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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文化

畲民的族谱是如何的?畲民族谱的形成

畲民本无编写族谱传统,明清以降受汉文化的影响,畲民效法汉人以修谱收族。编修族谱与建祠、祭祖同列为畲民家族三大事,而编修族谱是其中第一大事。如福安牛埕村《钟氏族谱·序》云:“五世不修谱乃祖宗之罪也”。[1]又如《连江辋川蓝氏族谱》云:“谱之缺,系大矣。语云,无祠不成谱族,无谱不成家。三十年不修谱,谓之不孝。谱不修,则故老沦亡,典籍朽蠹,其中事迹有难以稽查矣。世情徒知,亲在,则亲疏供养;亲没,则衣衾棺椁。以此即谓之孝。讵知考在尊祖,尊祖则敬宗,敬宗故修族,修族则受亲,而孝于是夫全。”[2]可见畲民是十分注重编修族谱的。

畲民族谱的初始形态简略、朴直、显明,没有过多的繁文缛节,不事“铺张”而仅求“的确”。如漳浦、连江一带蓝氏畲民的《燕山蓝氏原谱》,其开头部分仅叙自唐代至元代从开基祖至二十一世祖家传,但每一代仅书男性一人,且家传均十分简略。如:“十七世祖万二郎,公字锯大,生于宋理宗淳佑五年四月初八日巳时,终于元成宗大德四年十一月十八日子时,妻赖氏生三子,皆英杰。长熙一郎,次熙二郎,三熙三郎。……二一世祖七郎……”接其后以“燕山蓝家源派一脉相承,旁支不及”为题,将七郎定为“蓝氏太祖之初”。又言“七郎长子入漳州府漳浦,又迁居镇海隆教社。次子居闽省城西门外占籍侯官县。三房迁兴化府。”随后才回朔《燕山蓝氏原谱》记载七郎三房各自祠堂,又各标画了祠堂匾额、对联等,还描绘祖宗坟莹,叙述各代人等没有严谨格式,而是有详有略比较随意。上述畲民族谱毕竟少数,现今所能见到的畲民族谱受到汉人族谱的影响十分明显,其修谱宗旨、体例、为自高身份而伪托、假冒等皆如汉人之谱。如宁化县城南乡《雷氏家谱》云:“谱之修,岂徒籍以载一族苗裔生卒娶葬已哉?而尊主敬宗睦族追远之意,胥于是乎系焉!乎木本水源非修谱无以廑世德作求之念,续志述事非修谱无以见奉先思孝之枕。”[3]还有闽东福鼎等地的《蓝氏族谱》把朱熹范仲淹、苏询、欧阳修韩琦等有关修谱的论述直接引载于谱中,作为修谱的宗旨。又如福鼎《钟氏族谱》在序言中称其祖先:“志深公肇自高辛及东汉之钟离,西汉之钟仪。递传于兹千百余年。虽孔子删书断自唐虞,而《史记》所载至今如昨,明炳日月,非犹杞宋无征,文献不足可同日而语也。”

钟氏俨然成为中原汉族世家,故他们的族谱堂堂正正的标上“颍川”堂号。其他的畲民族谱也是如此,如雷氏自称为“冯翊堂”,蓝氏自称为“汝南堂”,这些无非是想说明畲民家族是来自中原显赫世家。还有一些畲民族谱则附会先祖跟随闽王王审之入闽,如《雷氏族谱》云:“唐光启二年盘、蓝、雷、钟四姓有三百六十余丁口,从闽王王审之为乡导官,分乘五大船由宁波渡洋入闽,船在洋中遭风阻,乃靠连江马鼻登岸,时徙罗源大坝头居焉。”[5]畲民族谱虽在多方面一如汉人之谱,但也多多少少保留着盘瓠始祖的痕迹。如宁德猴墩《雷氏族谱》中的“驸马忠勇明王龙公像”、“龙公赞”、“凤凰山忠勇王坟茔图”、“得姓源流图”、“龙首师仗志”、“上古开派分姓开祥图”,福安田螺园《冯翊雷氏宗谱》中“凤凰山祖祠记”、“广东盘护王祠志”。但漳浦县畲民蓝氏族谱则已经完全与汉族族谱汇为一流,丝毫看不出其祖先源出畲族的记述,他们称自己家族的堂号为“种玉堂”,意即先祖来自陕西蓝田,因该县盛产美玉名传天下,所以名门出贤子弟喻为“蓝田生玉”或“蓝田种玉”,漳浦畲民蓝氏的“种玉”堂号即源于此。漳浦蓝氏家族还编制了先祖从黄帝以来的世系,并以唐代扬州节度使蓝明德及八仙之一的蓝采和为直接先祖,经过对其先祖世系的编排,使人们从其族谱中看到一个世泽流长,宗光发扬的汉族世家。难怪近人称“漳州蓝氏一族看不出有畲族的皮肉”,[6]在解放以后政府对漳浦一带蓝氏族众进行科学的族属鉴定后才划归畲族。由于畲民在接受汉文化教育方面相对薄弱,因此相当多畲民家族延请汉人知识分子代为修撰族谱。如宁德猴墩《雷氏族谱》在光绪二十三年由童山缪书亨修撰,后由其子缪培深续修。缪培深在《雷氏续辑谱序》中云:“闽川猴墩雷氏谱,前修于光绪二十三年丁酉岁,系余先严主笔,时余在侧焉。越三十有一载,起杰、起权、起袁辈,暨各房长先生,合议续修。而余尝主冰镜先生家,归好难忘,主宾相得,于是取择吉日,开祠发笔,采辑丁酉以后诸新丁,男女婚配岁庚,并志崇祠事实,更定新篇……。”[7]又如晋江《雷氏族谱》便是请陈姓的私塾先生代笔,该谱云:“先祖之事不可忘,昭穆之分不可容乱,遂集族众,特请惠邑黄塘乡新厝陈讳雪观,字温如,为西席,教督子孙,谨修族谱……”[8]有些畲民族谱之修撰,主要由畲民族人完成,家族中知识分子更是承担起编修之重任。如宁化县城南乡《雷氏族谱》中刊载了清代汀州府宁化县名人畲族进士雷宏的《世守谨书》:“我先大父慎庵公修谱时,与族中伯叔兄弟共订之族规也。先大父以躬为摔,乡族咸孚。若身为子孙者不能是训是行,上羞祖先,下渐衾影,尚敢望诸一族之人哉?一族之人众矣,贤愚不一,贤者敦行不怠,则愚者也自愧而思奋,此一族之兴替所关也,故谨载之卷首。”[9]到了民国时期,闽东畲乡出现了闻名故里的畲族修谱先生,如雷一声、蓝宗山、钟肇基等。

畲民不仅和汉族有联宗现象,同时也有联谱之举,借以把不同宗支的同姓联系起来,增强相互间的团结和凝聚力。如清光绪年间福建侯官县籍的刑部主事钟大琨联络福建、广东、广西、湖南、江西等省钟姓官员,倡修连环总谱,凡钟姓不管畲汉不管何地,皆以颖川为郡望,共奉一古代汉族名人为始祖。畲民修谱是畲族更加汉化的表现,其最初本意之一是为了免受封建统治阶级对其的民族歧视,然而这一行为有利于民族大融合局面的形成,因此畲民族谱的意义远大于当初修谱者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