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画家庞飞:画山画水只因梦
青年画家庞飞
问答庞飞
问:过去最高兴的事是什么?
答:找到了想要读的书,现在也是。
问:将来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答:就画画。
问:画画以外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答:朝九晚五。
问:有些什么兴趣?
答:就画画、看书,再就写字、刻印。
问:希望得到哪些支持?
答:交友再广些,游历再多些。
第一眼见庞飞画的泼墨山水,我想,能画出这些峻迈山岭的人,恐怕不是吃江南的水长大的。等见了他本人,极爽气极豪气的汉子,像唐传奇里的游侠,一问果然,他是陕西紫阳人,从陕南的大巴山麓里来,画的也是那一片既雄且秀的山水。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庞飞会走上泼墨山水这条国画行里相对寂寞的林中路,故乡的山水是要负主要责任的。他的老家紫阳是山城,三座大山的山脉交汇,苍山翠岭中,汉江水在县城脚下湍急流过。大山阻隔了天翻地覆变化的外部世界,如果忽略经济欠发达带来的困厄,那片山灵水秀的地方当真保存了宋人山水画里的闲情。也确实有很多画家去大山深处写生,庞飞小时候常跟着来采风的画家们跑来跑去,因为年纪小,特别招人喜欢些,一来二去地就学了国画的一招半式。上高中时,家里送他去西安学画,这才开始接受“正规军”的教育,但此时距离他真正选定国画做一辈子的事业,还有10年。
庞飞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是做文盲教育督导员,在山里跑了一年,日升月落,看到山水奇峻,更看到闭塞带来的落后和贫瘠。但凡心有不甘的年轻人总是选择出走,这一走,天南海北、三教九流、江湖沉浮的滋味,他是一一品尝过的。直到2000年,他回到校园,在西湖畔的中国美院里拿起搁了很久的笔,山水有情,那是梦开始的地方,终究也是归宿。于世颠簸的经历会是一把双刃剑,它可能磨灭曾经天真的信仰,也可能磨练出一番胸襟,幸而庞飞是后者他能泼墨挥洒,是因为胸中有丘壑,那是在许多年的孤身闯荡里沉淀下来的。
一次,庞飞给我看他的画,我脱口而出:呀,董源!他立刻就很欢喜,他说自己最用心下功夫学的一张画是《溪岸图》,之后是巨然的《层峦丛树》,再有李唐的《万壑松风》和范宽的《溪山行旅》。面对这些大画,他从对临到意临,再到自由发挥的变体创作,扎扎实实地学下来。庞飞在骨子里肯定是尚古的,陕南的青山绿水早已是流淌在他血脉里的“身份的证明”,他的画里有股君子坦荡荡的磊落之风,那高山流水的格局很有宋人山水的朗然大气。但今时毕竟不是北宋,时代变更,天然遭遇了人工,哪怕最闭塞的深山老林里也被留下发达物质文明的痕迹,古今相逢,山水画的立场在哪里?幸而庞飞不是个泥古的人,他笔下的山水首先是一个真实的时空环境,他没有回避修进大山里的公路和公路上的车辆,尽管,现代公路的弧线确实对崇山峻岭的格局造成了“破坏”。这是一种诚实的态度,画家不可能给自己造一个虚脱的小世界做一个虚假的古人,都是城阙人,如何饮松柏?古意和新意总是在矛盾中撕扯纠缠,“将对旧日的记忆转换为对当代的关照”,能够抱着这样想法的庞飞,是真明白。
能有这份释然,是在生活的细水长流里日长时久地沉积下来的,所谓“山水不入时人眼,多买胭脂画牡丹”。画山水的人,难免清高自持,也难免承受更多世俗压力。早些年,庞飞一心画山水,是外公对他说:“这样要饿肚子的。”外公又讲,画花鸟虽是休养生息,但要能把牡丹画出不俗气,就是本事。有这样的师长,是庞飞的幸运,但师傅领进门,修行靠自身。从不画花鸟草虫,到画出一册物象生动的《草虫卷》,从看不上牡丹,到把牡丹画得大气雅健,这过程修行的是用笔画工,更是修行心境,在上有老下有小的烦心惑事里,修炼“不惑”,修炼笑看风云的平常心国画最是诚实,心里是平是躁,全在纸上。
庞飞的朋友多形容他“粗中有细”,有西北豪侠的大气,也有江南人物的细致。我以为,这其实是种踏实。他能画气象万千的山峦洪流,有清气满乾坤的大度襟怀,也能把夏吟秋歌的草虫画出些“一花一世界”的禅意。他画《雨过》,闲闲垂下的兰叶上当真带着水汽。他画《月下》,浓的淡的墨染出了月晕的清晖,那只掠过兰花的蜻蜓,像是初夏夜里飞舞在花叶丛里的蜻蜓落在了纸上。有形有神,凝练不琐碎,这些画看似“小”作,其实功夫不“小”,都是很安静的画,看得出画画的人心里很静,唯其静,所以看到了寻常人看不到的,用心到深处,才能不落痕迹,风流自在。既能做到“用心至深”,那么庞飞和他的画要穿茧蝶飞,是可以期待的吧。
上榜理由:作品多次入选全国美展和全国青年美展;作为策展人,策展了2007上海徐汇艺术馆青年美术年系列展、哈琼文宣传画回顾展、赖少其首次晚年专题展。
(柳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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