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刀削面??艺术大家裘盛戎其人[二]

裘翁之意不在面“你们吃吧，甭等，我们走了。”您听好了，裘先生只要今天没演出，有空儿了，就带我下馆子去。我觉得他在没有演出时张罗出去吃饭，是有意地让师娘休息一天。平常家里大伙吃饭归大师傅老张做。只有他的一餐晚饭是师娘亲自下厨房动手做，无论是炒菜、捞面、包饺子都是师娘自己动手。大师傅老张在一边儿偷着乐。她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做的你师娘不放心，也难怪，您瞧她包的那个饺子，一个是一个，摆在那儿真像一窝小耗子似的。”老张的话毫不夸张，师娘包的饺子圆鼓肚掐细褶就像是工艺品。小，三个顶不了咱们家的一个。可惜我没吃过??一次最多包20个，还分作两锅煮。我吃？哼！我们爷儿俩去外头吃饭，师娘就能歇一天，谁心疼谁???谁知道。我当然高兴了??我跟他出去连吃带逛，几年间，从没让我掏过一分钱。您说我白吃？哼，跟他下馆子还另有任务。我跟着他到了“晋阳饭庄”，径直奔后院贵宾厅，坐在单间来吃一顿炸酱面。服务员老张是熟人，打了招呼，安排就座，他习惯地问：“还是干炸？”“三碗，锅挑，您多剥两瓣儿蒜。”裘先生在外面对谁都是那么客气。那年头儿，葱姜蒜都是珍贵之物。谁家熬带鱼，想踅摸点儿葱姜蒜，那可不好淘换。“您还是老规矩，您稍候。”老张手底下利落，您看转眼之间蒜碟、醋碟、炸辣椒油、芥末碟儿，好几样，摆了一桌子。一会儿的工夫，“锅挑”刀削面三碗也端上来了：“齐了，裘团长您慢用。”一碗二两??贵宾免收粮票。实话跟您说：一碗就这么几根儿，我一口气就能吃它个五碗，师父知道我肚子大，多给我叫了一碗??塞牙缝！我这儿吃完了，裘先生还在和老张聊天。他那碗面根本没怎么动。裘先生笑了笑：“慢点儿吃。”??顺手一倒，把他那一碗面倒在我碗里了。吃吧！“给您舀口面汤去，原汤化原食。”老张撤了。“呵，您费心，致远交钱去。”裘先生递给我五块钱，一努嘴，我丢下面碗就追出去了。那么快叫你交钱买单去，急什么？嘿！这里有个时间差??我的差事又来了！醉翁之意您知道我们爷儿俩在晋阳饭庄贵宾间吃这顿饭要花多少钱？告诉您：三碗面带一碗炸酱，蒜不收钱，一共一块六毛。我疾步出去迎着老张，防着他换个女服务员来结账。等他端着托盘走过来，我一手端过面汤，一手就把五块钱塞到他手里：“您再给团长拿两盒烟。”??裘先生到这儿就是冲着两盒烟来的。什么烟？铁盒“双塔”，山西特供烟。多少钱一盒？一块一。够贵，那时硬盒“云烟”才卖六毛钱。一块六面钱加两块二的烟钱，一共三块八。这码事儿还非得我来不可：裘先生不肯自己张嘴要这两盒烟。铁盒“双塔”是专给首长的“特供”，就是贵宾来包桌就餐，台面上也就只摆上一盒，客人要了再拿。您爷儿俩来吃三碗刀削面就张嘴要走两盒烟？不好意思。没关系，有我哪??我要。老张知道躲不过去了，笑着把钱接过去了：“慢着点儿喝，别烫着。”“没事儿。”我没回屋，一口气把汤喝了，就在原地等他回来。“找您钱，一块二，拿好了。”??两盒烟递过来了。“谢谢。”这时裘先生出来了。您注意：在这个节骨眼儿，烟和钱他可都不接??派！“您吃好了？”“好，哪天听戏去，给家打个电话叫致远给您送票来。”“谢谢您，我在这后头可走不开??晚上更忙。”“咱们改天见。”“没事您就过来。您忙，有事儿叫您学生过来言语一声就行。”“您慢走。”嘿！您瞧这位老张的服务态度多好，真开窍，可爱！

闹心的香烟在裘先生的鼎盛时期，惟一让他闹心的就是香烟。啊？他有“高级知识分子”的特供，还急什么？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第一，他的烟量太大了，自己一人一天抽4包烟，加上师娘、来客人招待，平均两天一条烟。第二，他除了中华云烟，别的牌子都不抽。可是您别忘了：说到底你裘盛戎就是个老百姓，抽好烟？供不上！想买？没有！那几年，为了给裘先生奔烟，我骑着车，把北京东西南北城的宾馆、饭店、部队、机关、医院都跑遍了。没办法，这么大的量，怎么保证供应？实在没招了，就用工业券买回来救急。老百姓全家一个月发几张工业券？也就是两三张。裘先生还行??他一个人一个月发71张。一块上海表：100张，一辆自行车：120张，一条中华烟：40张。黑市？天津有：中华烟25元一条。不贵，2005年市场价：中华烟是46元一包。洋烟？多了！多了？裘先生可“没了”

文章来自：天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