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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文化

鹰笛是用什么制成的?鹰笛的帕米尔传说

塔什库尔干是一个令人神往的地方。路过海拔3700米的喀拉库里湖时,我不禁目眩神迷,五月时刻,喀拉库里湖水波荡漾,和慕士塔格山色浑然一体,令人忘我。唐玄奘和他的老马也是从这里一路走上苏巴什大坂,到达塔什库尔干后经克什米尔去了印度。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居住着3万多塔吉克族人。前年,该县制作的《鹰笛之声》荣获全国“金马奖”。我此行的目的除了欣赏优美的鹰笛演奏外,还要拜访制作鹰笛的艺人。对民间艺人,我有一种纯粹的感情和天然的崇拜,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为迷人的艺术家。

寻访老艺人

70岁的艾布力老人是闻名当地的鹰笛手,他的儿子已经基本传承了他的技艺。“我们崇拜鹰,是鹰的传人。”老人自豪地说。同行的翻译的艾山江解释道:“我们塔吉克族自古就有‘帕米尔雄鹰’的称号。在我们眼里,鹰是善良吉祥的动物,是百鸟的统帅,是忠诚、恩爱、豪爽和勇敢的象征。”

老人的家是普通的土坯房,听说来了客人,周围邻居们都来了,对我们热情招呼。就在院子里,艾布力和儿子为我们演示了制作鹰笛的过程。

“鹰笛要用鹰的翅骨做成,有三孔,称‘三孔骨笛’,塔吉克语称‘斯特洪诺依’。‘斯特洪’为骨的意思,‘诺依’是笛子的意思。笛长约25厘米到26厘米左右,稍有弯曲,吹的一头直径稍大,约有1.5厘米左右,有孔的一头直径较小,约有1厘米左右。”艾山江在艾布力老人和儿子准备材料时细心地给我们介绍着。

我不由想到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展柜中陈列的一件从新疆巴楚县脱库孜萨米出土的南北朝时期(公元420年-581年)的三孔骨笛。据我的同事和前辈新疆民族音乐学家周菁葆先生考证,它就是古代的鹰笛,和今日塔吉克族的鹰笛在用料,形制和吹奏等方面均完全一致,而距今至少已经1500年了。这样说来,鹰笛制作的时间还可以往前推算。

自周代雅乐中用竹笛配器以来,古人制笛就常用竹,但偶尔也采用其他材料如铜、铁、银、瓷、玉等,骨亦是其中之一,只是更为罕见。但在偏远的西域帕米尔高原,却闪烁着这份罕见的薪火,保留了原始的鹰骨笛制作。

凄美传说

艾布力老人拿着鹰骨说:“鹰有大小和老少的分别,所以制作出的鹰笛长短、粗细和音质也不一样。同一只鹰翅膀上取下的翅骨,做出的鹰笛才能一起演奏。制作鹰笛主要是凭经验。”老人深有感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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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因为鹰的翅膀是两个,制作的一对鹰笛吹起来就像鹰的两个翅膀一样雄壮有力呢?”我自作聪明。

艾布力大笑了起来:“你想的很有道理。不过传统的鹰笛都成双成对,所以我们塔吉克族人常用一只鹰的一对翅膀骨,做成两支大小和开孔完全一致的鹰笛,吹起来感觉特别有味道。这样做,也是有原因的。”艾山江神秘地对我们卖了个关子,勾起了我们的好奇心:“是什么原因呢?”艾山江和艾布力微笑着对视了一眼笑着说:“这里面有故事呢。”

很久以前,帕米尔高原达布达尔山谷中有位塔吉克猎人瓦法,他有一只活了百年的猎鹰。这只猎鹰是鹰王,它的利爪能撕碎粗壮的黑熊。财主起了歹心想要夺取猎鹰,猎鹰忽然口吐人言,要瓦法杀死它,取翅骨制笛。瓦法依法做成了第一支鹰笛,当他吹响鹰笛,无数的兀鹰铺天盖地飞向财主,财主得到了惩罚。

