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拉族的漫漫东迁之路
骆驼泉一角
撒拉族生活在我国的青藏高原边缘,主要聚居在青海省循化撒拉族自治县及其毗邻的化隆回族自治县甘郸乡和甘肃省积石山保安族东乡族撒拉族自治县的一些乡村。还有少数散居在青海省西宁市及其他州县,在甘肃省夏河县、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的伊宁县、乌鲁木齐市等地,也有少量分布。 撒拉族人自称“撒拉尔”,简称“撒拉”而得名。有人认为,撒拉族是古代西突厥乌古斯部撒鲁尔的后裔。传说撒鲁尔即乌古斯汗之孙,塔黑汗之长子。“撒鲁尔”意为“到处挥动剑和锤矛者”,原住唐代中国境内,后西迁中亚。元代取道撒马尔罕,东返中国,行至西宁附近定居。
“撒拉族是中华大家庭的一员,这是一个热情好客的民族。有着独特的民俗风情和习俗,形成了悠久的历史文化和传统浓郁的民族特色文化。循化是古文明的发祥地之一,在青海人类社会发展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青海省循化撒拉族自治县县长韩永东说。
族源
循化县当地撒拉族学者韩占祥先生是一位见多识广的长者,多年来一直致力于撒拉族文化和民俗的研究、整理和保护工作。据他介绍,我国的撒拉族大部分聚居于青海省海东地区的循化撒拉族自治县,循化是全国唯一的撒拉族自治县,也是撒拉族的故乡。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先后对该民族进行了三次识别认定,根据本民族老人自称“萨拉尔”的称谓,于1953年被识别认定。并于1954年3月建立了循化撒拉族自治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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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占祥老人介绍,撒拉族的祖先来自于中亚土库曼的萨尔赫兹地区,距首都阿什哈巴德市300多公里,今属马雷州。距今已有700多年历史,撒拉民族的识别和认定是在中国完成定性的,虽然民族文化具有一定的历史传承和延续性,但撒拉族在全世界只生活在中国的循化,撒拉族文化具备它的唯一性,是全国56个民族大家庭中的一员。全国撒拉族总人口约10万人,主要分布于西北地区。
撒拉族属于突厥族系,突厥人又有很多分支,据《伊斯兰大百科全书》卷四:“撒拉族原名撒鲁尔,是乌古斯部落中的一个部落。”在《回流考证》(土耳其文本)更具体谈到:“原住撒拉克(注:今土库曼共和国境内)附近的阿合莽和尕勒莽兄弟二人带领本族共170户人家,离开此地东行,到了今天的西宁附近定居下来。”据《史集》载,乌古斯有六子,皆有汗号。六子又各有四子,“二十四孙,各为一部落之祖。”由此可以断定,撒拉人的先民是我国少数民族突厥族的后裔,属乌古斯的撒鲁尔部落。
东迁
据考证,现代学者一致认为撒拉族先民东迁时间应在13世纪初。蒙古人兴起于北方草原。从1215年到1256年的40余年中曾有三次大的军事远征,征服了今新疆地区和葱岭以西、黑海以东的大片地方,建立了当时横跨欧亚两洲版图最大的帝国。随即大量签发当地信仰伊斯兰教的各族人,组成“西域亲军”为数逾百万,调到东方来,用以对西夏和南宋作战,一批中亚西亚人、波斯人(元朝官方除蒙语外波斯语成为位居第二的官方语言,这个历史值得关注)、阿拉伯人被迁徙到东方来,包括各个阶层各种身份的人。有大量被签发的军士、工匠和被俘虏来的夫役妇孺以及被邀请的上层贵族、应聘的科技人员。
“撒拉人东迁是因为13世纪蒙古人西征的历史背景所致。”韩占祥告诉记者,这些东迁来的信仰伊斯兰教的各国人士,被统称为“色目人”而“色目人”当时的社会地位为二等公民,仅次于蒙古人,受到了优待。
规模
