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坛人物对白雪石有哪些评价?
作为一代山水绘画大师,白雪石在艺术上有着异于常人的执着。正是源于这种精神,才有了白雪石在艺术上的巨大贡献,“我感觉父亲的一生最大的贡献就是将传统绘画和现代的生活结合起来,他生前一直致力于深入研究传统山水的现代化,致力‘西洋绘画民族化,民族绘画现代化’的探索之路。他的山水画师宗北派,旁及南派。因此他的作品既有宋画的严谨精湛,又有元画的轻快悠然,具备水彩画之秀润的同时又兼具版画的纯净与明快的装饰美感。”白启哲说。
白雪石以其对艺术理想的真诚,执着追求创新,勇于突破陈旧语言陈式,在现代中国民族绘画的创造与出新方面,走出了一条启人心智的艺术之路,被誉为“京派”新山水的代表人物之一。
特定的自然景观,在人的审美欣赏作用下,形成多种情态和情调,涌透着人文的内涵;中国画家笔下的山川风物,从来不是对象的“如实”再现,而是“万趣融其神思”的“畅神”之作。画论有言,“凡画山水,意在笔先”,强调主观的立意,但这并不是脱离客观世界和自然美而超然独立的主观世界,而是以立意主宰物象或形似,融入主观的情思遐想,构成深远丰富的意蕴。“外师造化,中得心源”之说,恰切地概括了立意与接物两个方面。这是中国山水画艺术创作思想的传统精华。然而在实践中往往偏废或未能折中辩证地把握。便如中国画从临摹入手,注重师承,以前辈成功之作为后学的蓝本。作为学习,这本来不失为一种便捷奏效和初入门径的方法。问题是让这种学习方法代替了创作方法,以嫁接拼凑程式为能事,造成因袭模仿之风,失去了生活素养和真挚情感的源头活水,使艺术了无生气。片面地发展,造成“中国画学之变,至今为极点”的局面。近百年来,中国画家中的有识之士集中精力解决的一大课题,便是面向生活、面向时代,拥抱现实;同时投入“合中西而为画学新纪元”的征途,促成了近百年来中国画艺术(包括山水画艺术)的时代转变和巨大发展。白雪石的山水画艺术便是这探索创新中勤奋耕耘卓有成就的一家。“桂林山水甲天下”,这里是旅游的热点,也是诗人、画家钟情的地方。画家吴冠中说:“像漓江这样的如画江山更永远是画家们抒写的佳境,古往今来的桂林画图当已无法统计。但,依旧没有画尽,而且永远画不尽。时代在不断前进,人们的审美意识在不断发展,江山倩影随着人们审美情趣的变化而变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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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石的桂林山水,表达的是画家自己独特的美感体会,同时抓住了这一特定自然景观的奇姿和风韵。清代文学家袁枚说:“大抵桂林之山,多穴,多窍,多耸拔,多剑穿、鼠啮,前无来龙,后无去脉,突然而起,戛然而止。西南无朋,东北丧偶,较他处山尤奇。”当代作家张庚写道:“那种山明水秀的环境,那种细雨中的朦胧,那种雨止云高时波平如镜、倒影明澈、上下一片青碧的景色,那种傍晚放晴时候一脉余晕斜映在山头水面,使得整个青碧的天地里略微闪烁着一点淡淡的金山的境界,这些都是非常妩媚的。山水也有自己的性格,桂林的山水应当不是雄伟的而是秀美的。韩愈曾经有两句诗咏桂林山水道:‘江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簪。白雪石的桂林山水,既惟妙惟肖地描绘了奇山秀水,又传达出雅丽纯净、生态和谐的漓江神韵。