关于鹰笛的形成还有一种传说:一对恋人被财主追杀,姑娘死后化作一只飞鹰,去啄杀财主。财主用箭射中了她。她临死前请求恋人用她翅膀的骨头制成一支笛子,留作纪念,并说用这支鹰笛吹奏的乐曲是他们永恒爱情的明证。

“嗯,我还是更喜欢和爱情的传说。”听完故事,我第一个表态。

“我个人也是这个态度。有关鹰笛的种种传说,表明我们塔吉克族人都非常热爱鹰笛,把鹰笛当作战斗的号角,爱情的化身。”艾山江精彩的点评让我们点头不已。

制作与演奏

这时候,艾布力老人已经拿出了两根鹰骨,并把其中的一个交给儿子。老人掂量着鹰骨说:“这是从鹰翅膀取下的,截成一样长,已经在碱土里埋了10天了。”

“为什么要埋在碱土里呢?”我向他请教。

“碱土可以使鹰翅骨中的骨髓和骨头全部分开,方便制作。最好的鹰翅是鹫鹰的,骨质坚硬,骨纹细密,表面光润,骨管较长而粗,音调偏低,音色浓厚;老鹰骨做的鹰笛骨管较短而细,音调偏高,音色明亮。”老人进一步解释。

父子俩开始在各自的鹰翅骨小头测量三个小孔的距离。按平时的做法,第一支鹰笛做好后,紧接着做第二支。第二支鹰笛比第一支鹰笛更难做,它不仅要求外形要和第一支一样,而且音质也要求完全一样。今天因为时间的关系,父子俩同时进行两支鹰笛的制作。在阳光的照射下,他们那么聚精会神。

测完了距离,就开始凿孔了。每个孔大约1.5厘米,最多不超过2厘米,间距是一个竖着大拇指的距离。父子俩边凿孔边不断地吹,凿到约1.5厘米时,放在嘴边试音,就这样不断地调整音量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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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一个小时,鹰笛终于做好了。我们刚准备欢呼,艾布力却摇摇手:“还有一道工序。”父子俩又拿起小刀开始在笛身雕刻图案纹饰。

看他们停下了手中的活,我们不禁跃跃欲试,想拿起来吹吹。“这可不行。”老人笑着拦住了我们。“要吹还早着呢。”

看着纳闷的我们,艾布力笑了,他说:“鹰笛做好后,要放在房梁上,让馕坑的烟气熏上半年。鹰骨从原来的乳白色变成浅古铜色了,才算大功告成。这样不仅好看,而且永远不会有异味、变质,音色也更加饱满。”

民间永远都有我们想不到的传奇。

这时,老人拿来了一个经过了馕坑烟熏过的鹰笛。我试着一吹,声音尖利,不成曲调。老人接过,含到嘴里向左倾斜一点,两手灵活交替,笛声喷涌而出。那声音苍茫悠远,犹如俯冲下来的雄鹰,在山谷间傲然飞翔。这就是鹰,孤独而傲视的鹰。像高天流云,风中带着一股强烈的湿润气息。

在鹰笛高亢的鸣声中,我们又了解到鹰笛的曲调有固定的曲目。塔吉克族族人在跳鹰舞时,用鹰笛伴奏,在婚礼和喜庆的时候吹“恰甫苏孜”、“泰温”、“吉格伦”、“黑吾力”、“巴拿纳马”、“热布让克”等曲调;在叼羊时吹“腾巴克苏孜”、“瓦拉瓦拉科克”等曲调;在思念家乡和情人时吹“法拉克”曲调。场景不同曲不同。

这时,艾布力一挥手:“看看鹰舞吧。”顿时,院子里一片欢腾,乡亲们一下就开始活跃了起来,在鹰笛声中,每个人都变成了鹰,在帕米尔高原展翅高飞。