据《明史·西域传》说:“元时回回遍天下,还是居甘肃省甚多”。由此可见撒拉人东迁是蒙元时被迫签发东来,而且是举族东迁。当时甘肃省(首府甘州)包括今青海东部。据《突厥名族之发源及其移动》外文资料记载:“尕勒莽率170户取道撒马尔罕东迁。”当时“西域亲军”有二三百万人。由此可以肯定170户近千人举族东迁的历史事实。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是真实的、可信的,更何况有外文资料以资旁证。
而据《多桑蒙古史》载:“撒马尔罕全州人丁几乎虚耗。”在高压军事态势下的百万人被迫迁徙的大潮中,撒拉人仅仅是其中微乎其微的一小部分。关于尕勒莽率领本族170户,包括男女老幼一起东行,这是因为当时的军事组织,不能以今天的标准去衡量。当时的蒙古军和“西域亲军”等除战斗人员外,还有随军仆从、妇女以及骆驼、牛羊等。《大莫卧尔帝国旅行记》对蒙古帝国的军事组织的描述可供参考。“骑兵构成一个主要部分,至于步兵,除非全部随军仆从,市集之人和商人,与真正的战斗力量混合在一起。堆积如山的天幕、烹具、衣服、器具,甚至还有妇女,因此有像骆驼、牛、马、挑夫、搜索粮草者、随军卖酒之人、各种商人和仆人,都是跟随军队的”。这次举家举族大迁徙,成为撒拉族万里东行,定居循化的历史性事件,同时也是信仰伊斯兰教兄弟民族的历史性大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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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命
“撒拉人被迫举族东迁,很显然是由于当时历史背景所需要的军事调动。”韩占祥告诉记者,此次举迁落户循化的使命是戍边。在有关资料中载,他们的使命是“屯垦戍边”“上马则备战斗,下马屯聚牧养”,这是被编入“探马赤军”的军事使命,而有的则逐渐从屯戍转为农耕,并形成聚居的村寨据点。撒拉人就属于这一类留守戍边而后逐渐形成定居的村庄。“上述人们东来后居住各地者虽多,但甘、宁、青地者居多,进行守护、屯田诸事。”
据《循化县志》记载,撒拉人定居循化初,该地盘原来为“马祖乎”(注:“马祖乎”意为蒙古人)驻守。在撒拉族话剧《骆驼剧》中也有扮演蒙古人的角色,可以看出撒拉人近千人的大迁徙没有政治背景是不可能完成的,是军事上的接防换防。撒拉人居住地留有很多历史遗迹,如在街子镇的果什滩、白庄乡的科哇地区、查汗都斯乡的苏只村、文都塔城、化隆甘都阿河滩等地均有称之为“伊木尔”的军事设施遗址,是元时驻军遗址。1941年在街子骆驼泉附近也出土过蒙古阵亡将士的无头男尸、柏木棺材及殉葬物。从上述遗址所处的地理位置看,全部设置在军事要塞和战略咽喉地段,而且用地黏土夯实厚重而高大的围墙式防御工事,可想这里曾是刀光剑影、血雨腥风、战马奔腾、杀声震天的沙场。
文化
“民族是人们在历史上形成的具备共同语言、共同地域、共同经济生活以及表现于共同民族文化特点上的共同心理素质的稳定的共同体。”韩占祥告诉记者,撒拉族的先人们在东迁时携带的珍贵手抄本《古兰经》,后来被认定为属世界仅存三部之一,足以佐证撒拉人东迁前已经信仰了伊斯兰教,而且足以证明是在伊斯兰教群体中具有一定的宗教和学识地位。为了不失去伊斯兰信仰,从初始地先后数次派遣宗教学者和舍赫到循化,防止被同化,最终他们也永久性地留在了这里,如民间传述,撒拉人定居循化后,从中亚派了40位舍赫,其中产生了一位“尕最”。
“撒拉族的语言属于阿尔泰语系,突厥语族西匈奴语支乌古斯语组,其基本语序为:主语-宾语-谓语。”韩占祥告诉记者,据现代多方研究考证与土库曼语最接近或相似,同时保存有大量的古突厥语特点。虽然历经700多年历史,但当地语言依然保存了同源成份。撒拉人也有使用土尔克文记事的个案,但这毕竟是微乎其微的特殊事件,也仅仅局限于熟悉阿拉伯字母的阿訇以撒拉话的形式的记事性《杂学本本》,对研究撒拉语传统词汇有一定的研究价值。
“撒拉族在索群离居的独立发展中,经过长时期的发展,在语言方面出现了吸纳周边藏语词汇和现代汉语词汇不断增多的实际情况。就循化县而言,撒拉族语言保留的比较完整和传统的是在孟达地区,这里仍然保留着传统的原生态撒拉族语言和撒拉族民族文化。”韩占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