白雪石的山水画艺术,可以说是来自传统,成于写生。我们知道他早年师从赵梦朱学习工笔花鸟;后师从梁树年专攻中国画山水,迄今已逾60年,具有深厚的传统功力和修养;同时又自如地掌握西方的造型写实能力,这就为他在艺术上的探索求新,打下了扎实的基础,能够得心应手地描绘现实生活,反映时代风物。追溯白雪石山水画艺术的成长轨迹,大约15年间,是钻研领会传统艺术规范时期。我们从他1947年创作的仿古之作《秋江泛舟》中,大致领略其时的艺术风貌,可以说已基本掌握传统精义,却未见脱出窠臼。1949年之后,大约25年的时间,转向接触现实。上世纪60年代的作品,似乎还感到有生涩之感,即传统笔墨未得充分发挥,而现实的景象尤未能妥帖地入画,据说这一时期他还专门画过人物,无疑这对艺术的摸索和趋向成熟是颇有裨益的,尽管也许在当时并未见明显的效应。同时,他长期从事艺术教学工作,必然促其艺术的纵横思考和广泛借鉴。第三时期,是近二十几年,白雪石的艺术形成了自己的独特面目风格,而又在总体上趋向成熟完美的境地。尽管从白雪石的近作可以看得出,他从题材、笔墨和艺术诸多方面还在不懈地反复探索力争出新,但可以说,已进入一个比较稳定的“随心所欲不逾矩”的境界。
从传统中走过来的画家中,白雪石的山水画之所以能开拓出新生独出的面貌,实仰赖认真的写生。这可以说是借鉴了西洋画的再现式的造型法则,通过一点一滴的写生过程,以心接物,深刻感受,真正实践了“师造化”的主张,从而也就激活了他领会掌握的传统艺术思想和技法,面对现实,较好地完成中西艺术的融合。他的作品多有所本,但所本的不是某家某派的笔墨程式,而是以真山真水为本,包括传统中国画画谱中最基本的树、石、点景、人物种种,都重新来过,有自己的心得。正因为对艺术的一丝不苟,勤奋实践,每每使我们会心于他作品中甚至是局部的细节处也画得十分具有情趣,耐人寻味。比如《溪水清浅》中顾盼有致的3头毛驴,《云起牧归》中的羊群,还有《雀戏春林》中上下翻飞的喜鹊,确实点活意境,带来诗意。《江边泊舟》中那个划船的渔夫,非常简略,其吃力撑杆的情态,真实生动。是否可以说,比较而言,白雪石的山水画,有较多的现实主义成分,但又绝不是现实的机械翻版,而是“人在艺术中体现真实,因此,那是一种认知,不是抽象或科学的认知,而是一种行为,一种肯定;一种并非在描述、重复或模仿中,而在创造即创造新事物中表现自己的认知”(达米安・格兰特的《现实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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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石多为公众场所创作大幅面的山水作品。所画漓江是“搜尽奇峰打草稿”后的再创造,既尊重自然,又重构自然,虽然动用的是工致严谨的体式,但实际上也是在似与不似之间,通过形式而传达神似之作。既有空间、光色、体量的表达,又有构成的设计和处理,整体氛围的把握,营造出咫尺千里的气势;同时,又较成功地运用了中国画艺术中一向非常重视的虚实处理,造成某种空灵含蓄的境界,使画面透露出不尽的诗意。在整体秀美的画面中也恰到好处地发挥了皴擦点染的笔墨意味,又具有相当的力度,经得起反复审视和推敲。中国画论中说:“巨幅工致画,切忌铺陈,用意处须十分含蓄,而能气足神完,乃为合作。”
亦如宗白华所说:“一切艺术的境界,可以说不外是写实、传神、造境;从自然的抚摹、生命的传达,到意境的创造。”白雪石的艺术正是如此,无论全景式的巨构如《漓江一曲千峰秀》,还是别有情趣的边角小景如《雨后漓江》《青漓江畔半山亭》等,都是情中之景,景中脉脉含情,跃动着大自然的生机。
白雪石也画黄山松云、长江三峡、湘西佳胜;后期多作太行燕山,而风格渐趋苍劲,每多绵密用笔,或泼墨泻染,多方突进。可知画家不断求新的艺术苦心和不懈追求。
艺术是有规律可循的,但又不能循规蹈矩,问题在于怎样对待和应用艺术规律。成功的艺术家总是在超越法度中树立新的规律,在新的突破和创造中有某些传统妙理的发扬。“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当我们欣赏品味白雪石的艺术时,不禁让我们想到并且进一步思考苏东坡这句富有哲理的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