千家带远晖。

凭吊无端频怅望,寒林萧寺暮鸦飞。

槐园

槐园在北京内城西南角,历史上有湖,称太平湖,颇有林木之盛。曹雪芹与敦诚曾经在这里聚会。敦诚在《配刀质酒歌》诗前的小序中写道:“秋晓,遇雪芹于槐园,风雨淋涔,朝寒袭袂。时主人未出,雪芹酒渴如狂。余因解佩刀沽酒饮之。雪芹欢甚,作长歌以谢余,余以作此答之。”

关于槐园的具体位置,周汝昌认为应在醇亲王府(南府,今中央音乐学院所在地)北侧,吴恩裕等人则认为应在月台胡同以南。月台胡同原称月台大门,位于醇亲王府东南一带。因此,无论是周汝昌还是吴恩裕,他们考订的范围,大体还是一致的。

  白家疃

敦诚在《赠曹雪芹》的诗中吟哦:“满径蓬蒿老不华,举家食粥酒常赊。衡门僻巷愁今雨,废馆颓楼梦旧家。司业青钱留客醉,步兵白眼向人斜。阿人何与猪肝食,日望西山餐暮霞。”友人张宜泉在《和曹雪芹〈西郊信步憩废寺〉原韵》也吟咏道:“君诗曾未等闲吟,破刹今游寄兴深。碑暗定知含雨色,墙颓可见补云阴。蝉鸣荒径遥相唤,蛩唱空厨近自寻。寂寞西郊人到罕,有谁曳杖过烟林。”透泄出曹雪芹在北京西郊一带的行踪。

1963年,曹雪芹逝世200周年之际,吴世昌、周汝昌、吴恩裕等红学家到香山地区探寻曹雪芹的居所。那次调查虽然没有找到具体位置,但是却划定了香山、卧佛寺、樱桃沟这一范围,白家疃便在这个范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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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踪的现状与保护

以上这些与曹雪芹有关的历史遗踪,随着时光的流动,已然发生了很大变化。

2000年,广渠门内大街拓宽,207号由于处于红线内而被拆除,引起了社会的强烈关注,当时有关部门保证将在附近复建。第一次复建时,由于基址处于开发商的地域内被开发商反对而流产,第二次复建的基址恰在北京地铁5号线的通风口而再次流产,至今尚无结果。(赵晨钰:《曹雪芹故居的发现和修复》,《中华读书报》2003年10月29日)。

相对于十七间,右翼宗学的命运就好多了。1989年曾经在这里开办“民族大世界”商场。据说,当时这里有400多家商户,商棚搭建得一个挨一个“都看不见天”,院落里仅余一条可以勉强走人的狭窄过道。2006年,绵德府也就是右翼宗学被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14年6月右翼宗学里面的商户被全部腾清。我近日到那里调研,右翼宗学的四周被围挡包裹起来准备修复。北京市文物局的同志介绍,修复以后拟在此举办多民族文化展览之类。(孙乐琪:《北京西单腾退400商户国立蒙藏学校旧址将开放》,《北京晚报》2014年6月12日。)

距右翼宗学不远处是克勤郡王府。民国初年,末代克勤郡王晏森将王府出售给北洋政府总理熊希龄作为寓所。民国二十一年(1932),熊希龄将全部家产捐给以前妻朱其慧为名义的“义助儿童幸福基金社”,社址便设在克勤郡王府。克勤郡王府分东、中、西三路。其现状是:中路已经修复,被北京第二实验小学使用;东路尚存,现在是居民杂院。

2002年,北京跃天房地产开发公司与通州区合作建设张家湾古城文化区,将张家湾古城内的房屋全部拆光,曹家当铺及其所在的花枝巷也被荡平。(梁凤鸣、卢庆雷、窦国庆:《再造七百年前古镇》,《北京晚报》2002年3月21日。)

张家湾古城被拆光后,传说城内有前人埋下的十八窖银子,于是众多寻宝者来到这里挖宝,虽然没挖出银子,但却有人挖到瓷片,消息传出,瓷片爱好者便纷纷来此挖掘,将空空荡荡的老城挖出了无数个鱼鳞般大大小小的土坑。

新中国成立后,由于城市建设,北京的古都风貌发生了巨大变化,太平湖一带也是如此,槐园具体位置现在已经难以寻觅了。1998年北京六环路开始施工,从曹公坟取土,挖出了许多深坑,曹公墓石的出土处,也被挖出深坑,旧貌完全丧失而难以辨认。万幸的是曹公墓石没有损坏,现在保存在通州区博物馆内。

在这些遗踪中,白家疃最具有传奇色彩。1971年4月4日,北京27中退休教师舒成勋在白家疃39号修房时发现,自家西屋西墙的墙皮后面,还有一层墙皮,上面写有诗句、联语等。由此有些人判定这里就是曹雪芹故居。白家疃属于正白旗。曹雪芹是正白旗包衣后人,因此落户在这一带是有根据的,但并不能由此断定39号就是曹雪芹故居。1984年,以39号为核心,北京市园林局建立了北京曹雪芹纪念馆。

我国是拥有五千年文明历史的古国,党和政府对我国的历史文化名人历来珍惜、重视。1963年,为纪念曹雪芹逝世200周年,在周恩来总理的关心和指导下,由文化部、全国文联、中国作协和故宫博物院联合举办了一系列纪念活动,并在故宫文华殿举办了“曹雪芹逝世200周年纪念展览会”,历时三个月,成为新中国成立以来文化界的一件盛事。

北京作为我国的首都,既是历史文化名城,也是世界级的大都市,而世界级的大都市,不仅仅在于经济总量,还应该拥有丰厚文化底蕴与发展前景,名人与名人故居则是重要因素之一。曹雪芹是历史馈赠给我们不可多得的国之宝器,需要万分珍视,如果我们以纪念曹雪芹300周年诞辰为契机,复建那些被拆毁的、可以确定与曹雪芹有关的建筑,在其曾经的活动范围内树立纪念标识,把曹雪芹在北京的遗踪组织起来,打造成重要的纪念地,适时举办以曹雪芹为名义的世界性的文化活动,无论是对历史、现实乃至未来,都是大好事,有什么理由不积极去做呢?(王彬,作者为中国散文学会副会长,著有《红楼梦叙事》《水浒的酒店》等。)

(来源:光明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